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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我不是明献

    明意出事了?

    手指在茶盏上微微收紧又松开,纪伯宰垂眸。

    既然司徒岭去了,那他就不去了。

    但话说回来,这场上在意明意的人还真是多。

    若说司徒岭只是办案的本能,郑迢是别有用心,那佘天麟呢?他一个朝阳城的人,为何也突然在意起了明意?

    明意当时到底又是为什么非要让二十七去青瓦院子?

    心头像是压着岩石,纪伯宰不太舒坦。因为不管是为了什么,她这么复杂的人,都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了。

    抿了口酒,他看向一侧,徐天玑正满怀喜悦地碎步走过来,想重新坐回他身侧。

    “你去那边吧。”他指了指末席。

    笑意僵在了脸上,徐天玑慌了:“大人,为何?”

    还能为何,自然是使者他都认识了,用不着她再留在这里。

    以往这种情况,他还是会温言细语把人哄走的,但眼下他没那个兴致,就只淡声道:“我不喜欢身边坐人。”

    徐天玑:?

    先前他带明意去各种席面,明意不是一直坐他身边?

    姑母还在青竹丛那后头看着,她现在去末席,那岂不是明摆着说自己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以姑母的脾气,岂会饶她?

    徐天玑身子发颤,连忙在纪伯宰面前跪了下来:“小女若是哪里做得不好,大人可以说出来,小女改便是,千万别在这里赶小女走。”

    话好多,一点也不识趣。

    纪伯宰烦了,自顾自地起身去找言笑坐。

    徐天玑怔愣地看着他这举动,飞快地回忆方才的事是不是传到他耳朵里了。

    越想越气,明意到底有什么好的,就一张脸而已。

    她硬着头皮在纪伯宰的席位边坐下,假装替他守着位置。

    羞云将她的窘态看在眼里,忍不住劝了一声:“纪大人并非良人,你何必讨这苦头吃。”

    “你懂什么!”徐天玑恼道,“他若非良人,世上便就没有良人了。”

    青云界各城大司为保城池存续,都会培养一个继承人,这个继承人可以是自己的血脉,但也可以是元力强盛之人入嗣。

    慕星城先前的继承人是大司的亲儿子,但多年前夭折了,如今最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就是纪伯宰。

    只要能在他身边,哪怕不是正妻,都有的是富贵和地位。

    徐天玑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裙摆。

    她不能放弃,姑母也不会允许她放弃。

    明意反正已经死了,与别人争,她没什么比不过的。

    ***

    已经被认为是死了的明意正蹲在一个荒芜小院的枯井边叹气。

    她身后,两个内侍鼻青脸肿地倒在地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你,你……”内侍惊恐地看着她,完全不明白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怎么就能一拳头打断他的肋骨。

    “别我我了,你们倒是给我出个主意。”明意盯着那枯井想,“放了你们吧,我离不开这里。但不放你们吧,这井小,也塞不下你们两个人。”

    内侍吓得尿了裤子:“姑娘饶命,我们不去通传便是。”

    “哦?”她跳下井沿,轻松地拍手,“那就有劳二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了。”

    内院守卫森严,但司后对她下的杀令暂时只有这两个人知道,只要能跑回主路上,她还是能回踏歌台去,再趁机逃命。

    明意努力回忆着过来的方向,一边看路一边走。

    而她的身后,两个倒地的内侍突然爬起来了一个,甩出一把匕首就朝她背心捅去。

    明意察觉到了,但还不等她回头,一枚箭头便从远处飞射而来。

    “咻——”

    箭出如风,铁铸的寒光越过明意的身边,狠狠扎进了那内侍的肩胛骨。

    她意外地抬头,就看见佘天麟举着万花筒站在前面的路口冷眼睨着她:“说来多少遍,斩草要除根。”

    天已黄昏,晚霞落在他黑白相间的头发上,却丝毫没能将他的眉目柔化。

    瞳孔微缩,明意立马抬袖挡脸,飞蹿去旁边的假山石后头。

    佘天麟被她这动作给气笑了:“我是老了,不是瞎了,你给我出来。”

    背脊贴着冰凉的假山石,明意没动。

    “你这孽障,枉我以为你死了,替你摆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灵,一个多月没沾荤腥。”他站在假山石外头低声怒骂,“你知道你师娘烧的牛腩有多香吗?”

    “我是你唯一的师父,看着你长大的师父,也算你半个爹了,有什么事你不能同我说,非跑到这偏僻的小城里来。”

    “要不是单尔有求于我含糊提了一句,我便要一辈子都以为你死了是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朝她走过来。

    明意抿着唇听着他的脚步声,额上冒出了冷汗:“我不是明献。”

    “你不是谁是?!”佘天麟恼了,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拎出来,“别说你穿成这副鬼样子,就算你化成灰,凭着那灰被风扬出去的弧度,为师也能认出你!”

    明意:“……”倒也不必。

    她努力想让自己站直与他说话,但一落地,她还是想躲,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砸进旁边的花圃里。

    明献才不是她这样的,明献顶天立地,意气风发,承载着朝阳城的未来,而她柔弱无骨,卑劣不堪,只是一个需要靠献媚才能活下去的花瓶。

    低头看着青石板上的缝,明意努力想笑,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带颤:“师长确实认错了。”

    手不断地往袖子里缩,脚尖也拼命地往裙摆里藏,她匆匆朝他行礼:“奴还要回宴上去,就不挡着师长的路了。”

    说罢,扭头就想跑。

    佘天麟喉咙发紧,一把抓住了她:“老夫当年费劲心力才换来你一声师父,你如今改口倒是轻易。”

    他翻开她的手上的经脉,笃定地道:“你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我,这经脉——”

    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佘天麟的话戛然而止。

    原先红如火焰的经脉,眼下竟是混沌一片,青紫之中带了些黑,别说元力强盛,她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佘天麟眼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