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神的坠落 下
姜禹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言语中是无尽的缅怀与愧疚：“作为神而存在的我，偏偏遇到了那个让我渴望成为人的少女，她改变了我。原先被囚禁在高塔之上，对于外界一无所知的我，通过她了解到外界的世界，了解到人类能够拥有的我甚至从未想到过的精彩生活。
原先只是遵循守护使命，这一本能而活的我，作为杀戮兵器和阳光存储器的我，第一次意识到，我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我应当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生活，甚至有自己的家人。
她告诉我感情有亲情、友情以及爱情，我到现在，都没有办法理解亲情和友情，大概因为我从未拥有过。
但是爱情，韵告诉我，爱情是一种相互的渗透，将自己的所有东西，包括情感、思想、观点全部渗透到另外一个人的灵魂内，二者和而不同，却又形成一种和谐的平衡。
这不就是我与她之间关系的最佳写照么？”
说到这里，姜禹忽然转头问我：“陈老板，你有过爱情吗？你知道这种感觉么？”
其实，提到爱情，就难免勾起人的一些回忆，也许这么说有些对不起小叶，但是，我脑海中浮现的那个人不是她，是个早已逝去的人。
而小叶，按照姜禹妻子的定义，我们并不存在爱情，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我单方面在涂鸦着她的形象，而这个涂鸦之作，根本就没有塑造出一个具体的人。
回望过去，我似乎能够理解姜禹眼中的那股燎原的憎恨之火了，苦涩的回答：“爱，是自然界的第二个太阳，我们皆为夸父，逐日而行。”
我的回答让姜禹惊骇的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似乎我有着读心术，一下子就将他内心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九野，我能叫你九野么？我觉得，我真该找到遇到你，也许遇到你，我就能做下正确的决定了。”说话间，姜禹的独眼中翻涌起了一些莫名的东西。
“但是，就是因为我对韵的爱，害了她。我力排众议娶了她，但是，作为普通人的她，根本无法被灵阀接纳，她被人排挤，受人非议，整日郁郁寡欢。
最终，我们搬离了鸦家，搬离了龙都，去到了一个烛熦花开的山谷中，那里是我们的定情之地，但那里可是昏日地带啊！”
姜禹再次停顿了下来，看来他似乎需要积蓄一些勇气，才能说出之后的话。
“但是，但是，我，因为那该死的使命，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缺席在她身旁，正是因为我，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伤害，甚至最后死亡。都是我的错，我真是个废物！”
说到最后，姜禹竟泣不成声，灰色的眼眸被泪光淹没，右手不停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了金铁碰撞之声，似乎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的自责。
看着痛哭流涕的姜禹，我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开始同情起了他，这个曾经空有力量却没有灵魂的傀儡。
姜禹和我认识的几乎所有顶级御灵人或者说是掌灵官都不同，他异常的单纯而率真，无比服从于自己的情感。
几乎所有能成为顶级的人，他们都有自己所偏执追求的某种东西，或是力量，或是权力，或是和自己一样的知识，甚至有人是为了全人类的民族大义，他们总会选择一件永无止境的目标来作为自己的终极追求。因为这种偏执，似乎他们大部分人在前进的途中，都不得不抛弃自己作为人的一部分情感，戴上神性的面具。
而姜禹恰恰相反，他作为神而诞生，却追求的是他所没有的作为人的部分，很难想象他那么年长，他就像是一个拥有与自己年龄不匹配的力量和知识的孩子，他所渴求的东西恰恰是起初我们大家所拥有而为了追求其他东西不得不放弃的东西，也就是作为一个人从小被教养出的情感和理性。情感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情感也是有内容的，内容也是人为后期填补的，就像姜禹，是由他妻子填补的。
人渴望化神，神渴望为人，说起来真是讽刺！
姜禹真的更像是自己的同龄人，而非是一位成名已久的强者，因为强者本质上都是自私的，都是在无尽的大道之旅上不断剥削别人来完成自我实现的卑劣人物，也正是因为这种卑劣，才能让他们站在顶峰。
如果真的要形容姜禹，他更像个容器，是一个被八大灵阀精心打磨出的完美容器，他没有匹配其力量的心智，因为他没有经历获得强大力量所必须经历的各种磨难和困苦。但是令人讽刺的是，偏偏是这样的个体，才能完美的运用力量。只是，这份力量的操纵权不在他们的手上，而是在他人的手上。
