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刻入灵魂的难堪
“你！”唐文正指着贺欢妍，手指点了几下，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哼！吵架而已，当我不会吗？
以前我心悦你，迷恋你，甘愿为你付出一切！
可你把我的心，踩在污泥里，还嫌我的付出不够多，做的不够好！
老娘惯了你一辈子，装了一辈子贤惠，这辈子，老娘不惯着你了！
唐文正去了秋菊的院子。
晚膳两荤两素，鸡汤是特意给新晋秋姨娘加的。
米饭是桃花米，让多年没吃过这等米饭的唐文正，很难下咽。
“饭食为何如此......”差劲二字，唐文正没说出口。
原因他已经想到了，家里没钱！
秋菊没觉得不好，反而赞了起来，“大奶奶心善，从今儿起，让奴婢用主子的饭食。”
唐文正略吃了几口，站起身踱步出去。
小小的花园，一眼便能看尽，池里的水浓稠发绿。
明明是春日，杂草丛生的园子，却给人破败颓废之感。
石板路的缝隙里，冒出一簇簇迎春花，仔细看，花季即将消失，花瓣早已枯黄衰败。
园子里没有点灯，暮色下，更是满目苍凉。
唐文正缓缓举起手，磨出茧子的手指，明晃晃的告诉他，为了维持学业，曾日夜抄书不停。
赚来碎银几两，不够父亲出门一顿戏酒的花销。
贺氏嫁进来那日，是他刻入脑中的记忆。
午时初刻，嫁妆一抬抬进门，从影壁一直排进了垂花门内。
晒嫁妆时，箱子打开，红绸绣金的喜字之下，满箱的银元宝银光闪闪。
他趁人不注意，拿起一块掂量过，那是五十两一个，特别定制的银元宝。
银光之后，是金灿灿一片。
寓意十二个月，十二种花色头面首饰，好看的让他惊叹。
还有各种赤金的器物，沐浴的皂豆盒，竟然也用赤金打造。
他听来客闲话说，整箱的名贵绸缎，手插不进，皮毛料子好几箱，竟有一箱全是有颜色的。
他第一次知道，生活还能如此奢侈，低头看看自己，成亲这套衣裳，还是贺家送来。
满院子的亮光闪闪，刺痛了他的眼，仿佛在嘲笑他的穷，让他最痛，最恨的穷......
娶贺氏是他前世半生的痛，却不知，母亲竟全不放在眼里。
难道母亲不知，唐家娶商户女，会带来多少难堪！
唐家体统，清贵的体面，母亲全然不顾！
唐家几代人积攒的家业，京郊的大庄子，她变卖掉。
一项项莫名其妙的开支，花光了庄子换来的银钱。
京城最好的店铺，位于正街，母亲倒手给了娘家，换了一间外城小店铺。
陈家只给了母亲一点银子补偿，拿到了京城寸土寸金，商户有银子都租不到的好铺面。
银子呢？母亲竟然用来买香料，点着火，一股青烟，烧没了一间铺面。
唐文正捂着头蹲下，贺氏说的没错，这个家只会给他带来无穷坎坷。
“哎呦，听说胡嬷嬷出事了！”
角门处，婆子兴奋的拍着巴掌说八卦。
另一个婆子惊呼道：“你也知道啦！老天爷，衙门来人锁拿，搜检出不少财物！
没想到，胡嬷嬷这些年，私藏了这么多！啧啧，怪不得老爷气病了。”
婆子惊叫连连：“哎呦呦，老爷是文人，哪里受得住这般闲气？
夫人也是，怎么能一点看不出，让人贪了这么多东西去！”
另一个婆子声音尖细，“夫人知道什么呀！你瞧瞧大奶奶才来几天，管家颇有章法。”
婆子捂着咕咕咕的笑，“你说说，咱们都不识字，夫人让咱们念什么女四书。
我倒是喜欢夫人这般惩罚，不像大奶奶，面慈心硬，地道的雌老虎！”
“你可别胡说！”尖嗓门婆子劝道：“大奶奶能挥刀砍人，哪天把你砍了，赏你一张破草席！”
“呸！”婆子骂道：“不过是个商户女，你瞧着吧！大爷娶她是逼不得已。
等两年日子好过了，大爷还能捧着她？小妾该排着队往府里抬喽！”
尖嗓门婆子啐道：“要是那样，大爷算什么读书人，忒不是东西！”
婆子叹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瞧着吧！”
