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明明白白活一场
重活一世不容易，是得了天道的大造化。
以后怎么过，她得好好想一想。
一辈子遵从礼法，三从四德，不敢嫉妒不贤，从不对长辈说一个不字。
陈夫人不知多嫌弃她，逢人就哭命苦，给儿子娶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商户女。
老爷是翰林院名士，当了一辈子老翰林，迂腐渗进了骨子里。
与她说话从来不超过两句，多看她一眼，都嫌铜臭味熏人。
几十年下来，她忍气吞声，终于换来了贤惠的好名声，熬死了唐文正，子孙满堂了！
想来该圆满无憾了。
装了几十年的大度贤惠，可这口憋了几十年的恶气，到死都没发泄出来。
盖棺定论了，一辈子活成了个笑话！
贺欢妍一阵盘算，打定主意要恣意生活。
至于唐文正会不会休了她！哼，他不敢！
即便和离又能怎样？
回娘家，要面对弟媳妇，还不如在唐家当家做主自在。
有唐家父子赚钱养家，她何必闹翻了，回娘家说不定还得再嫁一回。
这世道，嫁给谁都好不到哪去！
唐家有一点好，都爱面子，嘴上满是仁义道德。
算啦！权当唐家父子是长工，她只管顺心遂意过日子。
乱糟糟想了许多，贺欢妍迷迷糊糊睡着了。
好像刚睡着不久，丹红在耳边轻轻唤她。
“小姐，该起身了。”
“嗯？几时了？”贺欢妍闭着眼睛问。
丹红托着她的后背，把软枕放好，让她靠着坐一会儿。
“已经卯时初了，小姐昨儿说了，要准时点卯。”
贺欢妍睁开眼，“嗯，洗漱吧！”
丹青洗了热帕子，给她敷在脸上醒神。
小丫鬟捧着青盐，猪鬃毛刷，清水和呕壶。
竹条毛刷沾青盐，擦洗牙齿，端起清水漱口，吐进呕壶里。
选了箭袖暗紫纱皂衫，水波遍地金裙子。
坐下梳好发髻，插上赤金八宝累丝钗，挂上鸽血红宝石耳坠。
站起身，挑了件水红漳缎云肩，张开双臂，让丹青把流云丝绦系在腰间。
换上绣玉兰花攒珠鞋子，贺欢妍昂首挺胸去了抱厦厅。
如今的唐翰林府很小，三进的院子，磕头碰脑都是人。
坐在抱厦里，贺欢妍苦笑摇头，怎么觉得这时候的下人多呢？
满府的下人，已经被大奶奶的行头惊呆了。
盘算大奶奶这身打扮，够给他们补发月钱了吧！
“人数对吗？”贺欢妍沉着脸，看向胡嬷嬷。
胡嬷嬷身子一抖，“回大奶奶，素云在家里养伤......
大姐儿，二姐儿受了惊，丫鬟不敢离身，贴身照顾着两位小姐呢！”
“除去胡嬷嬷说的几个，丹红，按花名册点名！”
贺欢妍有的是法子，对付这帮刁奴。
“叫到名字的，站到这边来，让我认认脸儿。
免得以后生气，发作起来，不知道死了谁！”
这句话提醒了众人，大奶奶昨儿才拿着刀，大杀四方了一回。
奴仆们吓得小腿肚转筋，听到名字，抖着腿，挪去灯下，让大奶奶看仔细。
“很好！”贺欢妍含笑点头，“今儿没来的，全部发卖出去，我正愁账上没钱用呢！”
郑嬷嬷往前挪了一小步，看样子想为谁求情。
贺欢妍哗啦一声，把茶碗摔在地上。
“昨日传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这次只是发卖，你们该偷着乐！
别以为伺候两天主子，比谁有脸面。
奴儿就是奴！我就是打杀了你们，最多，我破费几个钱，赏你们一张草席卷了。
还得让小厮辛苦一趟，送去乱葬岗子。”
郑嬷嬷无声无息的退了回去。
贺欢妍冷笑一声，“既然夫人托了我管家，就不能让夫人再操一点心。”
说着，眼风一扫，警告道：“胡嬷嬷听到了？
让夫人安心休养，念念佛经，修身养性最能长寿！”
“是，大奶奶放心，奴婢会好好劝夫人。”胡嬷嬷最能分清利害。
贺欢妍拿过花名册，板着脸，把下人的差事，再次安排了一遍。
“不管是在原处当差，还是换了新差事，干好了有赏，干不好......”
