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他真的要死了

    三人步行走进省立医院。正是病房开放亲属探视时间，姜丽娟等候在病房区门口，看见冬梅等便迎上来。雪娃着急地问：“丽娟姨，冰花呢？”丽娟一指病房，说：“守着她爸爸，也正等你呢……39号病房。”

    冬梅问：“病人咋样？”

    丽娟摇摇头：“白血病……希望不大了。”又附在冬梅耳边低低说：“他总怀疑雪娃是大翠姐的孩子，几次催我给你打电话，愿意让你带雪娃来见一见。”

    家梁说：“这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冬梅叹口气：“到这份上，只觉得他可怜。”回头对家梁说，“买点营养品之类，表示一下心意吧。”

    家梁答应着去了。

    雪娃径自小跑着进入病房走廊。冰花站在一个门口向这边张望，雪娃跑过去，冰花拉住雪娃的手，两眼泪汪汪地说：“雪娃哥，我盼你来，我爸也盼你来！你可来了。”雪娃瞧着冰花：“你……哭了？头发这么乱，没扎蝴蝶结？”冰花伸手拢一下垂在脸上的头发，颤声说：“我爸，病得厉害，也许，他要死了。”雪娃吃一惊：“你爸不是……”冰花说：“他得了重病，保外就医。他样子很痛苦，我好伤心。他现在好喜欢我，总抱着亲我，答应给我买小兔子，跟图图一样好玩的小兔子，还答应……”雪娃脸上显出凄然：“难道没有办法治好他的病？”冰花眼睛里闪烁起光亮，拉起雪娃走进病房，边说：“大夫说：“要有合适的骨髓，便可以救他一条命。可惜我太小，大夫说只能从我身上取一点点，不解决问题，爸爸盼你来，说让我求你……”雪娃惊讶地问：“我，不是他的亲人，怎能救他？”两人走到病床前，那个男人正昏昏然睡着，被子遮去半个黄瘦的脸——这不是记忆中那个‘弥勒佛’样子的强人……他真的要死了？雪娃看着病人，恻隐之心油然生出。冰花闪烁着泪光的眼睛看着他，小脸上一副乞求的可怜相……雪娃说：“走，带我去见大夫……如果我合适，当然好。”

    冬梅和丽娟回到39号病房，雪娃和冰花都不在。丽娟说：“一定是跟冰花去外面玩了。冰花在这里待了十来天，到处跑熟了，大夫、护士都认得，跑不丢的。”冬梅看看病床上的莫兴奇，不由叹口气，又拉丽娟到一边悄悄说起话。

    一会儿，忽然有大夫和护士们进来，七手八脚把莫兴奇放上担架车，大夫对丽娟说：“有骨髓了，病人有希望了。”丽娟惊喜地问，“哪来的？”大夫说：“病人的女儿，还有病人的儿子也来了。”冬梅的心猛地抽紧：“病人的儿子？叫啥？”大夫已走到门口，回头说：“韩雪娃，冰花说是她的哥哥……”两人一齐拦住大夫，问：“两个孩子，都还小，能承受吗？”大夫诧异地对丽娟说：“给你说过多次，只要有亲人的少量骨髓，就可以挽救病号的生命，对捐髓者不会有什么影响。”丽娟流出泪：“我们担心孩子……”回头看看冬梅。冬梅抢白大夫说：“我是韩雪娃的监护人，你们为啥不征求我的意见？”大夫耐心说：“两个孩子，是自愿的，那男孩儿，经过检测，和病人髓型完全相符嘛。我们只为救死扶伤，再三对你们说过，一个孩子不行，两个孩子，每人一点点，便可以挽回病人的生命，而且孩子不会有损伤，你们觉得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