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宗族生存之道
贺氏的族会，贺欢妍今生第一次参加。
族长贺春来一把年纪，精神矍铄，看到贺欢妍进来，先一步起身迎了两步。
“大爷爷！”贺欢妍对着族长福身见礼。
“使不得，使不得啊！”贺春来伸手虚扶了一把，抬手示意她坐下。
“你是朝廷命妇，怎可对老夫行礼啊！以后不准这样！”
贺欢妍道：“您老是长辈，什么妇都得敬老！”
“好，好！”贺春来笑的合不拢嘴。
京城族人陆续到齐了，贺春来端着茶碗，慢悠悠说道：“前两日军报进京，你们都知道吧！”
族人纷纷表示听说了此事。
众人心知肚明，朝廷要打仗，少不得他们捐钱捐粮，但捐多少，还得大家商议。
最好不伤筋动骨，又能让朝廷满意。
族人纷纷看向魏太太，朝廷打算让商户捐多少，京城商户分摊多少，还得这位去打听啊！
知道朝廷的底线，分摊的时候，欺负一下外地来的商户，谁多捐，能捐多少，大家还得衡量一番。
“人生在世，生生世世，悲悲喜喜，躲不过命运安排，贺氏劫难近在眼前，还请诸位莫要掉以轻心啊！”
贺春来眯着眼睛，慢悠悠丢出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贺大伯出来问：“族长何意？”
贺春来冷哼一声，“一把年纪，还没晚辈看得明白，三丫头说说吧！”
众人目光投向贺欢妍，族会怎么请了嫁出去的女儿？
魏太太笑着道：“万物生息，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从没哪个家族能长盛不衰。”
贺春来说道：“贺氏不能这么败！不能让世人看笑话，贺氏想尽法子规避风险，族人化整为零，已经让世族瞧我们不起了。”
贺欢妍说道：“我嫁入唐家，听长辈说过，唐家本是清贫之家。
三代的风调雨顺累积，第四代才出了个读书人。
我们这等家世，与王侯贵胄不同，他们有世袭的爵位，铁打铜铸一般。
而我们不敢保证，一代人能顺风顺水，也不能保证，下一代能登入朝堂。
一家倾力供给一位读书人，登上高位，依旧是空中楼阁。
有朝一日，高位之人不在，我们依旧跌入尘埃。”
魏太太轻笑道：“我们贺氏比相府之后唐家如何？”
众人嗤笑出声，这话说的好没意思，商户如何与士族相比。
贺欢妍慢慢说道：“宗族便如田地，我们都是这片田地里庄稼。
田地是否肥沃，要看后天供养，而族人是否天生良才，还是看后天供养。
没有宗族合力供养，田地荒芜，良种也长不成好庄稼。最后只能成为杂草。”
贺春来呵呵笑道：“我们贺氏只能算荒山野地，你们是好草，还是长成人参灵芝，全看造化。”
“可是没了这块地，就连荒草也会枯萎。”贺欢妍淡淡道。
魏太太便把太祖针对世族，江南世族覆灭的事情说了。
“这是收拾完江南世族，又看上我们商户了！”族人冷嘲道。
贺春来沉声训斥，“你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朝廷把你放眼里！”
“你们这是得了信儿，朝廷想让我们出多少银子？”族人问魏太太。
魏太太冷了脸，“妍儿与你们说了这么多，宗族，天下大势，你们的眼睛只盯着银子不成！”
贺欢妍站起身，“富贵如流水，商户始终根基不稳，今日耀武扬威，明日便灰飞烟灭。
商户生存本就艰难，族亡势败，冷眼旁观者有何益处？”
大道理说了，朝廷形势摆出来，这些人要是还不明白，她也无能为力。
魏太太站起身，“诸位商量吧！我一个寡妇，儿子打算科举入仕，家产捐多少无所谓。
哪怕族里势败族散，好坏我们都能撇清，诸位好自为之吧！”
贺大伯急忙出声拦住，“弟妹，那孩子......已经到了金钗之年，你看......还是接来......”
