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想妈妈的时候

    家梁半瓶酒下肚，兴致勃勃地揽着雪娃看起电视。雪娃的脑子里却在想什么，忽然向家梁发问：

    “家梁叔，你从冰排里救出我的时候，看到我的小竹篮吗？那里面有冰花的小图图——是她喜欢的一只小兔子。”

    家梁摇头：“那个时候，只盯着冰水里的雪娃，哪顾得上竹篮里的小兔子！”

    雪娃不无遗憾：“冰花应该捡到那只竹篮了吧？小图图在里面。”

    过一会儿，又问：“红柳枝条能编手提篮吗？”

    家梁说：“当然。红荆条可以编大些的筐、篓，结实着呢！一些水果产地需要这种篓子，存放、运输水果，都用得着。”

    雪娃说：“咱村还有人编荆条篓子吗？”

    家梁说：“不多了。不如外出打工挣钱多，人们宁可去外面挣钱，不做这挣钱少的活了。”

    雪娃问这问那，只不提妈妈。家梁不时看他，估摸雪娃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在想妈妈……过年了，哪个孩子不想妈妈？

    电视节目演到深夜。主持人报告新年钟声响起，并祝贺家家圆圆，平安幸福。一直偎在家梁怀里的雪娃，本已有些困倦，这时忽然端直坐起，用手揉揉眼睛。家梁低头看他，雪娃忽然抽咽起来。

    家梁忙问：“怎么，谁让雪娃受委屈了？”

    雪娃颤声说：“我，大概做梦了……我看见妈妈了，她冲我笑，喊我的名字，朝我跑过来……”

    家梁心里一阵酸楚，轻轻拍着雪娃说：“新年的钟响了嘛！雪娃已经长大了一岁。你妈妈……也许在什么地方向你祝福呢。”

    雪娃不说话，只用手不停地揩抹眼睛。

    家梁抚摸着雪娃，柔声说：“雪娃是个好孩子，早早懂得替妈妈分忧了。你妈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小伙子了，好棒好棒的小伙子，妈妈会多高兴！”

    雪娃说：“家梁叔，我还能见到妈妈吗？”

    家梁说：“一定，一定能见到你妈妈。我会把一个长大了的雪娃，交给她。”雪娃点点头，嘴角露出笑意。

    第二天大年初一，雪娃早早起来，跟家梁去街坊邻居家拜年。家梁说：“新年穿新衣……换上我给你买的羽绒服吧。”雪娃点点头。

    吃完饺子，听街巷里人生喧闹，不少街坊邻里都在走门串户拜年了。门口有人吆喝：“家梁哥，过年好，给你拜年。”是几个小伙子，家梁的朋友们。

    家梁催促雪娃：“要走了，快换衣服——羽绒服，又漂亮又暖和。”雪娃却不动，双手自己的黑布棉袄，把没系严的一枚口子重新系上。

    家梁问：“怎么了？叔给你买的羽绒服不可身？”

    雪娃说：“我试过，正合适，好着呢。”

    家梁诧异地问：“那，为啥不换上？”

    雪娃却不再说话，眼里泛起泪花。

    家梁猛地醒悟，揽起雪娃亲一口，拉起他便走，边说：“好，雪娃这袄也好……冷的时候再加上那件羽绒服，好吗？”雪娃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