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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美好生活(三十八)

    陈西与老婆去到陈东的住所的时候,陈东仍在床上休息。

    陈西敲了敲陈东的房门,听见里面“嗯”了一声,知道陈东在里面,就与老婆站在外面等陈东来开门。

    陈东知道陈西是与她老婆一起过来的,他从床上起来后,并没有立即过来开门,他住的地方仅有一间房及一个厕所,一目了然,他就先去洗手间大解后,再开始洗漱。

    陈西原本并不想老婆与他一起过来看陈东,他要老婆再在当地看看是否还要带些礼物给父、母,但老婆说他俩是一起回来的,如果她不一起过来,有点不近人情,而且,父母原来就反复交待过,他们两个老人在家什么都不缺,人回来了,见个面就好,并不希望得到什么礼物,但话虽然是这么说,老婆还是总喜欢买一点不那么贵重的东西进门,说那是地方习俗,要一个进门财,地方习俗能够沿袭这么多年,总是有一些道理的。原来他俩回家总喜欢带一些广东当地应季的水果,但现在物流发达了,老人家说他们那儿的水果也很新鲜,并且价格甚至便宜过广东,如果从广东带水果回来,只会讨个“累”字。经历过这些事情后,陈西每次回老家,都会患选择困难症,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好,后来,他就索性装糊涂,好歹不做声,任由老婆自己去选择。

    不想老婆一起跟来看陈东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陈东除了偶尔还能跟陈西交流几句外,他似乎不乐意跟所有人打交道,包括陈妕,他们哥妹之间交流得也十分少,他的世界里好象没有任何人,他喜欢独自思考一些只属于他个人的东西,那是他的秘密。

    门在陈西他们等了十来分钟后,终于开了。

    屋里没有多余的椅子,屋里的东西一目了然,一床一椅一书柜。床上的被子凌乱着,没有叠起来,靠头的位置已经黑了一大块,陈西估计是陈东靠墙坐着,头枕在墙上久了的缘故,床的右边是一个书柜,里面的书很长时间没有翻动过了,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床的右边放了一些塑料袋,塑料袋没有封口,露出了很多个药盒的包装,还有几双鞋子放在一边,房间里没有衣柜,陈东所有的东西放在一个旅行箱里,这就是房间里所有的东西,房间的角落里是一个卫生间。

    陈西问陈东现在睡眠质量是否好了一些,是否仍需要“三唑仑”“氯氮平”等药物才能睡得着?陈东“嗯”了一句,陈西并不希望从陈东的口中得到什么答案,也就不再追问,陈东有几年跟陈西住在一起,住在广州陈西的家里,陈西明明听见陈东经常鼾声如雷,但等到第二天,再问陈东,陈东总说他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迷迷糊糊,一直睡不着。

    三个人一直站着,老婆见书架很脏,想去卫生间找块抺布擦擦,这次陈东还是做出了制止的手势,陈西知道那些书陈东根本用不上了,也不会去翻,现在他已经能够熟练地用智能手机了,现在,他俩在这的时间不长,屋子又不通风,要抺书柜,只会扬起更大的灰尘,也就将这意思跟老婆表达了,老婆就顺从了。

    老婆还是对那房子里的那一堆塑料袋看不下去,房子里弥漫着一股类似头油与身体汗臭夹杂的气味,她或许认为这股气味来源于那些塑料垃圾袋里面的东西,于是她对陈东说:“东哥,吃过的药盒包装,还是要及时丢掉,要不都堆成一堆山了。”

    她说得有些夸张,堆成山倒不至于,但堆满了整个墙角倒是真的。她不待陈东回答就主动走过去,蹲下,开始清点那些不必要的东西。

    这次陈东没有拒绝,他跟了过去,也蹲下了,药盒里基本上是空的,只留一个包装盒,陈西老婆看了看药盒上的标签,很多已经超过了一年,就想一起收起丢掉,被陈东拦住了,他开始用他那长长的指甲去扣那打印有他名字的标签,扣下后将它揉碎,陈西知道陈东做事谨慎,一段时间内得过妄想迫害症,就任由他做他要的事,并且他也加入了他们,一起帮了清点,这样就可以快点。

    三个清点处理完那一角落的东西,发现基本上没剩下什么了,陈东当天要吃的药他一般都放在旅行箱里,每次到点吃药的时候,他再打开它。

    陈西老婆对陈东说:“东哥,我现在在学习断舍离,生活中一些不必要的东西,要及时舍弃,否则,它会成为你的累赘。”

    陈西老婆说完就要出去将垃圾丢掉,顺便给他们俩兄弟留一个单独说话的时间。

    陈西老婆出去后,两兄弟并没有什么秘密要两人单独说的东西,陈西说:“东哥,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陈东说他并没有什么困难,以前他们这里拿不到他要用到的红处方药,才在广州陈西家里住了那么多年,现在好了,他们本地也能开了,就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了。

    陈西望了望陈东,发现陈东后脑壳的头发已经被墙磨掉了不少,肚子比自己的还大,发福了不少,就问陈东现在走不走路锻炼。

    陈东说他每天除了走去食堂吃饭外,不习惯再走路,身体有些小问题,基本上是因为几十年吃药的药物毒副作用,他每天除了吃促进睡眠的药外,另外坚持吃一些排毒的药物,晚上他也会定时揉搓脚板底心。

    陈西知道陈东当年不被推荐上大学后曾学过赤脚医生,知道陈东对医学有一定的了解,在这方面,他懂的并不比陈东知道的多,但他仍旧说:“东哥,我们这个年纪了,每天坚持走个四、五千步还是很有必要的。”

    两人说着,陈西老婆丢完垃圾进来了,陈西问她是不是找不到垃圾桶,老婆说她出去时顺便在外面买了箱牛奶给东哥,陈西才发现门口里面的地上已经放了一箱牛奶。

    陈西向陈东告辞,说他们下午要赶着回老家,会去父母的坟前祭拜一下,问陈东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陈西知道陈东是不会去的,但他还是客套了一下,果然陈东说“还是不方便”就推辞了。

    陈西知道陈东自从去远方参加完一次校友会在返程时的火车上发病,差点没命后就再也不想出外旅行,他对陈东表示理解,就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交待陈东要好好保重身体后,就一起出了门,在路上,陈西老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哎!曾经的一个高材生,就这样子废掉了。”

    陈西不知怎么跟老婆说,怎么去解释,他只是说:“牛耕田,马吃谷,各有各的福。你见到的生,未必是生,你见到的死,也未必是死。”

    老婆说:“生就是生,死就是死,你就是死蛤蟆争出尿,嘴硬!”

    陈西突然想到自己在千手千面说电影中被人说过“夏虫不可语冰”,此时他想这样回敬老婆,但他克制住了,他想到了自己对自己的告诫:祸从口入,谨言慎行,戒急用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