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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一章

    “新鲜的果子,香甜可口嘞!”

    “刚得的西域蜜瓜,来看一看诶......”

    “昆仑奴,昆仑奴,黑皮的昆仑奴......”

    听着马车外头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闭目沉默的三娘微微一笑,这繁华热闹的市井生活啊!当真是羡慕得紧。帝京的繁盛只从这些底气十足的叫卖之中,便可见一斑。

    阮氏因着乃是传承多年的氏族,府邸并未建在内城。是以,哪怕是宁海侯府今年才初至帝京,却也依旧要穿过闹市,从内城赶至城郊,前往阮氏参加阮桐的及笄礼。因着路途并不算近,三娘甫一上车便开始假寐,以期养足精神,去迎接元娘与阮桐备下的大礼。

    想到此处,三娘唇角原本带着暖意的微笑一点一点变得冰冷。元娘无意看去,不由微微一震。只是想到自己与阮桐计划周密,且阮桐在帝京贵女之中颇有些号召力,元娘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瞬间平复下来。

    目光一转,便见到五娘轻轻掀开车帘,悄悄地往外看去。见此情形,元娘不由微微皱眉,以眼神示意四娘,却见四娘不以为意的模样。一时之间,元娘倒也有些尴尬。轻轻地咳了一声,元娘清了清嗓子,随后便温声说道:“五妹妹,女儿家还是须得学着自尊!”

    元娘语气极为温柔,但是话中的锋利却是与其温柔的语气形成鲜明的对比。五娘一向便是性子傲娇的那一个,但是因着元娘大姐姐的身份,五娘对其也是敬重有加的。只是自从三娘回了侯府之后,元娘便越来越不能耐住性子,将自己的短板终是摆上了台面。

    只是即便如此,五娘心中对这个素来温柔的大姐姐总是有几分天然的尊敬的。而此刻,得了元娘如此重的批评,五娘瞬间便涨红了一张脸。掀开帘子的手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放也不是继续这么开着,似乎便如元娘说得那般不自重了。五娘到底还是棱角分明的一个小姑娘,不及四娘圆滑,一时之间,求助的目光便投向了四娘。

    看着五娘红透的脸颊,四娘微微一笑,轻轻地将五娘掀开的帘子又拉开了几分,低声说道:“大姐姐,我还不曾见过昆仑奴呢,这突然之间,我倒想看一看到底是生的什么模样。”说着便偏过头看着沉默的二娘三娘六娘,笑着问道:“二姐姐三姐姐六妹妹可想看一看?”

    六娘不意自己一直沉默不语,竟也卷进了话题之中。想着自己与五娘一般大的年纪,到底也不好过于持重,便率先的点了点头,羞涩的看了看元娘,随后才将目光转回到小小的窗口,低声说道:“自是想的,只是姐姐们都不说话,我便也不好意思提出来!”

    听着六娘的反应,三娘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果真是菘蕴的孩子,这转变态度的速度,倒是一如其父啊!想到此处,三娘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元娘笑着说道:“大姐姐,咱们的确都不曾见过黑皮的昆仑奴,你便不要这般严肃了,让咱们顺道开一开眼罢!”

    虽然三娘如是说着·,但是身体却是纹丝未动,只看着五娘低声说道:“五妹妹也莫要看太久了,毕竟咱们大姐姐大婚在即,给外头那些个人瞧见了,总是不好的!”说完便朝着元娘轻轻颔首,眼底的嘲笑却是半点不少的。

    只是这一眼,却叫三娘原本就格外留神元娘今日反应的心再次剧烈一跳。看着元娘再次发白的面容,三娘原本若只算是注意的话,此刻却不得不多想几分了!似乎,今日早上,在幽篁里时,也是在提起婚事才叫元娘反应失常,这意味着什么呢?

    三娘顺着这些日子的交锋往下想去,渐渐地,便得出了一个自己早就知晓的结论。微微偏头,颇为玩味的眼神开始打量起元娘,见她一副强自支撑的模样,三娘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大姐姐,方才老夫人说的话当真是句句箴言呢,大姐姐今日可得好好表现才是!”

    自上车之后便一直沉默的二娘赞同的点点头,看着元娘关切的说道:“大姐姐,平亲王府事务繁多,大姐姐往后日子实在辛苦得很!”见五娘六娘双双惊诧的眼神传来,二娘自知这话带了歧义,笑着补充道:“我是说大姐姐与平王殿下自是会夫妻恩爱,只是大姐姐需要照管偌大的王府,往后实在辛苦!”

    五娘的注意力不过一瞬,待她隔着马车与人墙,看清了心心念念的昆仑奴的模样,一直掀帘的左手瞬间缩了回来。本来侧身往外的身子也快速转了过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而四娘与六娘也默默的转过身来,一言不发。

    元娘此刻还沉浸在昨夜里平王对自己的威吓之中,倒也未曾注意众人的反应。只是看在二娘与三娘眼中,却是有片刻的愣神。沉默了片刻之后,二娘才轻声问道:“妹妹们这是怎么了?”

    四娘轻轻地叹了口气,只为难的摇了摇头,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五娘长舒一口气,看着二娘关切的双眼,轻声说道:“二姐姐,那昆仑奴好......好丑陋的模样,看着实在怕人!”

    听闻五娘这般直接说着他人长相,四娘眉头微微一皱,看着五娘低声却严肃的说道:“你平日里念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林先生交代过的都不记得了?立于当世,海纳百川兼容并包才是我朝的风气,妹妹怎能以貌取人?”

    五娘苦着脸看向四娘,随后便起身坐到了三娘与二娘中间,娇声说道:“二姐姐,我姐姐欺负我!明明她也受不得那昆仑奴的模样,却拿林先生的话来压我!也不知姐姐是怎么回事儿,极为听林先生的话!”

    二娘轻轻地揽着五娘,与三娘对视一眼,这才笑着说道:“五妹妹可不能耍脾气,你看六妹妹都不及你那般反应呢!且四妹妹......”

    说着便偏头看向四娘,却见四娘竟是一副羞赧得说不出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