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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等着看笑话

    “笃儿……笃儿……”

    张辽纵马下坡,疾如流星,须臾间就冲到了百丈之外。

    他一手持弓,一手拉弦,只凭双腿控马,口中还咬着两支羽箭。

    战马将将奔近木靶,就听“嗖……绑”的一声,箭羽正中五六十步外的靶心,震颤不止。

    围观的兵卒还未来得欢呼,战马便已一纵而过,又听“嘣”的震弦声,第二支羽箭也准准的钉在了木靶上。

    而此时的张辽已然冲过木靶,看似已来不及射第三支箭。但电光火石之间,他猛的往外一探,右脚勾着马脖子,上身几乎与地平行,而后射出了第三箭。

    兵卒甚至忘记了喝彩,就像被冻住了一样,呆呆的看着木靶上呈品字形的三根羽箭。

    而此时的张辽已然收起角弓,探手捞起了长矛,直奔一根木桩而去。

    只听“嗨”的一声,木桩碎裂的声音紧随而至,耿成定神一看,约大腿粗的木桩竟被张辽一枪劈成了两半。

    耿成又惊又喜,暗道了一声果然。

    若没有超凡的武艺,张辽凭什么能在十万敌军之中左冲右突,杀两个来回?

    张汛欣尉的点着头,郭景更是被惊的目瞪口呆,就连高顺那张如石头雕出来的脸上也露出了几丝惊讶……

    “如何?”

    耿成高兴的问着郭景。

    郭景如梦初醒,怅然叹道:“十年之前,景已然如此了……”

    耿成都愣住了。

    知道他脸皮厚,没想能厚到如此程度?

    若论骑射,郭景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比突刺、马战,三个郭景也不是张辽的敌手。

    四周人太多,不好折了郭景的脸面,耿成只是哼哼了一声。

    沉静许久,校场中才爆发出震天般的叫好声,张辽面不改色,靳马来到耿成面前:“塞尉,辽幸不辱命!”

    “好!”

    耿成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即日起,你就为乙屯屯率,也好为你兄长分忧!”

    是真的分忧。

    自兼任屯率以来,张汛夜日既日,人整整瘦了一大圈。

    兄弟二人欣然领命,郭景则与高顺对视了一眼,高顺的脸依旧硬如铁石,但郭景的脸却陡然一红。

    六百丁壮编军之后,耿成虽未有过只字片语,但郭景也罢,张汛与高顺也罢,都知这六百兵,就是他三人的试金石。

    所以三人虽表面淡然,其实都暗中憋着劲。

    前半月,高顺凭着赏罚分明,恩威并施而遥遥领先,着实让耿成惊喜,也让郭景和张汛倍感压力。

    之后二人照猫画虎,有样学样,这后半月也慢慢的赶了上来。但因为张汛杂务繁多,精力有限,大半军务都托于兄弟张辽代署。所以郭景就以为他的甲屯虽然比高顺的丙屯差一些,但差的不多。且还有张汛给他垫底,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他没想到,竟然小觑了张辽?

    张辽的方法更简单:入则同席,出则同骑,食则同瓮,宿则同屋,练则同阵。

    说白了就八个字:以身做则,同甘共苦!

    若是平庸之辈也就罢了,难得的是张辽武艺超群。麾下自然而然就会想,长官已经如此厉害,却依旧勤练不缀,自己凭什么不努力?

    是以个个奋勇争先,乙屯竟大有后来者居上之势?

    高顺依旧是按步就班,不疾不徐,郭景却是压力如山大。

    论官职,他秩比二百石,高顺才只是升斗小吏,张辽更是白身。

    论岁数,他与高顺相当,都是二十六七,张辽则还是黄口孺子,比他们二人小了足九岁。

    论经验,他常年领兵,上万人的阵战也经过不止一次,而高顺只编训过戍卒,张辽更是初涉军务。

    但见了鬼的是,如今看来,反倒是他的甲屯练的最差?

    不应该啊……

    他这是当局者迷,所以摸不清头绪。但耿成却看的清楚:究其原因,还是郭景的性情过于宽厚了。

    不是仁慈,而是性格使然,郭景的潜意识中就没有正颜怒色,声色俱厉那种本能。既便刻意装做威严,也持续不了几天,麾下自然就会少了几分畏慎之心。

    谈不上好坏,性格忠厚的人不一定就不能带兵。就如近现代军队中的政委,大都是这样的性格,但不妨碍打仗的时候带头冲锋,手下个个悍不畏死,勇猛如虎。

    郭景并非钻牛角尖的人,且领军多年,琢磨一阵,就能回过味来,所以用不着耿成特意开导,或是指点迷津。

    又勉励了张辽一番,耿成便回了塞城。还未入衙,耿义就来秉报,说是耿坚回来了。

    耿坚回来了,不就等于煤也拉来了?

    耿成脸上顿时浮出喜色:“去了南城?”

    果然!

    耿成靳马就往山下走。

    ……

    南城之中,陈盛和三个铁官吏大眼瞪小眼,看着堆积如山的煤堆无所适从。

    恰好耿成入城,陈盛连忙迎了上去:“塞尉莫不是要以黑石炼铁?”

    耿成反倒吃了一惊。

    黑丹就是秦汉时期对煤的称呼,西汉张衡的《东京赋》中就有记载:温液汤泉,黑丹石缁,指的就是煤。

    耿成不奇怪陈盛认得煤,奇怪的是他竟知道自己要用煤炼铁?

    “啬夫竟知此物可炼铁?”

    “塞翁说笑了!”

    陈盛抽了抽嘴角,一副“别以为我没有见识”的模样,“前汉成帝时,荥阳(今郑州一带)铁官就已有黑石研粉,与炭(木炭)合饼用以炼铁……

    而我雁门多见此物,障城以南(平城,今大同云冈)十数里,时有黑石自燃,经久不息……既知有此物,我铁官府焉能不研以致用?”

    耿成更惊奇了:“那为何不见姚公用以炼铁?”

    “一是不好采挖:黑石大都藏于地底五六丈,隧道难开,且动辄就有塌陷之险,二则毒障极重,入隧之人轻则昏死,重则丧命。其三,以黑石炼铁,虽事半功倍,然所炼之铁胚绵脆易折,需耗费炭炼铁之四五倍之功才能煅锤成才,是以得不偿失,继而便做罢了……”

    怪不得陈盛一副拭目以待的模样,搞了半天,是等着看己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