尖嗓门婆子笑道：“只看大奶奶对春兰，秋菊，是个贤惠人儿。”
婆子又叹了一声，“真那样，咱俩要早点打算，通房小妾，乱家根源。
咱们还是早点告老，免得沾了腌臜事儿！”
唐文正听到这里，浑浑噩噩站起身，满心凌乱的往回走。
正房院外，石板路两边，挂满了灯笼，院门上红灯笼在微风中摇动。
缓步走进院子，听到东厢房里，算盘声如同乐曲，响成了一片。
贺氏沉声发话，“给衙门多送银子，刁奴偷主子银钱的事，不必上报。
让主簿把案卷塞进旧年柜子里，都是小事，请他无比不要声张。
另外，府里上下要统一口径，老爷病倒是被刁奴气坏了。
有人问起才能说，不可在外乱说府中任何事！”
二等丫鬟慕风答应一声，后退两步才转身，准备出去传话。
贺欢妍捏了捏眉心，“这些账，早点对出来，唐家的祖业，要想办法拿回来。”
丹青心疼道：“大奶奶太辛苦了，何必如此着急。”
慕风掀开门帘，看到唐文正，赶紧放下门帘，后退一步，悄声告诉：“大爷来了！”
“要算仔细了，家里太难了，一文钱掰两半花，还是不够用啊！”
贺欢妍坐在窗下，说细账给唐文正听，“园子要修缮吧！
大爷若是考中举人，总要先拿回几样祖产，今年不好过啊！
明年春闱，若是金榜题名，家里这点地方，宴请只怕摆不开。”
丹青接话道：“修园子，盘回家业，搭上大奶奶嫁妆也不够啊！”
“慢慢来吧！”贺欢妍掰着指头算，“考中进士更难，谢师，宴请同年。
置办官服，考庶吉士，选官外放，处处都要银子。”
丹青笑着拍手，“大爷若是考中进士，做了官就有银子啦！”
“去！你不懂，当官那几个俸禄，养家都难！”贺欢妍撇嘴，说给外面的人听。
慕风冲屋里挥手，示意大爷要进来了。
丹青笑着接话，“怎会，奴婢看当官的老爷，可风光了呢！”
帘子掀起，唐文正走了进来，眼神酸涩，哀怨，无奈。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忙？”
哼！吵架而已，当我不会吗？
以前我心悦你，迷恋你，甘愿为你付出一切！
可你把我的心，踩在污泥里，还嫌我的付出不够多，做的不够好！
老娘惯了你一辈子，装了一辈子贤惠，这辈子，老娘不惯着你了！
唐文正去了秋菊的院子。
晚膳两荤两素，鸡汤是特意给新晋秋姨娘加的。
米饭是桃花米，让多年没吃过这等米饭的唐文正，很难下咽。
“饭食为何如此......”差劲二字，唐文正没说出口。
原因他已经想到了，家里没钱！
秋菊没觉得不好，反而赞了起来，“大奶奶心善，从今儿起，让奴婢用主子的饭食。”
唐文正略吃了几口，站起身踱步出去。
小小的花园，一眼便能看尽，池里的水浓稠发绿。
明明是春日，杂草丛生的园子，却给人破败颓废之感。
石板路的缝隙里，冒出一簇簇迎春花，仔细看，花季即将消失，花瓣早已枯黄衰败。
园子里没有点灯，暮色下，更是满目苍凉。
唐文正缓缓举起手，磨出茧子的手指，明晃晃的告诉他，为了维持学业，曾日夜抄书不停。
赚来碎银几两，不够父亲出门一顿戏酒的花销。
贺氏嫁进来那日，是他刻入脑中的记忆。
午时初刻，嫁妆一抬抬进门，从影壁一直排进了垂花门内。
晒嫁妆时，箱子打开，红绸绣金的喜字之下，满箱的银元宝银光闪闪。
他趁人不注意，拿起一块掂量过，那是五十两一个，特别定制的银元宝。
银光之后，是金灿灿一片。
寓意十二个月，十二种花色头面首饰，好看的让他惊叹。
还有各种赤金的器物，沐浴的皂豆盒，竟然也用赤金打造。
他听来客闲话说，整箱的名贵绸缎，手插不进，皮毛料子好几箱，竟有一箱全是有颜色的。
他第一次知道，生活还能如此奢侈，低头看看自己，成亲这套衣裳，还是贺家送来。
满院子的亮光闪闪，刺痛了他的眼，仿佛在嘲笑他的穷，让他最痛，最恨的穷......
