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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变幻莫测

    九华宫,云意衍在瑶妃的寝宫外殿来回踱步,他不时向通往内殿的回廊张望,焦急地等待着。羽帝病得蹊跷且突然,四日前没有任何预兆地晕倒在南书房,这个时候,这样的局势,可谓是雪上加霜,眼下他还能封锁消息,日子久了,别说那些个精滑的朝臣会看出端倪,恐怕其他两国的探子都能嗅出味道来……

    回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云意衍猛然回头,注视着由远及近的小太监,小太监在离他七步处停下,端端正正地行礼,云意衍不耐道:“免了免了!今天这人可有办法?”

    小太监偷眼望了望云意衍,恨不得将头埋进地下去,强作镇定道:“和前几人一样。”

    他的回答在云意衍料想中,民间或许藏龙卧虎,但真正本领高强的人怎会一道皇榜就巴巴地送上门,皇家富贵,但他们也知道这富贵或许得用命来换。云意衍冷声道:“既然没用,你知道怎么做了。”

    小太监忙不迭地应了,又道:“太子殿下,陛下这会儿是醒着的,瑶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云意衍听罢踏出几步,又突然顿住,眼下他不知道该拿什么脸去见羽帝。事发当日,羽帝半夜清醒过来曾和他交代了几句:“朕这不是病,是中毒,一时不慎着了叶荧惑的道儿,衍儿……去江湖中寻能人进宫,还有……把初儿给我找回来,要快!”

    云意衍还记得父皇说初儿这两个字时,眼中的期望和急切,生死关头,羽帝牵心的却不是以往最重视的朝堂,他断断续续地交代他的两件事,一件关乎羽帝自己的性命,一件……

    四天了,他一样都没办成,能人不见踪影,来的一个个全都是半瓶水晃荡的草包,而云意初,这个让他恨得牙痒的六弟同样也不见踪影。假称瑶妃重病寻医的皇榜正逐步贴上每一个城镇的府衙外,派去寻找云意初的人也是一拨一拨离开上津,他怕羽帝失望的目光,更怕羽帝会误解他。

    做这两件事时,他不是没有挣扎,守在九华宫,一边监理朝政,一边劳心劳神的人是他,而他的父皇最后想见的人,却是云意初……他被铺天盖地的醋意腌得全身酸溜溜的,这种醋意从儿时起就一直伴随着他,可他不会忤逆羽帝,更不会在这别人看来于他是夺位的大好时机下,做出任何违背良心的事。

    说他傻也罢,不是帝王材料也罢,总之他不能,他再想得到皇位,也不会踩着自己父亲的命来获取,他从小就和云意初斗,再凶再狠,云意初终究是他血脉相连的弟弟,胜,他要让云意初输得心服口服,败……不,他不会败,因为父皇太过深爱云意初,所以——他不会败。

    他站在原地发呆,还跪着的小太监也不敢擅动,待小太监口干舌燥大汗淋漓时,一人急匆匆奔进殿内,草草行了个礼大声道:“太子殿下!瑞王爷有消息了!”

    云意衍听到这句话立刻回了神,一把扶起来人道:“周统领免礼,瑞王他现下在何处?”

    “瑞王殿下正快马加鞭赶回上津,前日得到回报时在应州,快则五六天,慢则七八天就能回来。”

    云意衍长舒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丝笑意:“周统领辛苦了。”

    “太子殿下言重,这本就是属下分内的事。”

    云意衍点点头,再次望向往内殿的回廊,凝视片刻快步而去。

    幔帐外,一身雍容的女子斜倚在床榻边,深陷的眼窝显是数日不曾好睡,她执拗地注视着床上躺着的羽帝,尽管知道自己枯守着全无用处也不肯离开,起码,在他醒来时,她能第一时间递上一杯温水,喂他吃上一口热粥也是好的。

    云意衍悄声走到瑶妃身旁唤道:“母妃。”

    瑶妃偏头望着自己的儿子,有些埋怨道:“跑哪儿去了,你父皇方才要见你来着,这会儿……又睡过去了。”

    “儿臣错了,就罚儿臣在这儿等着父皇醒来,母妃,您去睡一会儿吧,身体本就不好,可别在父皇大安后您却倒下了。”

    云意衍目光中满满的担忧让瑶妃有些为难,她转开视线望向羽帝,自从以己为饵诛杀了前太子后,她就落了一身的毛病,这几天即便是坐着,她眼前都一阵阵发黑,可……她不知道这样的相守还能有几天,羽帝的情况很不乐观,这是知情的人心知肚明的事,她舍不得撇下她爱了半辈子的男子一个人面对死亡的恐怖,他活着,她就守他一刻,他若不幸去了,她便追他于地下,这样想着,面庞亦流露出一丝哀伤。

    云意衍扶住她的肩,默默传递着安慰。母妃对父皇的情,他明了,恐怕全九华宫都找不出一个爱他父皇爱到抛弃自己的女子,父皇最爱的萧沉雪远远比不过母妃,因为她除了爱父皇外,更爱自己。他默默拉了另一把椅子,坐在瑶妃身边,瑶妃自然地将头靠在他肩上。

    “衍儿长大了,以前是母妃抱着你,现在你的肩终于也能让母妃倚靠了。”瑶妃的声音有些飘渺,飘渺中带着些甜意。

    “母妃不是说过,不管儿臣多大在您眼里都是个孩子么。”

    瑶妃淡淡笑着,点点头:“没错,真正长大,大概要等到我彻底离开你的时候吧。”