我站了起来，有些悲悯的低着头看了一眼姜禹，感慨良多。
神，一旦拥有了人的情感，便不再是无敌的存在了。
神凭人，之所以是神，就在于他们不存在情感的束缚，可以不担心魇变而无节制的使用灵能。但是神一旦拥有了情感，又恰恰成为了最危险的东西。
明明拥有举世无双的力量，却像一个小人物一样被支配，那么无可奈何。当一把锋利的武器，有了自己的思想，那他还是武器么？
当一把武器涂了爱情的毒药，那刀尖对准的恐怕是自己，八王应该是那么想的吧。
爱情，爱情真的有那么强大的魔力吗？爱情可是让姜禹背离了他被命运给他安排的人生轨迹，让他褪下了他人给他定义的神性面具，甚至让他能够冒着放弃自己所拥有的超凡力量与生命都要去为爱复仇。值得么？真的值得么？
我不知道答案，因为我不曾拥有过一段完整的爱情。
但是，即便是我与小叶那一厢情愿的单恋，都曾经狂热到，让我想要放弃自己所背负的一切，去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更别说是姜禹和他妻子那样轰轰烈烈的双向奔赴了。
当我了解了姜禹，了解了他的来意，原本一心不想和宗家再缠上什么关系了，但是又对于姜禹这事件背后所埋藏的秘密，以及他所携带的传承知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然也有对他的同情，但是这个成分其实并不多。
反正，如今的我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之中。
于是，我向姜禹提议道：“你能给我点时间么？我想去询问一个人，问问他的意见。”
姜禹扯着嘶哑的喉咙问道：“是谁？是宗家的人么？”
我没有隐瞒：“是的，是我的大哥，八王之一。”
闻言，姜禹发狂似的将我扑倒，质问道：“你疯了么？你怎么敢当着我的面，告诉我，你想要将我的行踪透露给宗家首领的！你不怕我挣脱束缚，杀了你么？！”
我并没有因为姜禹的质问而惊慌，而是坦然自若的回答道：“我的大哥不一样，他是个英雄。犬家本来就是游离在宗家之内的异类，放心，他绝对不会泄露你的行踪的，我只是想多少了解一些实情，毕竟我不可能相信你的一家之言。”
“英雄，英雄……”姜禹反复口中重复了数遍，接着他松开了扯住我衣领的手，回到了沙发上，安静的坐下：“我愿意相信你，因为，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只有你能帮我了。”
说到这，姜禹那昏暗的灰眸里，不知为何乍现出一颗赤金色的火苗，随之而来的，是整个空间内的温度陡然升高。
“所以，你其实没有选择权，我无论如何，都会带你走的！”
原先只是遵循守护使命，这一本能而活的我，作为杀戮兵器和阳光存储器的我，第一次意识到，我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我应当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生活，甚至有自己的家人。
她告诉我感情有亲情、友情以及爱情，我到现在，都没有办法理解亲情和友情，大概因为我从未拥有过。
但是爱情，韵告诉我，爱情是一种相互的渗透，将自己的所有东西，包括情感、思想、观点全部渗透到另外一个人的灵魂内，二者和而不同，却又形成一种和谐的平衡。
这不就是我与她之间关系的最佳写照么？”
说到这里，姜禹忽然转头问我：“陈老板，你有过爱情吗？你知道这种感觉么？”
其实，提到爱情，就难免勾起人的一些回忆，也许这么说有些对不起小叶，但是，我脑海中浮现的那个人不是她，是个早已逝去的人。
而小叶，按照姜禹妻子的定义，我们并不存在爱情，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我单方面在涂鸦着她的形象，而这个涂鸦之作，根本就没有塑造出一个具体的人。
回望过去，我似乎能够理解姜禹眼中的那股燎原的憎恨之火了，苦涩的回答：“爱，是自然界的第二个太阳，我们皆为夸父，逐日而行。”
我的回答让姜禹惊骇的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似乎我有着读心术，一下子就将他内心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九野，我能叫你九野么？我觉得，我真该找到遇到你，也许遇到你，我就能做下正确的决定了。”说话间，姜禹的独眼中翻涌起了一些莫名的东西。
“但是，就是因为我对韵的爱，害了她。我力排众议娶了她，但是，作为普通人的她，根本无法被灵阀接纳，她被人排挤，受人非议，整日郁郁寡欢。
最终，我们搬离了鸦家，搬离了龙都，去到了一个烛熦花开的山谷中，那里是我们的定情之地，但那里可是昏日地带啊！”
姜禹再次停顿了下来，看来他似乎需要积蓄一些勇气，才能说出之后的话。
“但是，但是，我，因为那该死的使命，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缺席在她身旁，正是因为我，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伤害，甚至最后死亡。都是我的错，我真是个废物！”
