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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章

    只是三娘到底不是四娘,关心关切也只是寻常。此时此刻,最叫三娘挂心的还是元娘的行踪,尤其是在六娘那一番话后。阮桐倒不必多想,毕竟今日她乃是主角,不论要做些什么,她都脱不开身。是以,只需了解元娘的踪迹便是。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耳边或低语或娇笑的声音,三娘心内却是一阵憋闷。因着前些日子阿原身伤,眼下对于元娘与阮桐的谋划,三娘确实是头绪全无。面对没有全然准备的局面,三娘心内始终是存了一丝焦虑的。

    “三妹妹方才与谁一处?”

    正当三娘失神之时,听闻耳边陌生的女声,一时倒也诧异。顺着声向望去,恰是陶允天真无邪的笑颜。见三娘正眼看了过来,陶允抿唇一笑,轻声说道:“方才与三妹妹一起进来的那位姑娘,实在不凡,三妹妹可愿介绍大家认识?”

    三娘不喜欢陶允,且是不加掩饰的。不为其他,只因为她不论前世今生,都是与元娘关系最为亲密的朋友。重生而来,元娘的一系列动作,足以叫三娘对其心生厌恶。而既有爱屋及乌,厌恶这种情绪,却也会顺势蔓延。

    更何况,陶允并非她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天真。每个人都有自己立身处世的原则,表里如一是一种活法,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处事,也无任何可以指摘之处。三娘向来明白且善于理解世间万物之不同,只是不喜欢陶允,却也并非是因为陶允与元娘的关系,三娘便对其有了偏见。

    尤其是在不加掩饰的表达了自己的不喜过后,陶允却也一副无知无觉的表现,问话的声音清脆,语调轻盈,直叫三娘心间一阵乏味。只是看着周边被陶允的话吸引了注意的姑娘,三娘无奈的看了看二娘,见她看着陶允的眼神也有些讶异之时,心知二娘觉察出来了陶允的不对之处了。

    如此一想,三娘轻轻一笑,只要自己关心的人能离陶允远远的便够了。看着众人隐隐有所期待,三娘微笑:“是谢氏阿褰,她要去与阮姑娘说说话,等她出来了自会与大家一一问好。”

    三娘笑着回答了陶允的提问,却也不说介绍不介绍,只将主动权还给了谢褰。不为其他,只因三娘知晓,谢褰受氏族影响颇深。不论是交友还是一般来往,向来只看是否投缘。三娘自然不敢保证,谢褰能与这里的姑娘们都能投缘,是以便也不随意允诺。

    有聪明的人,自然看出了三娘不愿与陶允多说话。有人投来探究的目光,也有人不屑,在场之人心间对三娘的评价倒是褒贬不一。当然,因着八角巷清风公子一事,对三娘从原先的羡慕嫉妒到如今,眼底有着同情与幸灾乐祸之色的倒也不在少数。

    三娘倒也不介意,看着东边的香炉,轻轻一笑:“二姐姐你看已然开始焚香了,看来要开始了!”二娘顺着看去,只见古朴的香炉里,青烟袅袅升起,正欲说话,却听到一声直叫众人发笑的问句。

    “阮氏到底是没落了,只看这锈迹斑驳的香炉便足见其内里空空。”

    众人听了,自然是哄堂大笑。便是三娘,也忍不住寻找是谁说出了这般大话。只是目之所及,却是一道帘子隔开的寒门贵女的处所。听着世家这边的笑声,寒门一侧已是一片安静。

    虽然隔了帘子看不真切,却也听到那女子继续说道:“我们都是一般出身的,都这般看着我做什么?世家本就是虚伪至极的,已然穷困潦倒,靠着典当度日,偏偏个顶个的清高自傲!还为自己的穷酸找了个古朴雅致的借口。”

    听了这话,三娘都不自觉的瞥了瞥嘴。无知便罢,偏偏还要现眼,想来隔壁寒门女儿们也多有恼怒吧!毕竟虽然各家受邀而来,阮氏却也是按着出身将众人隔了开来。既然如此,寒门与世族,已然形成了两个阵营,而因着那女子的无知,倒累及了一众其他姑娘了。

    “不知这位姑娘因何对我世家如此怨怼!”听到这声音似在耳边,三娘微微偏头,便见一个小姑娘正笑着说道:“但是姑娘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毕竟我们传承多年,不比新贵骤然暴富。”

    说着似乎是被自己要说的话逗笑了,那女子拂袖而笑,随后继续说道:“恨不能将我有钱写了在脸上招摇过市,叫人一眼便知其家底。”想象着描述的场景,世家女儿们自是毫不留情的笑了开来。

    “好你个阿雅,嘴皮子什么时候这般利索了!”陶允轻笑,随后便轻轻地点点被唤作阿雅的鼻子:“促狭得也忒没边了,你说的那是暴发户的行迹,多是那起子满身铜臭的商人的做派。”

    看看对面的寒门女儿,轻笑却也高声说道:“今日咱们这里虽有世家寒门之分,商家女儿却是没有资格出现在此处的,阿雅可是说得过了些?”

    听着耳边一阵哄笑,三娘却在瞬间白了面庞。阿雅?原来她便是阿雅!看着笑得一脸坦然的阿雅,三娘终是不忍的阖上双眼。

    只是方一闭目,那一具肿胀发白的身体又出现在三娘跟前。杂乱的长发,沾染着淤泥的衣裳,与哪怕肿胀手中还紧紧攥住的几根水草,前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三娘的噩梦。不敢再往下想,三娘终是快速地睁开了眼睛,只是目光却有意无意的落在阿雅身上。

    看着现下鲜活灵动的姑娘,三娘凝视良久,眼眸间的惋惜更是自然而然便落在了阿雅眼中。是的,三娘的注视,有如实质,阿雅实在不能忽略。抬头顺着目光的源头,一眼便撞进了三娘那一抹掩不去的惋惜之中。

    阿雅微微有些诧异,眼前的女子,便是在帝京贵女口中的周三了吧!何以会用那般目光盯着自己这般籍籍无名之辈细看呢?加上那眼中的可惜,更是叫阿雅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