不用细说了，大奶奶能挥刀砍夫人，拿菜刀剁了他们跟玩一样。
“丹青，丹红会把我的规矩告诉你们，都记好了，我不容犯错。”
贺欢妍甩开花名册。
“从今日开始，出门不准说府里事，做到内言不出，外言及时汇报。”
站起身，贺欢妍点了胡嬷嬷。
“你和郑嬷嬷，一会儿来我房里一趟。”
大奶奶走了，抱厦里，下人却没散开，没人说话，一个个仿佛还没缓过神。
“小姐，让我们告诉什么规矩？”丹红问。
贺欢妍轻笑一声，“当然是咱家的规矩，难道你们想学他们的规矩不成？
我才是当家主母，当然要保证咱们过得自在。
你俩给我记好了，拿出派头，不准给我丢脸。”
丹红，丹青气势如虹，墩身大声道：“是！奴婢定能做好。”
进了院子，粗使丫鬟还在廊下洒扫，贺欢妍有些不高兴。
算了，不计较，今日第一次点卯，粗使丫头错了时间也正常。
翻开府里账册，大大的赤字摆在眼前。
析产分居得了，名义上有个男人，老了有男人的儿孙伺候终老。
也不错哈！
一边心猿意马，一边看完了账册。
“丹红，告诉外管事，那些人先别卖！”贺欢妍拿着账册出来。
“丹青，告诉管事，我要查库房，现在！”
差点忘了，虽说唐家表面上穷到吃风饮露，陈夫人却握着大把银子呢！
上一回，她贴了嫁妆支撑唐家，等到唐家三位小姐出嫁时，她才醒悟。
账面上那些七拐八绕的账目，全是陈夫人吃公攒私，搞出来的猫腻。
那时她迷恋唐文正，舍不得他丢脸，这些污糟事儿，能遮掩尽量遮掩。
控制着陈夫人花销，总算在陈夫人死后，拿回了唐家一点家业。
“大奶奶，胡嬷嬷过来了。”小丫鬟进来回话。
“让胡嬷嬷到花厅吃茶，查了库房，回来与她说话。”贺欢妍先控制住捣乱的人。
没有胡嬷嬷给做耳报神，素云在家躺着养病呢。
陈夫人身边的丫鬟，再没有忠心的了。
走出正房院子，万嬷嬷小声禀告，“春晖院又请了大夫，说是大爷发热了！”
“嗯！记得给大夫赏钱，提点一句，不该说的，别在外面乱传。”
即便不给唐文正留脸面，贺欢妍还是要把唐家门风，一点点再树立起来。
为的是儿孙的脸面，还有她出门在外，能仰头挺胸的底气。
以后怎么过，她得好好想一想。
一辈子遵从礼法，三从四德，不敢嫉妒不贤，从不对长辈说一个不字。
陈夫人不知多嫌弃她，逢人就哭命苦，给儿子娶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商户女。
老爷是翰林院名士，当了一辈子老翰林，迂腐渗进了骨子里。
与她说话从来不超过两句，多看她一眼，都嫌铜臭味熏人。
几十年下来，她忍气吞声，终于换来了贤惠的好名声，熬死了唐文正，子孙满堂了！
想来该圆满无憾了。
装了几十年的大度贤惠，可这口憋了几十年的恶气，到死都没发泄出来。
盖棺定论了，一辈子活成了个笑话！
贺欢妍一阵盘算，打定主意要恣意生活。
至于唐文正会不会休了她！哼，他不敢！
即便和离又能怎样？
回娘家，要面对弟媳妇，还不如在唐家当家做主自在。
有唐家父子赚钱养家，她何必闹翻了，回娘家说不定还得再嫁一回。
这世道，嫁给谁都好不到哪去！
唐家有一点好，都爱面子，嘴上满是仁义道德。
算啦！权当唐家父子是长工，她只管顺心遂意过日子。
乱糟糟想了许多，贺欢妍迷迷糊糊睡着了。
好像刚睡着不久，丹红在耳边轻轻唤她。
“小姐，该起身了。”
“嗯？几时了？”贺欢妍闭着眼睛问。
丹红托着她的后背，把软枕放好，让她靠着坐一会儿。
“已经卯时初了，小姐昨儿说了，要准时点卯。”
贺欢妍睁开眼，“嗯，洗漱吧！”
丹青洗了热帕子，给她敷在脸上醒神。
小丫鬟捧着青盐，猪鬃毛刷，清水和呕壶。
竹条毛刷沾青盐，擦洗牙齿，端起清水漱口，吐进呕壶里。
选了箭袖暗紫纱皂衫，水波遍地金裙子。
坐下梳好发髻，插上赤金八宝累丝钗，挂上鸽血红宝石耳坠。
站起身，挑了件水红漳缎云肩，张开双臂，让丹青把流云丝绦系在腰间。
换上绣玉兰花攒珠鞋子，贺欢妍昂首挺胸去了抱厦厅。
如今的唐翰林府很小，三进的院子，磕头碰脑都是人。
坐在抱厦里，贺欢妍苦笑摇头，怎么觉得这时候的下人多呢？
满府的下人，已经被大奶奶的行头惊呆了。
盘算大奶奶这身打扮，够给他们补发月钱了吧！
“人数对吗？”贺欢妍沉着脸，看向胡嬷嬷。
胡嬷嬷身子一抖，“回大奶奶，素云在家里养伤......