说到最后，姜禹竟泣不成声，灰色的眼眸被泪光淹没，右手不停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了金铁碰撞之声，似乎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的自责。
看着痛哭流涕的姜禹，我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开始同情起了他，这个曾经空有力量却没有灵魂的傀儡。
姜禹和我认识的几乎所有顶级御灵人或者说是掌灵官都不同，他异常的单纯而率真，无比服从于自己的情感。
几乎所有能成为顶级的人，他们都有自己所偏执追求的某种东西，或是力量，或是权力，或是和自己一样的知识，甚至有人是为了全人类的民族大义，他们总会选择一件永无止境的目标来作为自己的终极追求。因为这种偏执，似乎他们大部分人在前进的途中，都不得不抛弃自己作为人的一部分情感，戴上神性的面具。
而姜禹恰恰相反，他作为神而诞生，却追求的是他所没有的作为人的部分，很难想象他那么年长，他就像是一个拥有与自己年龄不匹配的力量和知识的孩子，他所渴求的东西恰恰是起初我们大家所拥有而为了追求其他东西不得不放弃的东西，也就是作为一个人从小被教养出的情感和理性。情感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情感也是有内容的，内容也是人为后期填补的，就像姜禹，是由他妻子填补的。
人渴望化神，神渴望为人，说起来真是讽刺！
姜禹真的更像是自己的同龄人，而非是一位成名已久的强者，因为强者本质上都是自私的，都是在无尽的大道之旅上不断剥削别人来完成自我实现的卑劣人物，也正是因为这种卑劣，才能让他们站在顶峰。
如果真的要形容姜禹，他更像个容器，是一个被八大灵阀精心打磨出的完美容器，他没有匹配其力量的心智，因为他没有经历获得强大力量所必须经历的各种磨难和困苦。但是令人讽刺的是，偏偏是这样的个体，才能完美的运用力量。只是，这份力量的操纵权不在他们的手上，而是在他人的手上。
我站了起来，有些悲悯的低着头看了一眼姜禹，感慨良多。
神，一旦拥有了人的情感，便不再是无敌的存在了。
神凭人，之所以是神，就在于他们不存在情感的束缚，可以不担心魇变而无节制的使用灵能。但是神一旦拥有了情感，又恰恰成为了最危险的东西。
明明拥有举世无双的力量，却像一个小人物一样被支配，那么无可奈何。当一把锋利的武器，有了自己的思想，那他还是武器么？
当一把武器涂了爱情的毒药，那刀尖对准的恐怕是自己，八王应该是那么想的吧。
爱情，爱情真的有那么强大的魔力吗？爱情可是让姜禹背离了他被命运给他安排的人生轨迹，让他褪下了他人给他定义的神性面具，甚至让他能够冒着放弃自己所拥有的超凡力量与生命都要去为爱复仇。值得么？真的值得么？
我不知道答案，因为我不曾拥有过一段完整的爱情。
但是，即便是我与小叶那一厢情愿的单恋，都曾经狂热到，让我想要放弃自己所背负的一切，去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更别说是姜禹和他妻子那样轰轰烈烈的双向奔赴了。
当我了解了姜禹，了解了他的来意，原本一心不想和宗家再缠上什么关系了，但是又对于姜禹这事件背后所埋藏的秘密，以及他所携带的传承知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然也有对他的同情，但是这个成分其实并不多。
反正，如今的我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之中。
于是，我向姜禹提议道：“你能给我点时间么？我想去询问一个人，问问他的意见。”
姜禹扯着嘶哑的喉咙问道：“是谁？是宗家的人么？”
我没有隐瞒：“是的，是我的大哥，八王之一。”
闻言，姜禹发狂似的将我扑倒，质问道：“你疯了么？你怎么敢当着我的面，告诉我，你想要将我的行踪透露给宗家首领的！你不怕我挣脱束缚，杀了你么？！”
我并没有因为姜禹的质问而惊慌，而是坦然自若的回答道：“我的大哥不一样，他是个英雄。犬家本来就是游离在宗家之内的异类，放心，他绝对不会泄露你的行踪的，我只是想多少了解一些实情，毕竟我不可能相信你的一家之言。”
“英雄，英雄……”姜禹反复口中重复了数遍，接着他松开了扯住我衣领的手，回到了沙发上，安静的坐下：“我愿意相信你，因为，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只有你能帮我了。”
说到这，姜禹那昏暗的灰眸里，不知为何乍现出一颗赤金色的火苗，随之而来的，是整个空间内的温度陡然升高。
“所以，你其实没有选择权，我无论如何，都会带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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