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美好生活(四十六)

    虽然村委、公社以及学校的领导不推荐陈东继续学习，要求他作为家中的老大帮家庭挣工分，为家庭排忧解难，给后面的弟弟妹们创造好的学习条件，但父亲还是顶住了压力，坚持让陈东继续学习，他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陈东如果走得好，后面的几个自然而然的跟着走得顺了。这样，陈东在学了一个学期左右的赤脚医生后，继续进入了高中学习。

    陈东在刻苦学习的同时，还不忘带弟弟们玩火龙挣钱。陈东家乡春节有玩火龙的习俗，正月初头，几个小孩用禾草扎成一个禾把，用木棍支起来，禾把上面插上几只香，几个小孩分工，一个敲锣，三、五个举火把，一个去主人家找主人接“封”讨钱，他们敲着锣，口中说着：大门大门快打开，火龙火龙要进来，火龙进了屋，家家享幸福；火龙进了房，家家喜洋洋；火龙头上三只角，祝贺你家XX考大学。”之类的吉祥话，如果主人家里没有年轻人在读书，他们就会省略掉后一句，如果有人在读，他们也会事先打听好那读书人的名字，将名字加上去。陈西当时负责的是举火把，他不满足于此，经常跟在接封人的后面，去看主人家到底给的是多少钱？然后在心里默默的记下来并计算，以免接封的人瞒报。有一次，他悄悄地跟在接封人黄瘌痢的后面，主人家正在炸油坨，没有钱给，就只给了黄瘌痢一个油坨，黄瘌痢感觉到陈西向他走近了，连忙将油坨一口塞进了口中，烫得他直跺脚，主人见陈西来了，也给了他一个，说：我也想高升一下，但家里实在是没有钱了，只能给你们这个。“高升”是他们接封时的说法，接封人要懂得察言观色，如果主人赏了一分钱，他们就会说“高升，高升一下，四季发财”，意指要求多给一点，给四分钱，如果碰到特有钱的，他们就会说“叔叔，高升一下，给个月月红”，意思是要一角二分钱，这很考验接封人的能力，所以要找个年纪大一点的人干，黄瘌痢与陈东年纪差不多，家中困难就辍学没读了，这次玩火龙就是陈东与他牵的头，陈东因为进入高二了，马上要参加高考，春节后就进入了学校补习，就由黄瘌痢带队，“接封”这么重要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他的头上了。陈西他们求了多次后，发现主人家不想拿钱，估计也困难，就没有再要求，陈西担心自己吃“油坨”时被伙伴们看到，说他跟黄癞痢串通一气，心里虽然也想吃，但还是忍住了，他知道主人家没有那么大方，给他们玩火龙的人人均分一个油坨。他们玩着玩着，经过了陈东就读的学校，陈西提出要去见一下哥哥，汇报一下他们当天的战绩，几个人在学校外你一分我一分地分了讨得的利是钱，陈西分了六角五分钱，以前陈西要求加入，他们总以陈西太小没有同意，这次陈东走了，才允许陈西加入的。陈西生平第一次劳动所得这么一笔钱财，他想将这一喜悦马上告诉陈东。他们在课堂外面等，一直等到课间铃响，到了课间休息的时候，陈西找到了陈东，将他的快乐与陈东分享，陈东拉了他到一旁，并没有很欣喜，反而说：“你们快点离开这儿，这事被我们班主任知道了，他在班上说，现在我们的同学，年纪这么大了，马上要高考了，还带人玩火龙，羞不羞？”陈东对陈西说，老师没有点名，但他和他的同学们都知道老师说的是他陈东。

    陈东如愿的上了大学，他是他们村上的第一个大学生，放在他们全镇也为数不多，陈东是恢复高考第二年进的大学，第一年村上没有人被录取。全家都感到了无上的荣耀，父亲请了电影放映队放电影，前一天公社操场刚好放了《喜盈门》，父亲很是喜欢，说寓意好，他又要求放映队重新再放一回，放映队不用去换胶卷盘，放一场的费用也会便宜一些。在村民的贺喜陈东升学的宴席上，父亲还不忘在开席前作了一次讲话，好好地表现了一番，陈西至今仍能记得当时父亲的开篇词：东儿，苦去甜来感谢党，幸福源头是BJ，这是我们家世世代代不能够忘记的……”他后面的话被陈西兴奋的提前点燃了炮仗的响声盖住了，但他仍然在鞭炮声中结束了自己的演讲。

    陈东去了西北的一所大学念书，母亲对刚满十六岁的儿子初次出远门很是担扰，她在陈东的行李袋上缝上了一条绳子，叮嘱陈东上了火车后一定要记得将绳子系在脚上，说坐火车的时候，如果有人偷他的袋子，别人一动它，他就会惊觉，她还在陈东的内裤上缝上了一个钱袋子，除了买票与路上零用的钱外，她将其它的钱装在了那里。

    陈东入校的时候，年纪是最小的，学校里有很多工农兵大学生，有的比他大十多岁，此时的陈东，发育也没完善，身材很矮，因此被同学们亲切地称他为“根号二”，意思是说他身高不足1.5米。

    陈东读书时学杂费四年加起来不到一百元，他参加了一些勤工俭学活动，还在学校拿了甲等奖学金，所以大学四年，他没有花费家里什么钱，反而经常帮家里，在最后一年也就是陈东大四的时候，陈西还记得家里曾经收到过陈东寄来的五元金额的汇款单。

    陈西很快适应了西北的面食饮食习惯，学校每月只定量供应他们每个月一斤大米的量，“吃外面的饭养人，人要吃百家米”这句话话糙理不糙，到陈东毕业的时候，陈东已脱胎换骨，变成一个帅气逼人的身高超过一米七的大个子了。

    据陈东后来跟陈西聊起，他在大学期间，没有发生很特别的事，只是有一件事，给他后来的人生造成了深远的影响。那是在他有一年生日的那天晚上，同学们都出去了，他们上的上晚自习，还有一些去参加一些学校里的社团活动，他没有出去，想一个人静一静，在心里给自己庆祝一下，他没有跟任何同学说，他一个人站在宿舍外面的走廊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不明飞行物在天空中盘旋，他觉得当时非常的安静，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他觉得在那一刻，天黑得更分明，眼前的景物更清晰了，万物都围着他转，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愉悦，他盯着那飞行物，那飞行物好象也在盯着他，就这样互相盯了有几分钟，飞行物才迅速的离开。

    陈西对陈东所说的十分怀疑，认为是他出现了幻觉，陈东对陈西的质疑似乎稍有些不快，他可能心里在想自己还不至于要欺骗自己的亲弟弟，就说：“如果你不信，你去翻阅那时的报纸和其它消息，都是有报道的，不单是我读书的那个地方，大半个国家都有人看到了。”他给了陈西一个准确的日期。

    陈西又问：“你见到的那个不明飞行物是怎么运动的？”

    陈东说：“或是翻滚或是盘旋或者说螺旋式，好象都不准确，速度是极快，又是极慢，距你极远，又是极近，我也表述不清楚，反正是当时条件下，那怕是现有条件下，都不能理解的运动方式和飞行速度。”

    陈西后来在网上查找相关消息，确实如陈东所言，那天的那次事件，全国东南西北都有人看到了，影响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