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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怎么敢

    “苏百将果真是奉都尉之令?”

    “难道令牌是假的不成?”苏晃呵呵冷笑,“这整整一日,不见耿塞尉,却只有郭都伯在此问东问西,难道是想抗命不成?”

    “哎!”

    郭景想了想,慢慢的抽出刀,“予你和颜悦色,只铖望能幡然醒悟,你却一昧的咄咄逼人,何苦呢?”

    “噌……”

    刀刃拉着长音,光影缓缓从脸上划光,如一泓秋水。

    苏晃的两个手下霍然起身,举枪对准了郭景:“郭都伯,你莫不是造反不成?”

    苏晃满脸错愕,后知后觉的抽出了刀,张汛了站了起来,手握住了好柄。

    图穷匕见,之前的怀疑、警惕,反倒散了个干净。

    “郭都伯此为何意?”

    苏晃强自镇定,“某既为都尉属官,负责传令只是份内之责,你强阴奉不奉令,给句话便是,这动刀动枪,却是何意?”

    郭景徐徐的吐了一口气,“你若说你不是从白泽而来,我还不会起疑,而你可又知道,耿塞尉早已出兵,昨日才与流贼在白泽战了一场,大获全胜!”

    苏晃愣了愣,脸色煞白。

    “还有你那两个手下,四只眼滴溜溜的乱瞟,还不停的互使眼色,摆明是等塞尉进门,便会拿下……”

    “哦,倒是苏某疏忽了,本以为天衣无缝,不想竟露了如此多的破绽?罢了……”

    “某就是奉都尉之拿,来擒耿成,你又能奈我何?”

    苏晃举着刀,目光掠过众人,“诸位如果不想造反,就站着莫动!”

    郭景也一声冷喝:“谁都莫要轻举妄动,只是三条杂鱼,郭某还用不着帮手!”

    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说再多都无用。

    苏晃只是一个眼色,两个手下的神情陡然一变,狞笑着举起了枪。

    没有一丝犹豫,更没有一丝停顿,枪尖闪过寒光,戳向了郭景小腹。

    刺过来的一刹那,郭景飞一般的往后一跳,两杆枪刺了个空。

    应该是杀惯了人,也有可能经过阵战,两个手下的刀使的很有章法。一刀刺空,并没有往回收,而是齐齐往前踏了一步。

    质量再不好,也是铁家伙,戳一下保准一个血窟窿,郭景转身就跑。

    估计是没想到,明明一副拼命的架势,却打都没打就逃。更没料到小腿高的木案,郭景呲溜一下就钻了过去?

    两个兵卒站在案后,满脸错愕。

    “愣个鸟,杀……”

    苏晃气急败坏的解下了弓,箭还没抽出来,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枪杆断成了两截,跌落在酒案上。手下之一抱着膀子靠着墙,嚎的撕心裂肺。另一个还举着枪,朝着案后乱刺,但郭景早已闪到了一边。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从头顶飞了过去,郭景缩了缩脖子,随意往右偏了两步。

    “绑!”

    箭钉在了柱了上,尾羽不停的颤抖,像拨动的弹簧。

    有人气不过,也举起了刀。

    苏晃继续拉弦,声音不大,却透着阴森森的味道,“难道真想造反不成?且想想家中的妻儿,父母……”

    “自做孽,不可活!”

    郭景悠然一叹,脚一勾,近半丈长、三尺宽的木案便飞了起来,而后手一抄,就被他单手抱在了怀中。

    然后又像一阵风,冲向了苏晃。

    兵卒也在一侧,下意识的挺枪就刺,“嚓”的一声,足鸡蛋粗细的枪杆,一下就被砍成了两截。

    还没来得及惊讶,又是一道寒光闪过。

    一颗头颅飞上了屋顶,“嗤”的一声,喷起了漫天的血雨。

    苏晃只觉毛骨悚然,拉着弦的手一抖,羽箭不知飞到了哪里。再定眼之时,刀尖已然抵到了他的脖子上。

    郭景笑吟吟的,就似在聊家常:“苏兄,你降是不降?”

    眨眼之间,一死一伤,那偌大的头颅才刚刚落地,眼中还有残留的惊恐之色,猜郭景的这一刀会不会砍下来。

    “郭兄,我从父是奉车都尉(比两千石),劝你三思而行!”

    郭景没说话,只是将刀刃往前逼了逼。

    感受着冰凉的刀锋,苏晃叹了一口气:识实务者为俊杰……

    “我降……”

    ……

    太阳一点一点的冒出了头,泛灰的雾气慢慢散开,化成了明雪飘扬而下。屋顶的青瓦渐渐的白了起来,反射着点点银芒。

    还不到三月,清晨还是很冷的,监牢中更是冷的刺骨。阴潮的寒气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地上的稻草挂满了白霜。

    苏晃不停的哈着气,搓着手在狭窄的牢房中奔走。

    身上只有中衣绸裤,两只脚也光着。头上裹着绢纱,已被血污染的红一块紫一块,一看就知道是受了伤。

    跑了近一刻,直到背上微微见汗,他才慢了下来。摸了摸额头上的伤,盯着天窗骂骂咧咧:“郭景,我干你娘……”

    骂了一阵,苏晃又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堆里,望着黑黝黝的房顶,满脸惊恐。

    自己是都尉府属官,强阴塞怎么就敢……

    正觉不可思议,外面传来了开锁的动静。

    栅栏太密,只能伸出去一只手,根本看不到什么。不过脚步声越来越近,可以推断出有人正往这边走来,好似是来找自己的。

    这片区域被单独隔开,空荡荡的一座牢房,就关了他一个人,肯定是朝这边来的。

    暗忖间,来人已到了面前。在前领路的是牢头,身后跟着郭景。

    打开栅栏,牢头站在甬道里,只有郭景弯腰进了牢房。

    苏晃叹了口气:“郭兄,我再不堪也是都尉属官,何至于此?”

    “只是想让苏兄清醒清醒,斟酌斟酌。”

    “我奉都尉之令,有何可斟酌的?”

    “那就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

    “哦?”

    郭景若有所思,将手伸到了苏晃面前,“那这个能不能想起来?”

    他握着拳,苏晃只以为手中藏着什么东西想让自己看,还往前探了探头。

    差不多还有一尺左右,郭景的拳头突然往前一捅。

    苏晃压根就没有提防,鼻子被打了个正着。眼前金星乱冒,两道血痕当即就流出了鼻孔。

    干你娘,怎么还带耍诈的?

    惊愕之际,一只大脚又如巨斧一样劈来。他本能一闪,皮靴重重的劈到了栅栏上。

    “嗡……”

    像是压弯后又松开的弹簧,耳中传来栅栏剧烈的震颤声,后背被巅的发麻。

    苏晃眼都直了。

    这可全是足大腿粗的檩木,就算是一头牛都不一定撞出这种效果?

    只是几月不见,郭景为何变的如此生猛?

    电光石火之间,劈头一拳又砸向面门,他错身一跳。但郭景的速度更快,又一脚紧随而至。

    这一脚是冲着大腿来的,如果照刚才劈过栅栏那个力道,怕不得被踹残废?

    苏晃顿时红了眼。

    免了急了还咬人,太守卫官又怎么样,就算打不过,爷爷拼死总能咬你一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