娶贺氏是他前世半生的痛，却不知，母亲竟全不放在眼里。
难道母亲不知，唐家娶商户女，会带来多少难堪！
唐家体统，清贵的体面，母亲全然不顾！
唐家几代人积攒的家业，京郊的大庄子，她变卖掉。
一项项莫名其妙的开支，花光了庄子换来的银钱。
京城最好的店铺，位于正街，母亲倒手给了娘家，换了一间外城小店铺。
陈家只给了母亲一点银子补偿，拿到了京城寸土寸金，商户有银子都租不到的好铺面。
银子呢？母亲竟然用来买香料，点着火，一股青烟，烧没了一间铺面。
唐文正捂着头蹲下，贺氏说的没错，这个家只会给他带来无穷坎坷。
“哎呦，听说胡嬷嬷出事了！”
角门处，婆子兴奋的拍着巴掌说八卦。
另一个婆子惊呼道：“你也知道啦！老天爷，衙门来人锁拿，搜检出不少财物！
没想到，胡嬷嬷这些年，私藏了这么多！啧啧，怪不得老爷气病了。”
婆子惊叫连连：“哎呦呦，老爷是文人，哪里受得住这般闲气？
夫人也是，怎么能一点看不出，让人贪了这么多东西去！”
另一个婆子声音尖细，“夫人知道什么呀！你瞧瞧大奶奶才来几天，管家颇有章法。”
婆子捂着咕咕咕的笑，“你说说，咱们都不识字，夫人让咱们念什么女四书。
我倒是喜欢夫人这般惩罚，不像大奶奶，面慈心硬，地道的雌老虎！”
“你可别胡说！”尖嗓门婆子劝道：“大奶奶能挥刀砍人，哪天把你砍了，赏你一张破草席！”
“呸！”婆子骂道：“不过是个商户女，你瞧着吧！大爷娶她是逼不得已。
等两年日子好过了，大爷还能捧着她？小妾该排着队往府里抬喽！”
尖嗓门婆子啐道：“要是那样，大爷算什么读书人，忒不是东西！”
婆子叹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瞧着吧！”
尖嗓门婆子笑道：“只看大奶奶对春兰，秋菊，是个贤惠人儿。”
婆子又叹了一声，“真那样，咱俩要早点打算，通房小妾，乱家根源。
咱们还是早点告老，免得沾了腌臜事儿！”
唐文正听到这里，浑浑噩噩站起身，满心凌乱的往回走。
正房院外，石板路两边，挂满了灯笼，院门上红灯笼在微风中摇动。
缓步走进院子，听到东厢房里，算盘声如同乐曲，响成了一片。
贺氏沉声发话，“给衙门多送银子，刁奴偷主子银钱的事，不必上报。
让主簿把案卷塞进旧年柜子里，都是小事，请他无比不要声张。
另外，府里上下要统一口径，老爷病倒是被刁奴气坏了。
有人问起才能说，不可在外乱说府中任何事！”
二等丫鬟慕风答应一声，后退两步才转身，准备出去传话。
贺欢妍捏了捏眉心，“这些账，早点对出来，唐家的祖业，要想办法拿回来。”
丹青心疼道：“大奶奶太辛苦了，何必如此着急。”
慕风掀开门帘，看到唐文正，赶紧放下门帘，后退一步，悄声告诉：“大爷来了！”
“要算仔细了，家里太难了，一文钱掰两半花，还是不够用啊！”
贺欢妍坐在窗下，说细账给唐文正听，“园子要修缮吧！
大爷若是考中举人，总要先拿回几样祖产，今年不好过啊！
明年春闱，若是金榜题名，家里这点地方，宴请只怕摆不开。”
丹青接话道：“修园子，盘回家业，搭上大奶奶嫁妆也不够啊！”
“慢慢来吧！”贺欢妍掰着指头算，“考中进士更难，谢师，宴请同年。
置办官服，考庶吉士，选官外放，处处都要银子。”
丹青笑着拍手，“大爷若是考中进士，做了官就有银子啦！”
“去！你不懂，当官那几个俸禄，养家都难！”贺欢妍撇嘴，说给外面的人听。
慕风冲屋里挥手，示意大爷要进来了。
丹青笑着接话，“怎会，奴婢看当官的老爷，可风光了呢！”
帘子掀起，唐文正走了进来，眼神酸涩，哀怨，无奈。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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