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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七十三章

    奉月抬眸看着三娘,见三娘眉眼含笑,心中更是大震,知晓三娘在等着什么,奉月立刻和盘托出:“夜里歇息时,姐姐们总是与我说,奉月你可想过,侯府有三夫人四夫人,而侯爷排行第二,侯夫人也可算是二夫人,大夫人去哪里了,你可曾想过?”

    说到此处,奉月不由抬眸,对上三娘饶有兴致的眼眸,似是受到了鼓励一般,奉月继续说道:“奴婢只是知晓大夫人因为身子不适,受不得舟车劳顿,是以便留在了金陵老宅之中。谁知这样的话一出口,姐姐们却是哄堂大笑,笑过之后才对奴婢说,既然大夫人身子不适,那二姑娘出嫁在即,何不就留在金陵待嫁,也好趁着最后的待字闺中时间尽些孝道。”

    三娘笑了笑,接过蘭花递上来的茶盏,看着奉月也适时停了下来,笑着说道:“你继续,不必管我!”

    “姐姐们说,大夫人之所以身子不适,便是因为三姑娘。”奉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三娘,见她当真不在意的模样,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是大夫人身子一直康健,不适的,是脑子!因为三姑娘不喜欢平王妃上得老夫人喜欢,下得底下人尊敬,所以才对大夫人下了狠手。因为三姑娘身边有个擅毒的姐姐,所以三姑娘您指使着那位姐姐给了您能够将人变成疯癫的药物,亲自给大夫人用了。”

    三娘本是想喝口水听奉月讲故事的,却是在听闻过后,险些将含在口中的茶水尽数喷出。三娘面上的诧异,不止是奉月,蘭花也看得一清二楚。只看三娘的神情,奉月便知晓身边人夜间讲的故事当不得真,便也将后半段隐藏,不好再讲下去。三娘却是在诧异过后,又止不住的好奇,见奉月不欲再讲下去,想着自己手上还有方嬷嬷的事,三娘不由笑笑,轻声说道:“蘭花姐姐给奉月姑娘一杯水吧,我瞧着奉月姑娘唇都有些干裂了,想是说话多了有些干渴,不如喝些水再请奉月姑娘继续?”

    蘭花也还是听一次听说这个版本的故事,心中虽觉得荒唐,倒也和以往听的不尽相同,听闻三娘的吩咐,蘭花倒也不加推辞,利落地倒了杯水,随即送到了奉月手边,笑得和善:“奉月姑娘听姑娘的,姑娘是个极心疼人的,最是见不得有人在眼前受苦,姑娘可不能拒绝。”看着蘭花唇畔宛如春风拂面的微笑,奉月竟是觉得比三娘同她说话更是显得缺少了几分真实。

    毕竟三娘本就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存在,本就离得远些,倒也少了几分幻想。但是蘭花不同,作为姑娘们身边最为得力的大丫头,从来都是自己身边这些人奋斗的目标,总想着或许有一日自己也能如她们一般,笑容矜贵举止有度。是以,当三娘看到了自己,此前的故事中三娘恐怖如斯,奉月心间只有害怕,但是此刻蘭花为自己捧上茶水,却是一时之间,叫奉月有些晃神,就好像,自己不再是园子里的三等丫头,而是突然之间成了幽篁里同以往看着犹在云端的蘭花有了交集。

    就像是突然梦想成真一般,直叫人分不清梦想与现实了。

    只是蘭花笑盈盈的将茶盏送到了自己手上的动作,到底还是叫奉月清醒过来,虽然心间也为自己方才的幻想羞恼,但是突然之间,奉月眼睛一亮,心间隐隐有了些猜测,若是自己这次表现得好,兴许幽篁里当真就是近在眼前的了。思及此处,奉月立刻将手中茶一饮而尽,随即看着三娘笑着说道:“多谢三姑娘赐茶!”

    看着三娘只是微微颔首,奉月笑笑继续说道:“只是想来三姑娘也是知晓的,下人之间的闲话总不会就此打住。姐姐们见我已经怕得在被子里直哆嗦,一边笑我胆小,一边继续说些更加怕人的故事。”听到奉月口中的故事,三娘不由挑了挑眉,竟然想通了这一层么?机灵倒是机灵,只是却是叫三娘心内生了些别样的情绪。三娘到底是三娘,纵然心生不喜,却也依旧笑靥如花。

    奉月见三娘的笑容,蘭花也是朝着自己轻轻点头,不无鼓励的样子,奉月继续说道:“说是大夫人这还算不得什么,虽然疯疯傻傻,到底还能活命。说是在金陵时,在大夫人之前,还有一位老夫人身边的方嬷嬷,跟了几十年老夫人也未将人保下来。可是我想着,三姑娘这样好的一个人,莫说大伯母不会乱动,便是个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嬷嬷,也是会得三姑娘照拂。”

    听到此处,三娘面上已见倦怠之色,这个奉月多了期待少了恐惧,倒是十分的招人厌了,三娘不想再等,只是笑着接到:“这个确实不是故事,蘭花姐姐当时就在慈宁堂伺候着,方嬷嬷的事,她是一清二楚的。”说到此处,三娘不由看了看一旁的蘭花,见蘭花眸中显而易见的可惜之意,三娘轻轻地摇头,低声说道:“蘭花姐姐不必可惜,算不得什么的。”

    蘭花到底还是摇头,看着三娘笑着说道:“难得有个好的,却是经不起细看,如何能不可惜!”

    三娘与蘭花的对话,听得奉月奇怪莫名,只是到底还记得身份,不曾因为三娘的可以抬举忘乎所以,倒也不至于叫人过分失礼。蘭花见此,心内倒也点了点头,到底还是知道分寸的,若是好生调教一番,却是个得力好手。思及此处,蘭花不由笑了,看着三娘低声说道:“虽然有些瑕疵,但是瑕不掩瑜,姑娘放心交给我吧,保准给你一个好的。”

    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奉月,见她低眉垂首并不曾擅自插话,三娘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茶盏之中上下浮沉的茶叶之中。

    “你过来,”蘭花看着奉月面上多了几分不安,笑得温柔:“姑娘这是听倦了,不如你先回去,晚膳过后你到幽篁里来找我,再给姑娘说没说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