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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五章

    虽然三娘吩咐了金珠儿去琅嬅院,但是金珠儿自然知晓三娘之意。从房里出来,金珠儿便叫了方才扇扇的一个小丫头,前去琅嬅院。随后,金珠儿便在外头静静地等着三娘。

    三娘素来不喜人多,是以幽篁里的人也只是堪堪够用。而今日,各个都有事在身,金珠儿自然是不会离开三娘半步的。

    只是这外头烈日高照,夏日炎炎,不过一会儿,金珠儿便已额角冒汗。看着三娘被如夫人殷切的送了出来,金珠儿暗暗一喜,随后便上前跟着三娘,主仆二人这才往琅嬅院走去。

    一路上,三娘始终沉默,金珠儿知道三娘此刻的沉默定是有了疑惑在心头。毕竟自己如此辛苦的在外头候着,按照三娘素日的习惯,都是会问上一句的。

    而这一路的沉默,实在不像三平日里娘镇定自若,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是以,金珠儿也一言不发,只默默地跟着三娘直直地往前走。当然金珠儿不说话,也是因为直到此刻,金珠儿尚且还有些未能回过神来。

    虽是站在廊下,日光再如何毒辣,也晒不到人。但是无风的午后,便是树叶儿都已经蔫了,更何况站在外头的金珠儿。

    虽然下人房里并没有冰可以用,但是主子们用过的冰化作水,下头人便拿到自己屋里,用其擦拭桌椅,室内的温度便也比外头低了几分,且帝京的屋子本就是冬暖夏凉的构造。若不是那太阳直射的房间,室内温度倒也可以接受。

    而金珠儿站在廊下的身影,并非无人看见。院里并不是没有旁人,就是那扇风的小丫头,一个去报信,另一个却是从正屋出来后,便快速地闪身回了屋。若非金珠儿叫的迅速,另一个应也是跟着回了房。

    只是院里既然有人,为何无人肯叫金珠儿进屋等三娘呢?原因便是因着金珠儿的母亲,惹了周老夫人的厌弃。平素里,整个侯府的下人们本就多是避着金珠儿一家走。

    而这一回,金珠儿母女又为芫花出头,平白招惹了周大管事。是以,即便如今的金珠儿也是姑娘们屋里数得上名的丫头,除了与三娘关系好些的二娘师娘身边的人,旁人并不敢主动靠近。

    金珠儿想着自己的心事,三娘此刻的确也不曾注意到金珠儿已经汗湿的小脸儿。如夫人哽咽之声犹在耳侧,荥玉紧握团扇的双手青筋泵出,那不甘之色仿能再见。只是三娘却实在想不出宁海候此举何意,更是不明宁海候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虽荥玉说的是因为昭阳郡主极喜欢周舫,所以才有了宁海候的动作。但是三娘却是一个字都不肯信的,毕竟以三娘对宁海候的了解,必不可能为了自己母亲的喜好便故意投其所好。尤其是,这一回是他亲自培养的继承人。

    不论是三娘还是如夫人,第一时间便已想到,周舫若是换了母亲,那便是宁海候府的嫡子,昭阳郡主的儿子。宁海侯府尽是他的,昭阳郡主丰厚的陪嫁也会有他一份,且背靠宁海侯府辅国公府,长到十六便可请封世子,未来更不会因着身份受人诟病,顺利的成为宁海侯府下一代继承人。

    如夫人并不是痴傻之人,这些一眼便见的好处她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她自己也反复想了不少,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她竟是再也想不出其他。而这,却是最不可能的原因。毕竟即便一切顺利,未来到底如何犹未可知。宁海候在此时将幼子推出,却是麻烦不断。

    三娘自然也能想到这些,辅国公府上下,对周宁本人均是漠然。若非因为自家姑娘实在不争气,辅国公必不会将女儿交给周宁。即便是那样爱女儿妹妹的人家,也不曾爱屋及乌,将爱分到周宁身上。自然不会因为昭阳郡主,为周宁的儿子助力。

    一开始柳三夫妇一路赶至金陵时,也只是关心着昭阳郡主一人,毕竟只有昭阳郡主是柳家人。

    三娘听画屏说起过,当初柳三夫人不过是因着苏素说自己的情况复杂些,许是难解,或是无解。这才先跟着一起来了幽篁里,想的便是先给苏素看看情况,随后便将全部精力放到昭阳郡主那里。

    许是看到幽篁里除了三娘自己的人再无他人之时,柳三夫人这才微微有些动容,只是待她看清了三娘的面容,柳三夫人瞬间回归到客气疏离的模样。真正改变柳三夫人态度的契机,便是因为柳三夫人看到了三娘那一双与柳家人一般无二的凤眸。

    画屏当初与三娘说起时,还问过三娘柳三夫人前后态度怎会相差那么多,从一开始的客气到开始关心三娘,不过一个转身。彼时,三娘笑笑,一句等你见到了柳家人便会明白三舅母因何转变便回了画屏。

    是以,柳家人绝不会让昭阳郡主接受别人的儿子,三娘清楚,如夫人也明白。也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会笃定宁海候另有他谋,所以会那般颓然,乃至后来失态的哽咽落泪。

    三娘是了解如夫人的,她的脸上永远都含着笑,眼底尽是温柔,便如一株雨中丁香一般,柔弱而美丽。只是透过面具深入人心,真实的如夫人却是行事果断,为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而这样的人,绝无可能在对手面前落泪。

    他们可以接受满盘皆输的后果,但是绝不会将自己真实情绪带到明面上来,因为他们绝不对对手认输,而如夫人便是其中之一。是以,看到如夫人两次落泪,三娘的态度截然不同。第二次的失态哽咽,三娘不忍打断。

    那是失子之泪,任如夫人如何坚强,任她如何猜测与算计人心,此时的她只是一个母亲。所以,她说不出自己的孩子与他人为子的话,她也忍不住那为儿子落下的泪是不是在对手跟前。

    三娘没有答话,只静静地看了看如夫人,随后便起身离开了。只是,她心中此刻也是一团乱麻,想不到任何能站得住脚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