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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成年

    胡黎记得这个声音,西山尤马。

    稚气未脱的男孩,逆着暴雨中爬到山坡,裤腿上沾满林地的污泥。明明是一路加紧追到这里的,脸上的精神劲,可看不出之前的虚弱。

    “我成年了。”西山尤马双眼似能读出心声,“这种情况你不怕我吗?。”

    胡黎淋了两三回的雨哆嗦的抖了起来,打了个喷嚏,虽然没听清但他也猜到言中之意:“你来一枪我这平民死于非命,无亲无故倒无所谓,那家伙可不一样,他可能还会怕点。”

    加藤真一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就变了。

    好家伙这就扯我头上来了。

    自己刚刚扫描过这个西山尤马和在大厅时见到的一样,只是做过几次医疗义体手术,无法确定具体讯息和型号。

    连警用数据库都查不到信息。

    目前扫描出的信息为零,而且眼睛中直接被强制注入了一段演示视频。

    轻易就破开防御机制。

    西山尤马懒得回头又从衣服中掏出了把黑色的手枪,指向另一边加藤真一的脑袋:“怎么样,看到我了?”

    加藤真一限制起喉部的吞咽功能,故作镇定,调动义体预热被发现,会有这样的反应并不让人意外。

    自己身上装备的义体已经是四十年前的版本了,欺负普通人就算了,对方身上的肯定是现代军用义体。

    种种信息参杂,让他越来越相信之前的猜想,暂时难以分辨出底细。

    正当他感到不安时,既往的人口信息窗口却又弹了出来。

    前几秒还显示未知的栏目,像是和之前被注入病毒似的开始转化乱码,最后定格出了一个新名字。

    大卫·加斯帕里斯。

    “加斯帕里斯。”他低声的时候,肺里的气已经快被压力抖没了。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扣下来,就希望没能看到这名字。

    加斯帕里斯这个姓氏,在这个世界上就意味着绝对的权威。

    绝对的裁决。

    “还不走你可就走不了。”西山尤马没回答,依旧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胡黎,“东南方去几百米悬崖边下,有一艘船。”

    那是我的船!加藤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胡黎给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雨打湿脸颊干脆就眯着告别:“那我就不打搅二位叙旧了,后会无期。”

    说完那是撒开腿,不多留一句口舌。

    脚步声很快被雨雷盖去。

    岛上的时间只留给了这俩人。

    他真后悔先前没能认出来这家伙的样貌,不过,按刚才的数据图来看恐怕也已经微调过了,看不出来才正常。

    “别绕弯子了……冕下,你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吧。”他害怕了,但还不至于吓破胆。

    皇家的姓氏。

    自己是多久没有接触到这种东西了。

    皇帝冲锋陷阵的身影,如噩梦般还刻在记忆当中。

    “既然认识,我可不记得我有赦过你可以不用下跪。”大卫·加斯帕里斯,视觉中传来便衣汇报的视频。

    在工厂中、在山谷里、在街边的小巷中,已经扣押了许多属于加藤真一的党羽。

    作为领导者等收网行动都结束了才后知后觉的收到消息:“这么做是何意,替你们的皇帝扫清障碍?”

    “没想到你对我的父亲,还是挺有礼貌的。”见他不吃自己这套,有点不耐烦地点道。

    “我是很怀念过去的世界,那种氛围再好不过了,虽然是残党但作为曾经的对手我还是十分敬佩他的。”加藤真一没有多说,“那些人不管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和我在一起的,那其实就该做好这种觉悟,按照帝国的法律,今天这座岛上的人自然是都跑不了,只是我还是不太明白您的用意,可以明说嘛?”

    “明,呵,我是该说你蠢,还是该......”这段通话讯息,直接传递到对方的脑子里。

    加藤真一在见识到这些东西后,不忍得反胃起来,面部逐渐狰狞,要说不可思议,简直难以理解写满双眼。这个上时代的侩子手都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评价这个恶魔了:“你老子是个疯子,你比他还疯,你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吗?”

    “所以你不打算接受这橄榄枝吗?”大卫·加斯帕里斯并没多少意外,“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应该比老头子还守旧,是我考虑不周了。”

    狂风卷碎过树枝,林叶,几根杂草扑面划过了加藤真一的脸。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做好最好的打算。

    “橄榄枝吗。”他遗憾地叹了口气,“那还真是过奖了呢?不过你就打算这么放,那个家伙走吗,这人估计已经发现你的身份了。”

    “我的身份很重要吗?”大卫·加斯帕里斯用冰冷的语气,把加藤真一投出去的目光重新捞了回来。

    加藤真一重重地嗅出了道鼻息:“重要啊,你如果只是个探员,刚刚就应该死在洞里了。”

    “原来如此。”大卫·加斯帕里斯听到这话,止不住地笑了起来,“还是我高看你了啊,加藤真一。”

    他目光斜到了一边,丝毫不在乎对方是否会搞小动作:“岩濑周平比你想象的要聪明的多,但和我比起来还是差远了,如果他和我一样年轻,哈哈哈,我都不敢想象他得有多差劲。。”

    加藤暴力启动手臂上的超频功能,他只能将希望寄于这上面的枪械:“咿呀。”

    可大卫·加斯帕里斯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血红的电火花喷出,在下一秒就让他变成了尸体。

    雨落在他的身上,好似泼了水的热锅,灰色烟雾聚折铁锈味与污浊的雨味杂糅在一起。

    这就是对加藤真一来说最好的打算,死在现在。

    只存在语音中的未来,即便未必会实现,都已经让他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大卫·加斯帕里斯看着这焦灼的尸体,屹立在那,只是失望的摇了摇头。

    计划被拒绝并不是最让他感到可惜的。

    看错了人啊,终究还是看错了人。

    他站在山坡上发送出坐标,是该请人来清理后场了。

    望着的方向,是先前让胡黎逃走的地方。

    焦距调节,很快就见到那家伙的拼命逃跑的身影。

    这种货色让他们去做就好了,眼睛向右瞟去,在密林中,还有一队人马正在往那边赶去。

    目光锁定到了尤为需要注意的两人,那个非法改装的女人,身上的义体并不是来自黑市。

    正在密林中潜行的艾达,发现了一道读取提示。

    她二话不说,就切断了讯息。抬头朝周围打探,没发现来者也追不到讯号。

    “怎么了吗?”端木森脸上头发上插着树叶,跟个人形鸟窝似的。

    见她停了下来便问道,得到消息刚才在大楼里遇伏的恐怖分子就往这方向跑的。

    考虑到当地那些调查员的战力不够,便同时派了他们俩出来。

    毕竟艾达是临时加进队伍的灰色人员,还是要人去盯着。

    “没事。”她没有多说,俯下身继续加快前进的脚步。

    远方的大卫·加斯帕里斯估算着,是何种等级的防御信息接入仓。

    “倒是FBI的调查员又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的。”

    有点难以琢磨,不过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巧合不是吗。

    他一些计划其实漏洞百出,要不是和我的目的有重合的部分,怎么可能实施的这么舒服。

    真搞不懂这些人都在想什么,真要夸奖也应该要夸奖我吧。

    罢了罢了,我就当他们是在夸奖我吧。

    不明真相的——愚民。

    失了兴趣,第八皇子大卫·加斯帕里斯寻条小路独自退场。

    算了,有机会再做打算吧。

    否则台面上的功劳又要被A先生给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