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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世家大族

    刘将军养伤时间也在读书,桓宽之《盐铁论》、扬雄之《法言》与《太玄》、桓谭之《新论》。这些西汉著作还是非常经典的。比如《法言》对董仲舒哲学和谶纬经学为代表的神学论怀疑和不满,为后世的唯物主义哲学家所继承发扬,促进古代唯物主义哲学和无神论思想的发展。捍卫正统儒学精神,对后世所谓道统的建立有重要启发作用。

    这章和剧情无关有点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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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上的桓谭就非常的正直,十七岁入朝为官年少有为,后来在光武帝刘秀面前公开批评图谶怪诞非经。这就相当于批判《赤伏符》怪诞非经质疑君权神授,于是桓谭被下狱险些处死,后来死在贬谪途中,此人经历西汉、莽新、东汉三朝,爱好音律博学多才遍习五经。

    西汉扬雄之《法言》对后世影响非常大,法有准则和使物平直的意思,顾名思义就是作为准则对事情的是非予以批判之言。《法言》的语录形式类似《论语》,全书共十三类每卷大约有三十条语录,涉及哲学、政治、经济、伦理、文学、艺术、科学、军事乃至历史人物、事件、学派、文献等都有所论述。这本书表达扬雄思想,还可以知道许多西汉末年以前的历史与知识。

    《法言》反对巫术神仙,明确否定人类成仙长生不死,并且对传统天命思想表现不满。比如批判项羽死前说此天亡我,扬雄认为汉屈群策,群策出群力。楚憞群策而自屈其力,屈人者克,自屈者负。并且反对生而知之,强调后天的学、习和行,强调感官闻见在认识中的作用,反对没有验证的虚妄言论,认为君子之言,幽必有验乎明,远必有验乎近,大必有验乎小,微必验乎著。

    公元二世纪这些确实是非主流思想,特别是无神论思想明显反对君权神授,《新论》作者桓谭还在光武帝面前批判谶纬怪诞非经。不知变通捍卫儒学正统思想的人可以成为教育家,但是很难成为伟大政治家。比如万世师表孔子,成为鲁国大司寇几个月就倒台,但是对儒学思想的坚持不懈非常伟大。天泉论道时王守仁提出过: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在半年前的汉江上,王狗卉告诫过刘木仍理论实践要结合,这是王莽改制失败的根本原因。如果想要改变这个世界,首先要适应这个世界,适应这世界的主流思想。

    西汉末期外戚专权把持朝政,因此东汉初年光武帝废除郭皇后是强化皇权,不过郭皇后代表河北集团的士族门阀,因此郭氏改封中山太后享受皇后待遇,后来改封沛太后与沛献王刘辅生活在沛国境内。太子刘彊多次主动请辞,最终改封东海王,得到双郡封地建藩东海国能使用天子仪仗,突破传统藩王一郡之国与身份待遇。

    王莽篡汉根源是外戚集团过于强大,东汉初期加强皇权是理所当然,废除皇后一定程度彰显皇权至高无上。多年后改封太子为双郡王一定程度是皇权与士族门阀博弈的结局,或许有光武帝对郭皇后的愧疚,公元二世纪得到世家大族支持就是华夏实际统治者。

    世家大族有地方豪强性,在乡里拥有庞大的庄园田产,拥有自身相对的独立武装与乡村号召力。可以利用钱财声望聚集乡众,这是经济实力。世家大族有政治威望,累世出现两千石大官,因此一人出事情就是全族免官。世家大族有经学名声,通过传承两汉经学成为名动天下的名士,因此弘农杨氏还有汝南袁氏会出现四世三公。

    三国时期世家大族也会衰弱,比如最强大的汝南袁氏集团内部分裂,最终被谯沛武人和颖川世家为班底的曹老板吞并。曹老板晚年卸磨杀驴除掉颖川荀氏的荀彧,弘农杨氏的杨休,清河崔氏的崔琰。长沙太守孙坚为传国玉玺丢了命,好在有小霸王孙策子承父业,让江东士族为孙氏幕府效力,孙吴稳定后把顾朱陆张四家全给削弱。刘备控制汉中后完成三分天下,蜀汉世家大族比较弱存在感不高。

    曹丕成为魏明帝后,接受颖川陈群九品中正制建议,在司马氏夺权后变成只看阀阅不看个人。九品中正制形让世家大族更容易累世为官,不需要通过经学传家,两汉经学衰弱造成臣不守节礼崩乐坏。

    高平陵之变让河内郡司马氏以阴谋窃国,为巩固成果才恢复五等爵,采用占田萌客制讨好其它世家大族。晋朝皇权衰弱世家大族膨胀,皇权无法削弱联姻的世家大族,只能分封宗王罢免州郡武装,削弱黄巾之乱董卓进京后兴起的地方武装。

    羊车望幸的司马炎驾崩后,弘农杨氏把持朝政权倾朝野,不停排挤打压司马氏宗王势力,被崛起的外戚平阳贾氏铲除。司马遹的丑皇后贾南风开启潘多拉魔盒,有继承权的宗室诸王有兵有地有铜铁,导致八王之乱争夺皇位。

    汉族主力军队内耗殆尽,只能招募内附胡族的雇佣兵引狼入室,留京为质的匈奴人刘渊趁乱逃回去,认为匈奴与汉朝联姻是一家人开始起兵复汉。胡族崛起一定程度要感谢,蜀汉降将姜维除掉钟会邓艾。

    东晋时期皇权衰弱让世家大族轮番登场,最著名的是乌衣巷王谢两家,淝水之战后外患解除继续内讧,最后胜利者桓玄篡晋建楚,又被寒门军阀刘裕的北府军剿灭。刘宋建国出现士族居高位,寒门掌机要,皇子镇强藩的局面。因为江东世家大族内耗殆尽,刘宋主要矛盾是父子夺权反目成仇,最后被兰陵萧氏的萧成道趁虚而入建立萧齐。

    南朝宋齐梁陈快速交替,城头变换大王旗,臣不守节礼崩乐坏,曹魏末期司马氏弑君哪还有忠?刘宋父子相残哪里还有孝?因此梁武帝萧衍才会宣扬佛教,借此推广儒学恢复礼法提倡忠孝仁义,一定程度是和北魏推广的佛教抗衡,南朝萧梁大力建寺庙才有那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得到世家大族支持才能稳固皇权,显然王莽改制起到反作用,刘秀有世家大族支持才能建立东汉。士族与皇权的博弈一直存在,皇权衰弱像东晋门阀与司马氏共天下,直到隋朝开科举制才逐步削弱世家大族的存在。这引起幕后关陇集团不满,最终隋朝灭亡唐朝建立,唐末黄巢朱温这两位狠人杀光当时世家贵族,给宋代寒门科举发扬光大铺平道路。

    秦朝改革实惠于汉朝,隋朝改革实惠于唐朝,正是这些改革创造汉唐盛世。朱元璋废除丞相制后来明朝出现内阁制,并且内阁首辅权力还大于丞相,伟大的帝王在历史法则面前也是渺小的。

    这章和主线剧情没关系,桓宽之《盐铁论》、扬雄之《法言》、桓谭之《新论》,都是西汉时期有代表性的作品,两汉经学衰弱和世家大族兴衰是有关联的,花一章内容阐述还是非常有必要的。公元二世纪远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不管是丝绸之路引起的全球化,还是两汉时期璀璨的文学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