魏太太目光如刀瞪着大伯哥，“什么孩子，哪个孩子？与我何干！”
贺春来干咳一声，“已经给那孩子上族谱了，一个女娃娃而已，总要给她找个地方出嫁吧！”
“谁的孩子谁打发，与我无关！”魏太太拉着贺欢妍就走。
贺欢妍的父亲，在外面做生意时，曾养了个外室，对外说是两头大。
那位外室，一直被人敬为正室。
与父亲相交的商户，很多不知有魏太太，却知道那位。
魏太太最不能忍的便是那位外室。
贺欢妍父亲死后，外室没了银钱进项，带着女儿找到了族里。
魏太太抵死不认这个庶女，族里便把她养在大伯在京郊的庄子里。
这事儿是魏太太不能触碰的逆鳞。
今日魏太太好心来劝族人，宁可多捐银子，莫要惹了朝廷。
族人显然不领情，眼里只有金银，把她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心情本就不好，贺大伯偏要提起那个女孩，魏太太能给她好脸才怪。
出了宗族大宅，贺欢妍才敢出声劝母亲。
“何必呢！她娘都死好些年了，恩怨都是过眼云烟，她只是投错了胎，何其无辜啊！”
魏太太瞪着女儿，“你少说风凉话，凭什么塞个人来我跟前，没得让我堵心。”
“我是说，没必要生气，但不能不管吧！”贺欢妍试探着道。
魏太太冷着脸不说话，庶女也是夫君的骨血，族里已经认下了，她若不认，对儿女名声不好。
可让那女孩来家里住，看着实在堵心。
“最多给她准备一副嫁妆，打发她从族里出阁算完。”魏太太稍稍松了些口。
贺欢妍撇撇嘴，“何必呢！银子花了，还没捞着好！”
“谁让我好过了！”魏太太火气又上来了。
万嬷嬷见母女吵了起来，四下看了一圈，打算找点新鲜事儿，引开两人注意力。
眼睛扫过前方街角的茶楼，万嬷嬷眼睛都瞪圆了。
“我眼花了？”万嬷嬷指着茶楼，“那是老爷带着安哥儿吗？”
茶楼还有些距离，看得不太真切。
大开的茶楼窗户里，唐瀚一手搂着女妓，一边坐着孙子的造型，格外的显眼。
“哎呦天也！”魏太太拍着车厢壁，“停车！你公爹真不靠谱，怎么能带着孩子......”
贺欢妍扶额叹气，今儿出门应该看看黄历。
族长贺春来一把年纪，精神矍铄，看到贺欢妍进来，先一步起身迎了两步。
“大爷爷！”贺欢妍对着族长福身见礼。
“使不得，使不得啊！”贺春来伸手虚扶了一把，抬手示意她坐下。
“你是朝廷命妇，怎可对老夫行礼啊！以后不准这样！”
贺欢妍道：“您老是长辈，什么妇都得敬老！”
“好，好！”贺春来笑的合不拢嘴。
京城族人陆续到齐了，贺春来端着茶碗，慢悠悠说道：“前两日军报进京，你们都知道吧！”
族人纷纷表示听说了此事。
众人心知肚明，朝廷要打仗，少不得他们捐钱捐粮，但捐多少，还得大家商议。
最好不伤筋动骨，又能让朝廷满意。
族人纷纷看向魏太太，朝廷打算让商户捐多少，京城商户分摊多少，还得这位去打听啊！
知道朝廷的底线，分摊的时候，欺负一下外地来的商户，谁多捐，能捐多少，大家还得衡量一番。
“人生在世，生生世世，悲悲喜喜，躲不过命运安排，贺氏劫难近在眼前，还请诸位莫要掉以轻心啊！”
贺春来眯着眼睛，慢悠悠丢出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贺大伯出来问：“族长何意？”
贺春来冷哼一声，“一把年纪，还没晚辈看得明白，三丫头说说吧！”
众人目光投向贺欢妍，族会怎么请了嫁出去的女儿？
魏太太笑着道：“万物生息，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从没哪个家族能长盛不衰。”
贺春来说道：“贺氏不能这么败！不能让世人看笑话，贺氏想尽法子规避风险，族人化整为零，已经让世族瞧我们不起了。”
贺欢妍说道：“我嫁入唐家，听长辈说过，唐家本是清贫之家。
三代的风调雨顺累积，第四代才出了个读书人。
我们这等家世，与王侯贵胄不同，他们有世袭的爵位，铁打铜铸一般。
而我们不敢保证，一代人能顺风顺水，也不能保证，下一代能登入朝堂。