大姐儿，二姐儿受了惊，丫鬟不敢离身，贴身照顾着两位小姐呢！”
“除去胡嬷嬷说的几个，丹红，按花名册点名！”
贺欢妍有的是法子，对付这帮刁奴。
“叫到名字的，站到这边来，让我认认脸儿。
免得以后生气，发作起来，不知道死了谁！”
这句话提醒了众人，大奶奶昨儿才拿着刀，大杀四方了一回。
奴仆们吓得小腿肚转筋，听到名字，抖着腿，挪去灯下，让大奶奶看仔细。
“很好！”贺欢妍含笑点头，“今儿没来的，全部发卖出去，我正愁账上没钱用呢！”
郑嬷嬷往前挪了一小步，看样子想为谁求情。
贺欢妍哗啦一声，把茶碗摔在地上。
“昨日传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这次只是发卖，你们该偷着乐！
别以为伺候两天主子，比谁有脸面。
奴儿就是奴！我就是打杀了你们，最多，我破费几个钱，赏你们一张草席卷了。
还得让小厮辛苦一趟，送去乱葬岗子。”
郑嬷嬷无声无息的退了回去。
贺欢妍冷笑一声，“既然夫人托了我管家，就不能让夫人再操一点心。”
说着，眼风一扫，警告道：“胡嬷嬷听到了？
让夫人安心休养，念念佛经，修身养性最能长寿！”
“是，大奶奶放心，奴婢会好好劝夫人。”胡嬷嬷最能分清利害。
贺欢妍拿过花名册，板着脸，把下人的差事，再次安排了一遍。
“不管是在原处当差，还是换了新差事，干好了有赏，干不好......”
不用细说了，大奶奶能挥刀砍夫人，拿菜刀剁了他们跟玩一样。
“丹青，丹红会把我的规矩告诉你们，都记好了，我不容犯错。”
贺欢妍甩开花名册。
“从今日开始，出门不准说府里事，做到内言不出，外言及时汇报。”
站起身，贺欢妍点了胡嬷嬷。
“你和郑嬷嬷，一会儿来我房里一趟。”
大奶奶走了，抱厦里，下人却没散开，没人说话，一个个仿佛还没缓过神。
“小姐，让我们告诉什么规矩？”丹红问。
贺欢妍轻笑一声，“当然是咱家的规矩，难道你们想学他们的规矩不成？
我才是当家主母，当然要保证咱们过得自在。
你俩给我记好了，拿出派头，不准给我丢脸。”
丹红，丹青气势如虹，墩身大声道：“是！奴婢定能做好。”
进了院子，粗使丫鬟还在廊下洒扫，贺欢妍有些不高兴。
算了，不计较，今日第一次点卯，粗使丫头错了时间也正常。
翻开府里账册，大大的赤字摆在眼前。
析产分居得了，名义上有个男人，老了有男人的儿孙伺候终老。
也不错哈！
一边心猿意马，一边看完了账册。
“丹红，告诉外管事，那些人先别卖！”贺欢妍拿着账册出来。
“丹青，告诉管事，我要查库房，现在！”
差点忘了，虽说唐家表面上穷到吃风饮露，陈夫人却握着大把银子呢！
上一回，她贴了嫁妆支撑唐家，等到唐家三位小姐出嫁时，她才醒悟。
账面上那些七拐八绕的账目，全是陈夫人吃公攒私，搞出来的猫腻。
那时她迷恋唐文正，舍不得他丢脸，这些污糟事儿，能遮掩尽量遮掩。
控制着陈夫人花销，总算在陈夫人死后，拿回了唐家一点家业。
“大奶奶，胡嬷嬷过来了。”小丫鬟进来回话。
“让胡嬷嬷到花厅吃茶，查了库房，回来与她说话。”贺欢妍先控制住捣乱的人。
没有胡嬷嬷给做耳报神，素云在家躺着养病呢。
陈夫人身边的丫鬟，再没有忠心的了。
走出正房院子，万嬷嬷小声禀告，“春晖院又请了大夫，说是大爷发热了！”
“嗯！记得给大夫赏钱，提点一句，不该说的，别在外面乱传。”
即便不给唐文正留脸面，贺欢妍还是要把唐家门风，一点点再树立起来。
为的是儿孙的脸面，还有她出门在外，能仰头挺胸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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