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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美好生活(六十八)

    人们对于外界信息的接收处理有一个很奇怪的逻辑,人们习惯于对连篇累牍的车轱辘话充耳不闻,如听唐僧念经一般,从根本上不入耳,不闻,不听,不思,不想,或者左耳进,右耳出,大雪无痕,但有时旁人轻轻的一语,一叹,就会全部照章执行,不知是水浸润久了的原因,润物无声的结果,还是一个狮子吼就令人突然顿悟,铁树开花,甘涸了多年的心田在某一瞬间结了果。

    当年陈西就因一句“人挪活,树挪死”坚定了辞职南下的决心;也因一句“改革开放政策三十年不变”,心想至少这三十年是稳定的,三十年之后的事,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才毅然决然的丢掉了铁饭碗坚定到前沿阵地来;到广东后,一次偶然的读报,他选择了广州;成家立业,他在老婆的诱导下,改掉了不吃火龙果,不吃香蕉等习惯;后来因为担心大水漫灌,在心里抵触多年后,他开始买房;庄容群主的一段话,在他心里扎根,发芽;应无所住无生其心;无为散漫是一种活法,与世有争,化争为静,为动力,也是一种活法……这些思想,开始膨胀,反过来指导陈西的行动,让他努力达到知行合一,以良知致良知。

    陈西除小时候找过赤脚医生看病外,他对中医的认识知之甚少,他相信“是药三分毒”这句话,所以他的潜意识里,他对中药是抵触的,这些毁誉参半的药在治好他的同时会损伤他的肝肾等内部器官,对他造成伤害。功与过,是七三开还是五五开,还是其它的占比,在每个人心中,答案不尽相同。

    今天老婆说的要他去中医院试试,他听进去了。

    一进到医院,与他的想象完全不同,在他的潜意识里,一进门应该在门口写着“人期勿药有喜;我自立心不欺。

    但愿世间人无病;那怕架上药蒙尘”这样的对联或牌匾,里面是一排排的中药药架,一名长须老者在那里望闻问切。但如今他一进门,现代化的布置令陈西刮目相看,干净整洁的环境,熙熙攘攘的人群,空气中弥漫着熬制汤药的气味,冲淡了可能会夹杂的消毒水味,没有令陈西反感,相反令他神志清朗,这种感觉,就好象他踏进大庙里的时候,置身于香雾缭绕的氤氲中,他可以深嗅。

    陈西在候诊的时候,观察了四周,厅内空旷的地方,用布帘隔成了一个个小的单间,单间里有人在做着理疗,一些小姐姐在他眼前如蝴蝶般穿插翻飞,瞻之于前,忽之在后,她们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发出的微笑,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在那一刻,陈西想到了他曾经追看的韩剧《大长今》,这种场面,似曾相识,应该存在于《大长今》剧中,但真要说出是在剧中的哪一幕,哪一场面与之对应,陈西说不出来,只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联想关联中。

    接诊的医生是位大姐姐,大姐姐年龄并不大,不到三十,说她是大姐姐,是相较于门外大厅里的忙碌行走着的小姐姐而言,陈西见到她的那一刻,虽然戴着口罩,有一句词还是从陈西的心中冒了出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有一类人天生就能够给人带来快乐,人们称之为欢乐豆,开心果。只要一见到她们,不用开口,就能一扫你心中所有的灰霾,如阳光一样,发着光的同时,也使你心花怒放。陈西有这样的一些朋友,同学,快乐经常挂在她的脸上,她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全然不知人间的疾苦忧愁。在同学会上,陈西就悄悄地欣赏着他的一位女同学与瑶族少女翩翩起舞,全然不知自己已做了娭毑,在那一刻,她已经忘我,她就是那只蝴蝶。

    大姐姐正眼望了陈西,陈西马上脸一红,躲避了医生的直视,在她面前,他就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家伙,任凭她如何发落处置。

    大姐姐温柔地问道:“哪里不舒服?”

    陈西不知道如何措词,原先想好的词在这不可方物的美艳面前紧张得说不出话,他嗫嚅着说:“我的头上像孙悟空一样戴了一个紧箍,勒得我不舒服。”

    大姐姐温柔地笑出了声,说:“你放松些,不用太紧张的。”

    陈西主动地长舒了一口气,让自己松驰下来,又用手摸了头,说:“我头上摸到有一粒粒的东西,头有些晕。”

    大姐姐站了起来,看了看陈西,拿了手套戴上,在陈西的头上摸了摸,说:“我看不到,也没有触摸得到,应该只有你才有感觉”。

    陈西的脸更红了,他局促不安,不知如何应对,他没有说谎,他确实能触摸到头皮上很微小的突起。

    大姐姐重新坐下,说:“你这种情况很多,这样吧,我给你开一支洗发水,再给你开一些防风通圣的中药。”

    她的话不容陈西拒绝,谁会抗拒一个美女的建议呢?陈西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了。

    医生还会开洗发水作为药方?陈西正在纳闷,大姐姐边打药单,一边说:“这种洗发水病人反馈很好,是我们医院特殊配制的,不在外销售,所以你在外面市场上买不到。”

    陈西问:“那我这个病是什么病?”

    大姐姐说:“你这就是普通的脂溢性皮炎,是皮肤的问题,年纪大的男人大多都会有。”

    君之病不在腠理,只在表。陈西联想到读书时学过的一篇课文,讲的是一个讳疾忌医的故事,陈西之前一直被诊断的紧张性头痛一说看来站不住脚了。在表还是在理,这同样是一个问题。

    陈西没有将他在西医院诊断的结论说出来,他不应该搬弄这些未经被证实的是非。婆婆,媳妇与小姑之间的矛盾就是因此产生的。

    大姐姐耐心地交待了洗发水的使用方法,又给陈西讲了他饮食的禁忌与正确疗理的生活习惯,并且将它打印了出来。对于她们来说,这是司空见惯的寻常事,所以她们未雨绸缪,做足了功课,担心病人听不全或听岔,于是整理成文,白纸黑字地做了交待。

    陈西千恩万谢地告别了大姐姐,从她的气定神态,果敢确诊中,陈西得到了强烈的信心,他坚定地相信,这次能且一定能治好他的病。

    陈西回到家,马上脱了衣服,准备洗澡,他希望洗发水如灵药,药到病除,解决掉他这一阶段的顽疾。

    同时,在中医院,他感受到了美好,他开始自省,想自己一直对中医存在偏见,这种偏见是多么的不应该。

    他将洗发水摇匀后倒了一点在手心,他嗅到了药水的淡淡的中药气味,他用掌心揉搓了以后均匀抹在已经润湿了的头发上,在他能够触碰到的有突出的地方他反复涂抹了多次。

    药水在头发上停留,刺激了头皮,那种如清凉油刺激皮肤的感受让陈西很享受,他愿意让头皮再刺激一下,以一种愉悦的感受去取代那曾经诊断为紧张性的头痛。

    陈西故意延长了洗发水在头上停留的时间,他在不再感受到那带来的刺激后,才冲洗了头发。

    陈西出了洗手间,对老婆说,正确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太重要了,自己差点就错失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老婆接了他的话:“一万次空想抵不上一次实干,闭门造车,胡思乱想是没有用的,世界如此美妙,思想的碰撞必不可少。”

    陈西一时呆了,他不相信从老婆的口中,会吐出如此有深度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