一家倾力供给一位读书人，登上高位，依旧是空中楼阁。
有朝一日，高位之人不在，我们依旧跌入尘埃。”
魏太太轻笑道：“我们贺氏比相府之后唐家如何？”
众人嗤笑出声，这话说的好没意思，商户如何与士族相比。
贺欢妍慢慢说道：“宗族便如田地，我们都是这片田地里庄稼。
田地是否肥沃，要看后天供养，而族人是否天生良才，还是看后天供养。
没有宗族合力供养，田地荒芜，良种也长不成好庄稼。最后只能成为杂草。”
贺春来呵呵笑道：“我们贺氏只能算荒山野地，你们是好草，还是长成人参灵芝，全看造化。”
“可是没了这块地，就连荒草也会枯萎。”贺欢妍淡淡道。
魏太太便把太祖针对世族，江南世族覆灭的事情说了。
“这是收拾完江南世族，又看上我们商户了！”族人冷嘲道。
贺春来沉声训斥，“你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朝廷把你放眼里！”
“你们这是得了信儿，朝廷想让我们出多少银子？”族人问魏太太。
魏太太冷了脸，“妍儿与你们说了这么多，宗族，天下大势，你们的眼睛只盯着银子不成！”
贺欢妍站起身，“富贵如流水，商户始终根基不稳，今日耀武扬威，明日便灰飞烟灭。
商户生存本就艰难，族亡势败，冷眼旁观者有何益处？”
大道理说了，朝廷形势摆出来，这些人要是还不明白，她也无能为力。
魏太太站起身，“诸位商量吧！我一个寡妇，儿子打算科举入仕，家产捐多少无所谓。
哪怕族里势败族散，好坏我们都能撇清，诸位好自为之吧！”
贺大伯急忙出声拦住，“弟妹，那孩子......已经到了金钗之年，你看......还是接来......”
魏太太目光如刀瞪着大伯哥，“什么孩子，哪个孩子？与我何干！”
贺春来干咳一声，“已经给那孩子上族谱了，一个女娃娃而已，总要给她找个地方出嫁吧！”
“谁的孩子谁打发，与我无关！”魏太太拉着贺欢妍就走。
贺欢妍的父亲，在外面做生意时，曾养了个外室，对外说是两头大。
那位外室，一直被人敬为正室。
与父亲相交的商户，很多不知有魏太太，却知道那位。
魏太太最不能忍的便是那位外室。
贺欢妍父亲死后，外室没了银钱进项，带着女儿找到了族里。
魏太太抵死不认这个庶女，族里便把她养在大伯在京郊的庄子里。
这事儿是魏太太不能触碰的逆鳞。
今日魏太太好心来劝族人，宁可多捐银子，莫要惹了朝廷。
族人显然不领情，眼里只有金银，把她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心情本就不好，贺大伯偏要提起那个女孩，魏太太能给她好脸才怪。
出了宗族大宅，贺欢妍才敢出声劝母亲。
“何必呢！她娘都死好些年了，恩怨都是过眼云烟，她只是投错了胎，何其无辜啊！”
魏太太瞪着女儿，“你少说风凉话，凭什么塞个人来我跟前，没得让我堵心。”
“我是说，没必要生气，但不能不管吧！”贺欢妍试探着道。
魏太太冷着脸不说话，庶女也是夫君的骨血，族里已经认下了，她若不认，对儿女名声不好。
可让那女孩来家里住，看着实在堵心。
“最多给她准备一副嫁妆，打发她从族里出阁算完。”魏太太稍稍松了些口。
贺欢妍撇撇嘴，“何必呢！银子花了，还没捞着好！”
“谁让我好过了！”魏太太火气又上来了。
万嬷嬷见母女吵了起来，四下看了一圈，打算找点新鲜事儿，引开两人注意力。
眼睛扫过前方街角的茶楼，万嬷嬷眼睛都瞪圆了。
“我眼花了？”万嬷嬷指着茶楼，“那是老爷带着安哥儿吗？”
茶楼还有些距离，看得不太真切。
大开的茶楼窗户里，唐瀚一手搂着女妓，一边坐着孙子的造型，格外的显眼。
“哎呦天也！”魏太太拍着车厢壁，“停车！你公爹真不靠谱，怎么能带着孩子......”
贺欢妍扶额叹气，今儿出门应该看看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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