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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沐哥儿,你婶子跟你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别看老婆子一把年纪了,嘴上跟儿媳,孙媳说什么大度,贤惠的话,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没谁喜欢夫君心里眼里装着别人,哪怕当个玩意儿,这小玩意儿入了夫君的眼,哪有女人心里不酸?”治国公老夫人缓缓的说。

    善国公夫人啐道:“男人哪有几个好的?后院的侍妾、美人儿像枝头的花儿一样,一季过了还有一季,一茬开败还有一茬,鲜花年年有,一直花开不断到爷们儿死了为止,呸!”

    周老太君瞪着女儿,训斥道:“这话你能随口跟孩子乱说?沐哥儿不是他爹,断不会有宠妾灭妻之举。再说,沐哥儿孤身一人,穆家要子嗣昌盛,哪能后院光秃秃的一朵花没有?你教沐哥儿这些,沐哥儿将来的媳妇怎么办?还没过门就成了妒妇?还是沐哥儿守着她一人,让她被世人戳脊梁骨骂不贤良?”

    程欣妍刚刚是逗沐哥儿,哄着老夫人们随口说笑,她自己也不敢让吴璔身边没有妾室,几次为了贤名提过纳妾,是吴璔对外说有子不需要纳妾。

    “哎呦!沐哥儿可别往心里去,婶子乱说,可别因为这个你痴心了,将来让你媳妇为难。”

    镇国公老夫人啧了一声,“表面上哪个女人不是装着大度、贤良?若是真心爱慕夫君,如何忍得?不过是在娘家受了教导,守住心,莫要认真,当那些侍妾玩意儿一般,实在忍不下提脚卖了清净。”

    善国公老夫人感慨道:“还是做男人好啊!一茬接一茬的娇花围着,一直到死!啧!”

    治国公老夫人摆手道:“别当着孩子的面乱教,回头太后娘娘怪罪咱们教坏了哥儿,咱们一把老骨头可吃罪不起。”

    穆沐站起来躬身作揖,“老夫人们说笑,与沐哥儿说说古话儿,不过唠叨几句,哪有教沐哥儿什么?过年图个乐呵,沐哥儿是晚辈,陪着舅婆逗趣,只当彩衣娱亲了。”

    长兴候府一日热闹,程欣妍在母亲身边陪了一日,作为晚辈伺候在老夫人们面前,自然站着的时候多,回到府里累的不想起身。

    源儿张罗着摆上晚膳,又仔细查看各处,安排妥当才去歇着。

    吴璔和渚儿在送走男客后,听周老太君和儿子媳妇埋怨闺女越来越不着调了。

    “妍儿,你说女人都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吴璔非常认真的看着她问。

    程欣妍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歪着懒懒的说:“嗯!那些酸诗里都写了,听着多美啊!”

    吴璔紧紧盯着程欣妍,问:“既然女人都喜欢,你难道不喜欢?没打算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程欣妍心里滑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说不上是不是伤感还是怎样。

    “我很早很早就知道,小时候吧!像我们这样家世的女孩,有几个不是小时候就被长辈教导着,都知道自己没这个福分,没机会想,更没机会打算。

    这么说吧!成亲前,最大的奢望就是侍妾老实本分,知道进退最好,或是美貌却愚蠢的也好办。总之,不敢想......”

    吴璔眉头蹙着,“为什么不能想,不敢打算?京城多数守礼的府邸都是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哈!”程欣妍仿佛听到了笑话一样,坐起身子,“是四十无子方可纳妾,通房呢?有几家像我们这般,渚儿都十五了,身边一个通房丫头没放,我不是没想过。”

    吴璔眉头蹙的更紧了,“你是尊重媳妇?”

    程欣妍笑了,摇头道:“过去的事儿我不想提,没意思。不过,你既然想知道,我就说说。”

    吴璔心知不好,当初自己混账,夫人可从没事后翻过旧账,自己每次提起多是歉疚,夫人却说矫情。今儿没事问这个做什么?

    不对,吴璔觉得应该问清楚,至少要掀开捂着的脓疮才好痊愈,不然这份心结他过不去,夫人呢?是不是真的不在意,还是闷在心里委屈苦闷?

    “当初老太太流水一样往你身边送侍女,一个个说要贴身伺候。长辈上次的东西,哪怕是阿猫阿狗也好好好敬着,养着。我那时脾气不好,一时忍不下,处置了几个,可又能如何,去了一茬,还有更好更鲜嫩的送来。”

    程欣妍苦笑道:“后来我就想开了,随你们闹去,我是有儿子的正室,跟几个奴儿抬的婢妾较劲儿,丢不起那个脸。

    我气的不是那些侍妾,是你,我生渚儿时,你在哪里?我第一回儿生孩子,吓的不行,你去了哪里?刚发动,你就去了书房,还叫了两个妖精陪着红袖添香去了。”

    程欣妍以为过了一世,这些事情已经忘记了,今日说起来才知道,她一点没忘,只是深深埋在心底,是她最不能触碰的伤。

    “还有生源儿时,你更是混账,去妾室房中鬼混了,那日是年三十,大家都在守夜,我这头发动了,你若是还跟着守夜就算了,偏偏被赶回来,看也没看我一眼,转眼就去了妾室院子,你怎么睡的着?”

    程欣妍说着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生孩子是什么,鬼门关前走一遭,我在为你拼命,你但凡有一点良心,不说守着我直到生产,是不是伸头问一句?

    我产后三日突然血崩,你又在哪里?我拼了性命生的孩子,一个个被抱走,我何苦?你那时怎么说?你怎么能说我不孝?怎么不想想我生死一线时,不但没有夫君安慰,还要眼看着拼命得来的女儿再被抱走!”

    源儿住在西路侧院,距离正房最近,程欣妍刚吼起来就有人给源儿送信了,她听到母亲声声血泪控诉父亲,站在门外泪流满面,却一步也迈不出。

    渚儿过来时,程欣妍正吼着吴璔问:“不管你那时怎么糊涂,你还是个人吧!我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室,你怎么能如此对我?怎么能如此对待我们的孩子?

    你可知道,渚儿刚回来时有多懂事?懂事的让人心酸,让人心疼!为什么?你从没想过,没问过。

    那些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碟,定是教导渚儿要讨好老太太,若是不乖老太太就不喜欢他了,小孩子怎么才能学乖?自然要受苦,背着人在渚儿身上看不见的地方使劲儿,孩子知道疼了,自然会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