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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美好生活(十三)

    曾金鑫是陈西的发小,比陈西小几岁。

    陈西是受那一句:“改革开发的政策三十年不会变”话的鼓舞辞职南下的,借了当时女朋友现在成了老婆东拼西凑的五百元钱才得以成行,金鑫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也“东南西北中,发财到广东”来了。

    两个人在一个工厂上班,陈西在生技课,金鑫在车间打螺丝。

    陈西知道金鑫有一个女朋友在老家的城市读函授,她读函授的学费以及生活费用是金鑫打螺丝挣的。

    有一天,金鑫对陈西说,他要回去结婚了,陈西就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急结婚,况且现在他又没有任何的经济实力。

    金鑫是陈西介绍进的工厂,对陈西也就不隐瞒,说再不结婚,她就会跟别人跑了。

    陈西后来断断续续地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金鑫的女朋友在当地城市读的函授,她在学习的时候,顺便找了一份兼职,替人家小孩做保姆,那户人家的男主人老家和她在同一个镇上的不同乡村,男女主人两地分居,小孩比较闹,男主人的妈妈年纪比较大,一个人带不下,就请了金鑫的女朋友做一段时期的保姆,没想到,金鑫的女朋友与男主人两人干柴烈火,很快就好上了。

    对于金鑫女朋友的劈叉,陈西并不感到意外,在有一年春节回家,他与金鑫一起去看金鑫女朋友时,敲门后,他就听到里面一个人兴奋地喊着“吴老师回来了!”,声还在很远的位置,人却已在眼前,把门开了,对于金鑫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太大的惊喜,相反甚至有点失望,在交谈中,她对吴老师的崇拜溢于言表,说随便给吴老师任意一份中文报纸,他马上能不停顿地很流畅地把它翻译成英语,在那一时刻,陈西就隐约地感觉到金鑫的女朋友狂热得过了一点头,会有什么令金鑫意外的事情发生。

    事情发生后,金鑫回去办理结婚手续,但是她女朋友却反悔不肯与他举办婚礼,这激怒了金鑫,同时也惹恼了本村同姓的一大家子人,他们合伙一起将金鑫的女朋友绑了,在一间小屋里关了一个星期,劝说无果后逼着她退还了金鑫助她上学的所有钱,包括一些双方交往的送礼与两家走动的人情往来,另外加上了一项青春损失费,这才善罢甘休。

    经过这一次事件,金鑫不久辞去了在电子厂打螺丝的工作,做了一段时间的舞厅DJ,然后如尖底锅一样,到哪都立不住,频繁地换了不少工作。

    金鑫曾多次对陈西说要找一个富婆,陈西以为他只是说说,开开玩笑,没想到他很快付诸了行动。

    金鑫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他们有一个老乡在牛仔城给一个台湾人做老婆,做着做着,台湾人的真正的老婆回来了,那女老乡就呆不住了,想想办法退出,顺便转出一些钱,身边没有可靠的人选,就想到了金鑫。

    金鑫拉了陈西去牛仔城与她见面,两人到了牛仔城,正是夏天,天气热得很,两人并不富裕,舍不得开房住招待所,两人就找了一个小卖部,点了两瓶豆浆,在遮阳伞下的小凳上坐下来,通过BB机发信息告诉了她,他们所在的位置。

    两人从中午一直等到晚上,始终没有等到她的出现,BB机上时不时的有消息传过来,大意是台湾人看得紧,她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溜出来。

    等到晩上十点多钟,两人不知喝了多少瓶豆浆了,最后只得无功而返。

    经过了这一件事后,陈西对金鑫的事不再热心,他觉得他不太理解金鑫在牛仔城时说的“女大三,抱金砖”,这样下去,他辛辛苦苦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会重塑的。

    两人的关系也就从此淡了下来,陈西对后面发生的事也就不再关心了,直至十几年后,两人在广州再次见面,金鑫已经是一个男孩的爸爸。

    陈西问起金鑫现在从事什么工作,金鑫说是自由职业人。在后来与金鑫的往中,陈西见到的金鑫每天都很清闲,没有上下班的概念。陈西见过金鑫的小孩,圆圆胖胖的,十分可爱,但金鑫的老婆,陈西却是一次也没有见过,金鑫不主动说,他不会多事问起。

    吴起说金鑫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只要不是钱的事,金鑫都不会与你计较,用金鑫自己的话说,他已经提前进入了耳顺之年,每次打牌抽完的水分成,哪怕是五元,金鑫都会跟你急,如果抽水最后剩余的尾数是十五元,要四个人均摊,他绝对不可能成为那个不分水的人。但换作是其它,只要钱到手,你骂他娘,甚至说要掘他祖坟,他都不会与你生气,只是说,你就是过过嘴瘾,又不是行动,那与我又有什么相干呢。

    陈西有时候忍不住,用刻薄的话刺激他,他就说:“西哥,都是混口饭吃呢。世人慌慌张张,无非碎银几两,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万千惆怅。”

    陈西高中毕业,但却不时总有金句从嘴里说出来,如“你叫我流血,我要你流脓”,又如“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每一个人的闪光点,都会亮瞎我的眼睛”等等。

    陈西觉得金鑫是学以致用,但令陈西佩服的是,金鑫每次说那些话的应用场合,时机,都恰到好处。

    金鑫在牌桌上胜率不大,他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死不服气的那种,金鑫也曾炒过股,但据他说他早已经缷掉了软件,注销了账户,并赌咒发誓自此再也不会踏足股市半步,陈西对金鑫的因噎废食不是很赞同,但金鑫说,如果你有了与我类似的经历,你再回头看,我要废的食是不是非得必要的食,股票于我,不是食物,水等必需的三餐日常需要,而是香烟,槟榔,可有可无的,它是可以给我提神,但醒后,我就会发现我失去的更多。相比于炒股,我更愿意在牌桌上输点钱给你们。

    金鑫进来的时候,说:“吴起怎么还没到?这个吴起,每次都是以“最后到”来消磨我们的斗志与好运,这次不能放过他了,等下他到了,我们必须给他立下一条规矩,以后每次最后到的人,他胡的第一场牌,不能收任何一家的钱,作为对他的惩罚,如果没有这一条,那对“三缺一”焦急等待的那三个人太不公平了。”

    陈西于是笑着说:“这个可以有。”

    金鑫很坚决地说:“这个必须有。”

    金鑫又跟他们两个说起吴起拉黑钱荣德的事,金鑫讲得绘声绘色,最后还不忘总结:“裁缝不带尺--存心不量(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