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六十六章
不得不说，如夫人当真可算是果断与耐心并驾齐驱之人，她明白受制于人不如收拢所有的道理，她亦知晓往常不动只是因为动过后代价过大没有必要，毕竟周老夫人年岁渐长，她总会有驾鹤西去一日，到时候都不用自己动想要的都只能尽数收到自己双手。只是，却不曾想会有辅国公府这样的变故，骤然之间发生。
当年的辅国公，最后的罪名，可是谋逆的大罪，如今一看，却是叫如夫人心中只觉剜心之痛。毕竟，辅国公虽然是谋逆之罪，但是到底只是一个国公爷，他的谋逆，不过是附逆、是逆臣。而他供认的罪状，恰巧便是当年的清河王。自然，熙帝当年看到这一纸罪状，却是瞬间黑了脸，随即便是厉声呵斥：“清河王素来忠勇过人，断不会行此等昏聩之事，柳镇这是昏了头了，竟然想到了攀扯阿珂王弟。当真是缄口不言一心求死？只是柳镇你可忘了，死一族不算什么，一族活受罪才是最要命的，如此，不如便褫夺爵位，判了流放吧！”
这一段是清河王，也就是如夫人的父亲，下朝之后当着一家人的面复述出来的。彼时，谁也不曾想到一个专门为清河王设好的陷阱，辅国公府阖府上下是这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环。自然，当年也只是待字闺中的如夫人，不像如今这般成熟，自然只是和母亲姐妹们一样，笑柳镇的胡乱攀咬，以及从心底感叹圣上慧眼如炬，不曾真的怀疑自家夫郎父亲。
然而，谁又会想到十几年前的谋逆罪臣，却是在十几年后摇身一变，成为了东宫太子太师呢！这还不是最为紧要的，足叫天下人惊奇的是，这柳家回帝京之时，圣上竟然都亲自出了宫门到城外迎接。看着马背上鲜衣怒马飞扬明媚的柳家少年郎们，一时之间便是白日里该在歇息的花楼姑娘们都纷纷涌上街头，只为一路从城外跑回传信之人高呼的一句：“柳家少年当真铿锵男儿，俊美不凡还格外有阳刚之气，倒是将我们帝京许多公子都比下去了。”
柳家回帝京那日，对于许多帝京之人，自然是一桩热闹事儿，但是这些人里，显然是不包括如夫人的。如夫人骤然听闻柳家不光是被褫夺的爵位被送回，柳家许多后辈，这些年在北境，因着屡立战功，从无名小卒如今各个都有功名在身，对比瞬间败落人丁凋零的清河王府，如夫人当即便是一口鲜血染红了妆台镜面。
这些年来如夫人因着宁海候的庇护，这才不至于跟自己当年的姐妹们沦为娼妓。更是因为辅国公府倒在前头，侯府连女主人都无，是以，如夫人到底还是满足且感恩的。毕竟，沦为娼妓的姐妹们，遭人折辱不说，不过三五年，便尽数丧命，如夫人知晓宁海候能把自己保出来，已是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关系，所以，一开始她只能暗中资助活着的姐妹们，直到最后一个。却不曾想，当年所谓的附逆，如今竟是能够以这样的姿态回到帝京，而他所忠于的主子，却是一家上下就剩了两个弱女子，还有一个便是如夫人后来尽力探访也不曾找到，实在是可笑之极。
当时，如夫人听闻辅国公一门洗清了所有罪名，将功折罪官复原职的消息，是恨的，恨到生生吐血，恨到眼睛发红，那一刻的狂怒偏偏还不能引人注目。也是在荥玉格外怜惜的目光里，如夫人渐渐想明白了当年所谓的清河王谋逆的根由。只是想明白了又如何，自己这个弱女子，还有三个子女在背后，又能做些什么呢？
