第13章 乡试

    四月初二，三人顶着星光来到金陵贡院，已经聚集着上千号人群，一连三天的考试，都只能呆在咫尺之间，没有一个好体魄，是无能为力的，小则虚脱，大则重病一场，但为什么那么多人前赴后继，趋之若鹫，盖因古代乡试会试两三年才举办一次，除非皇家有喜事，加开恩科。天下读书人何其多，能鲤鱼跃龙门的名额才一百余名，范进中举的场面比比皆是，哪像后世，大学年年考。

    贡院要在卯初入场，过时就会关门。距离贡院还有半条街时，这边已经是灯火通明，到处是人头涌动，马车已经无法赶上前去。

    沈璐同陈文举，顾灿都下了马车，留了两个人在这边看马车，其他人提了东西跟着往里走。到处都是送士子下场的亲朋好友，耳边传来的都是些“榜上有名”的吉祥话。虽说都是乡试，但是金陵府乡试因监生可以不限籍贯参加，所以人数足有一两千人。这些人中，却只能取百余名，说起来想要榜上有名实不容易。贡院前，这边点了无数的火把同灯笼，亮堂堂的。在灯光映照下，就见高高耸立的贡院大门正中上，悬着墨字匾，上面书着“贡院”二字。在大门东西两侧，各修建一面牌坊，东边的牌坊上书着“明经取士”，西边的牌坊上书着“为国求贤”。

    大门外为东、西辕门，送士子的亲朋只能到辕门外。辕门内，有兵丁把守，士子们提着篮子排队，要依次检查，才能下场。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到沈璐，陈文举及顾灿三个临检。那几个检查的衙役，将三人从头到尾搜身，鞋子也叫他们脱了。最后，他们还蹲下来捻了捻袜子，见是单层的才起身。竹篮里的东西也逐一翻过，却是没什么私带，才叫三人过去。天上繁星仍在闪烁，但是路边的树影却有些淡了。

    远远地从贡院方向传来钟声，已经到了封院的时候。陆陆续续地，都是送完士子出来的亲朋……当贡院封院的钟声响起时，有衙役从外边将门锁了，这其中还有说法，叫“锁院贡试”。

    考棚子里除了一套桌椅，只有一个炭盆，另外还备了一柄烛台。沈璐慢慢坐下，把篮中黑炭放入盆中，生火煮水取暖，又从篮子中拿出笔墨，做好这些，闭目休憩一番，养养精神，等着放卷。

    等到官员的唱喝声响起，沈璐睁开眼，天已大亮，主考官金陵国子监祭酒万福麟拜过夫子像，沉声说道：“放卷。”

    沈璐启开试卷定睛一看，硕大一张宣纸上只有五个大字--“生财有大道。”这个题目不是变态的截搭，很好.......

    沈璐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考虑该如何破题。题目本身很简单，出自《大学传十章》。他将这一段在心中默诵出来......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吕氏曰：国无游民，则生者众矣；朝无幸位，则食者寡矣；不夺农时，则为之疾矣。量入为出，则用之舒矣。”这段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说要想国富，必先民富，要想国足，亦必先民足。这就是生财有道。

    沈璐仔细思量，在草稿上写下大纲，“善理财者，得其道而自欲焉。盖务本节用，生财之道也。果能此道矣，国孰与不足乎？且夫聚人曰财，国而无财，非其国矣；理财曰义，财而不义，非其财矣......然则有国家者，岂必外本内末，其财可聚也哉？”

    沈璐一个上午都在构思整个文章的内容，大致搞定后，松了一口气，整理好桌面，开始准备午饭。吃完午饭，沈璐休憩一番，养足精神，拿来稿纸，仔细查看有无错字，违规内容，确定无误后，开始重新誊写一遍，让字更好看一些。经过又一轮誊写，沈璐终于满意的呼出一口气。沈璐一直在苦练书法，一手蝇头小楷确是极为俊秀。字是人的脸面，在大夏朝更是如此。许多考生文章写得很好，但就是因为字迹潦草被考官直接抛弃，甚为可惜。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第二天，沈璐拿出试贴诗考卷，“阴阴夏木啭黄鹂。”这句诗实在太有名了，出自王维的《积雨辋川庄作诗》之“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沈璐松口气，在稿纸上写上，“长夏千章木，浓阴百啭鹂；双襟黄似绣，一带绿成帷；叶暗伫踪久，枝高送响迟；舌尖风剪剪，身外雨丝丝；坐宛遮云母，歌能斗雪儿；好音难自閟，炎景不曾知；杨柳三义路，樱桃四月时；幽情烦鼓吹，写出画中诗。”写完重新誊写。

    三天的考试很快结束，沈璐拎着篮子等在贡院门口，眼看着考生蹒跚而出，甚至有些白发老秀才需要衙役搀扶才能出场，甚为感叹。等到陈文举，顾灿出来，三人一起上了马车，转回客栈，洗漱一番，好好的睡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