    云意衍心脏一颤,母子连心,他隐约感觉到瑶妃话后的心思,放在母亲瘦弱肩上的手登时收紧,仿佛怕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一般。

    瑶妃的手缓缓上移,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放心,我相信你父皇能熬过这一关,这世上没有能击倒他的人。”

    云意衍抿着唇,他想问,若熬不过呢?母妃您是要抛弃儿子,和父皇一起走吗?那样未免太过残忍,对他来说太过残忍!但他没有问出口,他只是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最好的神医!来医这两条命,两个他最亲最亲的人。

    羽帝睡得极不安稳,口中不时逸出一两声呻吟,每当这时守在床边的一对母子就会紧张地凑近,看看他是否有醒来的迹象。云意衍默默陪伴着瑶妃守候,这一守,便到了入夜时分。

    云意衍几经思量,终在瑶妃的晚膳中下了助眠的药物,等瑶妃支不住坐着睡着,他将她抱到一旁的软榻上,独自静静坐在羽帝床边,脑海里不停回放着久远的记忆,而每段记忆里除了羽帝和瑶妃外,还有一个人——云意初。

    这些记忆让他疲惫,他抬手揉了揉额头,起身走到窗边,无星无月的天幕和这人世一般阴暗,他暗暗自语:“你回来后会怎么做呢?六弟……”

    正在官道上疾驰的云意初此时也自问着同一句话,回去后,他究竟该先走哪一步?羽帝中毒的消息让他失了章法,赴华和谈固然能重夺民望,让重臣刮目,可现下羽帝情势不妙,他不在上津若云意衍有什么动作,他根本无力阻止,他一方面为羽帝心焦,那个人再对不起谁也是他生身父亲,他无法不担心,另一方面他为前路耗神,心理的疲惫远比身体的疲惫来的猛烈。

    刚接到消息,他第一个想起的人是笑幽身边的江重重,现在洗剑阁的信使已载着他亲笔书信飞往笑幽身边。他狠狠抽打座下马匹,马儿吃痛放开四蹄疾奔如飞,黑暗中他默默在心内道:但愿赶得上,也但愿江重重能妙手回春!否则他要面对的不是抉择,而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不见得成功,赌输了却会必然一无所有。

    今夜无眠奔波于路途的人不止云意初一个,淼淼无法说服陈默去向笑幽请罪,只好先提出一个缓和的策略,她逼问出陈默交给叶荧惑的所有暗桩名单,拽着陈默一起,正向下一处暗桩急赶,对于她此举,陈默倒是没有反对,日夜兼程让他想起了笑幽第一次离开天门山时,他和淼淼也是这样,跑死了不知道多少匹马,而今也是为了他人的安危,他伴着她不要命地奔波。

    他望着淼淼的侧脸,思绪如潮。他有没有告诉过她,其实他亦早就对她心动,只是因为仇恨,因为预见到会有这一天,他一直用冷漠压制着自己,偶尔被她惹急或逗笑后,他都会和自己生气,明知不该,明知不能,他还是为她心动了。离开天门山,他能舍得下所有,独独因为离开她而心如刀绞。他问自己,究竟是爱她哪一点?这个答案他一直都找不到,却在今夜,在马背上,他想通了,他爱的就是她这一份真!从未在别人身上看到的真,别人也效仿不来的真,像笑幽那样心思深沉的人永远不会有的真……

    她追到他时,他说:他不怕死,可他还想活。他已清了血债,孑然一身,失去了从前拥有的全部,没有目的,没有志向地游走在天地间,这样一个人死或不死没有什么差别。而现在他开始惧怕死亡,因为她……他终于意识到,她的一个笑都可以成为他活着的理由。上天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带她走,不用面对洗剑阁,不用面对楚笑幽,更不用面对他为自己的仇而欠下的人命。

    楚笑幽,若我诚心悔过,你是否有那么宽的胸怀谅解?是否还会愿意将她交给我……

    他遥遥默问,没有人听到,而笑幽应允轩辕水见后就把陈默抛去了脑后,马车中的笑幽正细细读着两份奏报,蹙眉沉思片刻后,她推了推一旁假寐的水见道:“计划恐怕不会很顺利,叶荧惑不知何时与成王搭上了线,华、羽一战,避无可避!”

    轩辕水见闻言立刻翻身坐起,一边接过笑幽手中的奏报,一边问:“阁主如此肯定?”

    笑幽沉沉点头:“华国已经发兵了,用了‘障眼法’,正快速向边关行进。”

    轩辕水见挑挑眉凝神浏览,最终缓缓将奏报放在身侧:“叶荧惑弃了羽帝,转投成王,他们的关系尚不稳固,根本无信任可言,我们依旧有机可乘。”

    笑幽轻叹一声道:“可惜我们不知道的是,叶荧惑布成王这条线有多久,先是羽国,再是华国,对星夜我都没有把握了。”

    她铺开宣纸,不假思索地写下几封书信,其中一封是给云意初的,自己心烦的同时,她更担心他的处境,但除了这一点点讯息,她帮不上他,能给他的唯有信任与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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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赠送500字,发几句牢骚,最近很没动力,票——惨淡,评——更惨淡,写了这么久第一次自问,还有没有坚持的必要?曾经很想,我静静地写,亲们静静地看,可这种寂寞如今才发现是这样难耐,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前面不错的文会选择太监,或选择虎头蛇尾,不是他们都没有耐性,而是他们心冷了,浇灭了写文的激情,恰恰写文,最不能缺的就是激情。

    牢骚归牢骚,感情和道德上都不允许我草草完结,爬下,继续纠结该用怎样的心态来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