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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美好生活(二十三)

    陈西没有给陈南打电话,而是先打给了陈北,陈北曾经在陈南的公司呆过,两兄弟的感情更深些,陈北告诉陈西,陈南的第三次化疗已经开始做了,原来去的私立医院并不是陈南的医保定点医院,报销的比例不高,并且包括印度仿制药在内的很多药都是全部自费,一次化疗下来费用以万计,这样大家经济上压力太大,另外,最重要的是经过前两次的化疗,虽然陈南在身体上还比较耐受,没有什么太多的大的反应,但颈部鼓起的大包也没有消多少,所以怀疑对应的治疗方案是否不太对症,经过考虑后就换到了稍远些的公立医保定点医院。

    陈北说他没有告诉陈西,是因为他要打消陈南在心理上的顾虑,不让更多的人知道,就是希望陈南用平常心对待自己的病,以积极的心态去治疗,如果一个人心理上击败了自己,那就真的不可救药了。他反复强调陈南只不过是得了一种“幸福癌”而已,绝大多数是可以医治的,并且愈后良好,很多人积极地投入了新的生活的案例比比皆是。

    陈北告诉陈西,第三次化疗的情况很不好,在医院里,陈南就再次发病,跟第一次一样神志不清,大小便失禁,医院也下了病危通知书,要家属赶紧过去,但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陈北综合考虑疫情,自己的时间,陈南的处境等情况,就一个人做出了只请护工的决定,等陈南清醒后再接他回家。

    陈北说那几天里,他经常接到护工的电话,说她经常通宵陪护,压力很大,说得次数多了,他也就怀疑是护工要表功,就在另外护理费的基础上再发了一个红包给护工,护工这才安静了许多。

    陈西问他要不要给陈南一个电话,问候一下,陈北说,不需要,他现在化疗出现了很多并发症,要消炎,待炎症消了后,肺部的感染也就会随之而好了,到时他说话交流就会方便点。

    陈北要陈西天天做一次核酸,做好随时出发去接陈南的准备,他这一向走不开,有一些事情要处理。陈西听说过地产公司现在都在保交楼,之前的货款都压着不付了,知道陈北经过三年疫情的折腾,日子肯定也不好过,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陈西去接陈南的时候,陈西老婆是要跟去的,但那天碰巧她一个最好的朋友的儿子结婚,之前两人笑着要攀亲家,要将默默许给她儿子的,后来发现默默跟他儿子并不来电,强扭的瓜不甜,也就顺其自然了,但这次人家娶媳妇,自己如果不去,心里上还是过意不去,于是两人就分头行动了。

    陈西去到医院,是一家肿瘤康复中心,血液科在11楼,楼道里用立式展架展示了学科及学科带头人的介绍,陈西感觉这里比私立医院要专业得多,门口有一张前台,陈西麻烦前台人员约了陈南的主治医生先了解病情。

    很快一个年轻的主治医生出来了,陈西望了望他白色大褂上的标牌,知道他姓姚。

    姚医生斯斯文文,陈西想他应该是博士毕业,至少也是个硕士,就听他介绍陈南的情况。

    姚医生的介绍与陈北之前给陈西讲的大同小异,新的好消息是,国内刚好出了一种针对陈南分型病对口的特效药,价格与印度的仿制药差不多,新的国产药在去年刚好纳入国家医保,这样他们经济上的压力就会小些。

    陈南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他在网上找不到“滤泡辅助T细胞淋巴瘤”的相关介绍与对应的分型,问真正的学名叫什么?之前私立医院的治疗是否不太对症?

    姚医生说,这种类型的淋巴瘤在国内比较罕见,全世界的病例也并不多,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成功经验可以借鉴,他说私立医院的治疗也不算是错误,他们只能在科研人员的研究经验上做一些努力与尝试。

    陈西见过不少的化疗后的病人,但当陈南这次出现在他的眼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一些不适应,掉头发与消瘦是意料之中的,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陈南的眼窝并不是深陷,相反有一些眼球突出,这令他有一瞬的呆住了。

    陈南并不能单独行走,要靠人搀扶着,所以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出院,不肯办出院手续,这时候姚医生说:“不是你不想出院就可以的,医院有规定,你只有出院后才能再次进院,你现在检测的各项指标基本正常了,是可以出院的,而且这次离下次化疗还有近十天,你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与兄弟姐妹们团聚一下。”

    陈西说:“我担心我带他走,会不会有可能在高铁上出现象上次一样的突发意外,这样就麻烦了。”

    姚医生问坐高铁要多久,知道时间不长后,也就笑了,说:“从我们专业的角度看,是符合出院的条件的,至于担心出现象你所说的情况,如果大家都这样想,那我们所有的人也没必要活着了。”

    姚医生也就交待了下次进院时需做的工作:提前二天挂某某医生的门诊号,凭门诊医生开出的单到医院外的某指定药店买那种医保报销的化疗药物,然后再交住院押金等等。

    陈西办完了出院手续,护工用轮椅将陈南送下了楼,拉了陈西又说了一大堆她如何辛苦的话,并说如果陈南不愿意出省,她可以上门去陈南的家里照顾,只不过价格会贵些。

    陈西其实早在心里算过一笔经济账了,这样又会多花大几千,而且还没有分文报销,就学陈北发了一个红包,再次对护工表示感谢,说,暂时没有需要了,如果下次有需要,一定会再找她帮忙。

    陈南并不是完全不能行走,他只是需要稍微扶一下,陈西有时候对这种搀扶表示怀疑,认为只是心理上的安慰,因为很多时候,他并没有感受到陈南搭到他的手上时有任何用力,他叫了一辆快车,坐上去了高铁站。

    高铁站倒是比较人性化,特地设了一条老幼通道,所以还比较顺利。

    到了广州,陈北他人早已等候在那里,陈北老婆说:“南哥,瘦这么多了。”但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诧,倒是陈西,望了陈南的如黑木棍般小小的脚踝,心理在暗忖它是如何能支撑这个身体的?

    几人上了车,直奔广州的陈北的家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