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母子喜重逢

    女客人不觉动容：“好可怜的孩子！”随即取过身边的袋子，里面有一盒方便面，两个茶叶蛋，对春子说：“快拿去，给他吃。”

    春子迟疑着：“这，怎么行！雪娃有志气，他不会吃别人的东西！”

    女人一愣：“姑娘说啥？这孩子叫啥名字？”

    春子说：“雪娃，韩雪娃。”

    女人吃惊地嘟哝：“韩雪娃？你去问孩子，认识韩冬梅吗？”

    春子也醒悟：“对，我想起来，你叫韩冬梅……你儿子也叫韩雪娃？”

    “是的，他叫韩雪娃。这孩子会不会是我那儿子？”却又摇摇头，眼里滚动着泪水。

    春子叫起：“这么巧！可是，你的儿子不是在白坡村的家里等你吗？这个雪娃，家在白莲洼北边的红柳崖。重名重姓的孩子多着哩！”

    女人恢复了平静，说：“这有可能……好可怜的孩子，就让我做一次他的妈妈，快把这些东西拿给他吃……他为找妈妈出来打工，多好的孩子！要买自行车？我可以帮他，让他去找妈妈。”

    春子拿起盛着方便面和茶叶蛋的袋子跑下楼。

    女人随后追出来：“我也去……我想看看那孩子。”

    这女客人是雪娃的妈妈韩冬梅。

    冬梅的腿看去好多了，但快步走起路仍有些颠。她走进套间，披上外衣，打开手包看看，里面有一沓现金。又从提包取出个服装袋，是她为儿子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儿子雪娃买的一套衣服，心里想着：“我的雪娃，如果活着，应该马上满十一岁了，不知道这个孩子多大？送他这身衣服，穿上去找他妈妈……”这样想着，眼泪不觉簌簌落下。

    冬梅下楼来，原来的营业总台尚在，顶上垂下的一盏吊灯被风吹得晃悠。灯光照着昏暗的院子。老槐树下的大虎，虎视眈眈地盯住冬梅吼几声。冬梅瞥它一眼，径自追着春子去了关押雪娃的房间。她听见春子说话的声音：“雪娃，阿姨来看你了。”

    房门开了，雪娃已借微弱的灯光看到女人，他一眼便认出妈妈，不顾春子阻拦，大声喊着“妈妈”跑出来。

    冬梅看见迎面跑来的男孩，蓬松着头发，只穿短裤短褂，光着脚丫，放声哭喊着：“妈妈，你是妈妈吗?”冬梅虽没看清他的面孔，却听出，儿子的声音，是我的雪娃！”灯影里，冬梅看到长高了的儿子挂着泪水的瘦削的脸颊……她张开双手，把雪娃紧紧抱在怀里。

    雪娃在妈妈怀里呜咽着：“妈妈，你去了哪儿？我好想你……我正要去找你……”冬梅早已泪流满面，脸颊贴上儿子的额头，不停地亲吻着，喃喃说：“儿子，我的儿子……妈妈回来了，妈妈再也不离开你……”

    一旁的春子看着这一幕，不停地揩抹眼泪，竟也失声哭泣起来。

    老槐树在冷风中摇曳着，发出潇潇飒飒的声音，像老人在呜咽。

    大虎离开了老槐树。或为这个场面震撼，它绕着三个人转起圈，没有吼叫，只低低的哼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