如夫人忽然想起，刑场之上，父亲和兄弟们齐齐喊冤，只是刽子手实在无情，终究是等不到他们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便已是身首两处。如夫人又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呢，不过是熙帝的一声令下，女眷虽被充作官妓，但是女儿们却是须得尽孝，要在刑场上目送家中父兄最后一程。也是如此，如夫人才得以被宁海候趁乱救走，连妓馆都不曾踏进过半步。只是彼时的如夫人到底还是做不到不听不看的，惊惧之下晕厥，醒来过后便是母亲带着侧妃姨娘们在等人将女儿们从刑场送回的路上，尽数以头钗自戕，一个都不曾救回。据说，当时母亲的鲜血直直地喷洒到了欲上前拦住她自杀的将军满脸。
因为一开始宁海候并未将如夫人带回侯府，只将人藏在了金陵城外一处别院。虽然少人见到，但是清河王谋逆，却是熙帝昭告天下之事，如夫人自然做不到全然不知。当夜，宁海候来看她之时，怀中抱了个小小女娃，却是宁海候夜里偷偷潜进清河王府的意外发现。原本，当时的周二爷也就是如今的宁海候只当是如夫人的妹妹。毕竟周二爷当时，到底不像如今老成持重，尽管已经娶过妻子，到底是罪臣之后，为撇清关系自然是远远的送走，落了个薄幸的名头。
但是，虽然是当时金陵城里最为薄幸的少年郎，到底不得不说薄情少年郎亦是多情，前脚送走了罪臣之后的妻子，后脚便救了个官妓之身的心上人。是了，薄幸与否，终归是看对谁的。如夫人也是那时候，看着被周宁紧紧护在怀里以为是自己妹妹的小姑娘，如夫人泪如雨下。这不是她的妹妹，虽然是有一个婢女出身的姨娘生了个小妹，但是小妹不长这样，这个被换上了小妹衣裳的小姑娘，分明就是小妹的贴身丫头。
如此说来，小妹活下来了。也不知这小丫头又是如何躲过了那些人的眼睛，许是他们动了恻隐之心也不一定，毕竟不过是个懵懂稚子，还是个小姑娘，轻轻放过也是有可能的。尽管对于幼妹如夫人并没有特别的感情，但是这小丫头到底还是养在了身边，唤作幼妹的名字荥玉，从此便由她承担荥玉的一切不幸。
当年的辅国公，最后的罪名，可是谋逆的大罪，如今一看，却是叫如夫人心中只觉剜心之痛。毕竟，辅国公虽然是谋逆之罪，但是到底只是一个国公爷，他的谋逆，不过是附逆、是逆臣。而他供认的罪状，恰巧便是当年的清河王。自然，熙帝当年看到这一纸罪状，却是瞬间黑了脸，随即便是厉声呵斥：“清河王素来忠勇过人，断不会行此等昏聩之事，柳镇这是昏了头了，竟然想到了攀扯阿珂王弟。当真是缄口不言一心求死？只是柳镇你可忘了，死一族不算什么，一族活受罪才是最要命的，如此，不如便褫夺爵位，判了流放吧！”
这一段是清河王，也就是如夫人的父亲，下朝之后当着一家人的面复述出来的。彼时，谁也不曾想到一个专门为清河王设好的陷阱，辅国公府阖府上下是这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环。自然，当年也只是待字闺中的如夫人，不像如今这般成熟，自然只是和母亲姐妹们一样，笑柳镇的胡乱攀咬，以及从心底感叹圣上慧眼如炬，不曾真的怀疑自家夫郎父亲。
然而，谁又会想到十几年前的谋逆罪臣，却是在十几年后摇身一变，成为了东宫太子太师呢！这还不是最为紧要的，足叫天下人惊奇的是，这柳家回帝京之时，圣上竟然都亲自出了宫门到城外迎接。看着马背上鲜衣怒马飞扬明媚的柳家少年郎们，一时之间便是白日里该在歇息的花楼姑娘们都纷纷涌上街头，只为一路从城外跑回传信之人高呼的一句：“柳家少年当真铿锵男儿，俊美不凡还格外有阳刚之气，倒是将我们帝京许多公子都比下去了。”
柳家回帝京那日，对于许多帝京之人，自然是一桩热闹事儿，但是这些人里，显然是不包括如夫人的。如夫人骤然听闻柳家不光是被褫夺的爵位被送回，柳家许多后辈，这些年在北境，因着屡立战功，从无名小卒如今各个都有功名在身，对比瞬间败落人丁凋零的清河王府，如夫人当即便是一口鲜血染红了妆台镜面。
这些年来如夫人因着宁海候的庇护，这才不至于跟自己当年的姐妹们沦为娼妓。更是因为辅国公府倒在前头，侯府连女主人都无，是以，如夫人到底还是满足且感恩的。毕竟，沦为娼妓的姐妹们，遭人折辱不说，不过三五年，便尽数丧命，如夫人知晓宁海候能把自己保出来，已是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关系，所以，一开始她只能暗中资助活着的姐妹们，直到最后一个。却不曾想，当年所谓的附逆，如今竟是能够以这样的姿态回到帝京，而他所忠于的主子，却是一家上下就剩了两个弱女子，还有一个便是如夫人后来尽力探访也不曾找到，实在是可笑之极。
当时，如夫人听闻辅国公一门洗清了所有罪名，将功折罪官复原职的消息，是恨的，恨到生生吐血，恨到眼睛发红，那一刻的狂怒偏偏还不能引人注目。也是在荥玉格外怜惜的目光里，如夫人渐渐想明白了当年所谓的清河王谋逆的根由。只是想明白了又如何，自己这个弱女子，还有三个子女在背后，又能做些什么呢？
如夫人忽然想起，刑场之上，父亲和兄弟们齐齐喊冤，只是刽子手实在无情，终究是等不到他们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便已是身首两处。如夫人又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呢，不过是熙帝的一声令下，女眷虽被充作官妓，但是女儿们却是须得尽孝，要在刑场上目送家中父兄最后一程。也是如此，如夫人才得以被宁海候趁乱救走，连妓馆都不曾踏进过半步。只是彼时的如夫人到底还是做不到不听不看的，惊惧之下晕厥，醒来过后便是母亲带着侧妃姨娘们在等人将女儿们从刑场送回的路上，尽数以头钗自戕，一个都不曾救回。据说，当时母亲的鲜血直直地喷洒到了欲上前拦住她自杀的将军满脸。
因为一开始宁海候并未将如夫人带回侯府，只将人藏在了金陵城外一处别院。虽然少人见到，但是清河王谋逆，却是熙帝昭告天下之事，如夫人自然做不到全然不知。当夜，宁海候来看她之时，怀中抱了个小小女娃，却是宁海候夜里偷偷潜进清河王府的意外发现。原本，当时的周二爷也就是如今的宁海候只当是如夫人的妹妹。毕竟周二爷当时，到底不像如今老成持重，尽管已经娶过妻子，到底是罪臣之后，为撇清关系自然是远远的送走，落了个薄幸的名头。
但是，虽然是当时金陵城里最为薄幸的少年郎，到底不得不说薄情少年郎亦是多情，前脚送走了罪臣之后的妻子，后脚便救了个官妓之身的心上人。是了，薄幸与否，终归是看对谁的。如夫人也是那时候，看着被周宁紧紧护在怀里以为是自己妹妹的小姑娘，如夫人泪如雨下。这不是她的妹妹，虽然是有一个婢女出身的姨娘生了个小妹，但是小妹不长这样，这个被换上了小妹衣裳的小姑娘，分明就是小妹的贴身丫头。
如此说来，小妹活下来了。也不知这小丫头又是如何躲过了那些人的眼睛，许是他们动了恻隐之心也不一定，毕竟不过是个懵懂稚子，还是个小姑娘，轻轻放过也是有可能的。尽管对于幼妹如夫人并没有特别的感情，但是这小丫头到底还是养在了身边，唤作幼妹的名字荥玉，从此便由她承担荥玉的一切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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