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人中龙
这一夜，薛明大开眼界，也大开杀戒。
他在前世看片多年，理论相当扎实，但实战经验为零。
这一世不但身材彪悍，而且本钱雄厚，可谓天生名将，更令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是，从理论高手到实践巨人，竟然也能无缝对接。
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吧。
情到浓时自走心，道术法三段，一旦走心，术法就不重要了，直接证道。
薛明今夜，便是直接证道了。
两人缱绻不休，如琴箫合奏，音阶越攀越高，几近于天籁。
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
那是没本事把鸳鸯之事做到神仙的境界。
而做到了神仙境界，自然就不再是鸳鸯，而是鸾凤。
鸾凤和鸣，那才是真正的神仙境界。
高处，再高处，极高处，至高处……
晴空一鸾排云上，凤鸣九天震碧霄。
浓云烈日催红霞，雨暴风狂降甘霖。
这一夜，如此极端的天气，足足出现了十三次。
这就是薛小弟首战的旷世战果。
长夜非漫漫，春宵确实短。
薛明醒来时，阳光透过窗户缝射进来，在水渍漫漫的地板上映出一片金光。
白雅枕在他肩膀上，像一条乖巧的小白狗。
薛明只觉心情大畅，之前在战场上郁结的杀伐恶气，经过这一夜，一扫而空。
难怪史书常记载，破城之后，如不加约束，那些士兵个个劫掠，如虎狼一般。
其内在心理逻辑，就是负能量堆积到一定程度后，得不到正确疏导，又制约不住，于是疯狂地寻找出口。
因此，将兵之道，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要多加注意。
那些仁者之师和无道之军之间的差别，除了日常管理之外，最关键的就是战后的心理建设。
薛明躺在床上，居然思考起了军中之事，俨然就是个责任感爆棚的优秀统帅。
“少主……”
白雅也醒了，见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天花板，似有心事一般，便说道：
“小白先去给你备早餐。”
薛明转过头，嘿嘿一笑：
“不急。”
他侧身将白雅拥住，眼中尽是喜爱之色。
白雅微露羞态，怯怯地问道：
“少主你……不饿吗？”
薛明笑道：“昨晚好像吃饱了，但现在……又饿了。”
白雅轻抚薛明脸庞，柔声道：“少主如此喜爱小白，小白本该欣喜，但畅快一夜于愿足矣，不敢奢求更多，况且今日还有诸事需料理……”
薛明闻言，心中不由感叹。
这女子，真的太适合做助理了，就眼下这种情况，居然还能劝我去做事。
薛明哈哈一笑，搂过她用力吻了一下，翻身就起。
白雅规劝他，原本只是担心他的身体，当然也有浅浅的，希望他不要太过迷恋温柔之意。
但薛明居然真的能说收就收，说起就起，心志之强，远胜常人。
白雅不禁大为叹服，心中也生出小小的欢喜。
如此果断睿智的人物，绝非池中之物，跟着他，自己是跟对了。
如果说，昨夜的白雅，对薛明是偏于感性的因情生爱，但今晨的白雅，则在理性的这一面也彻底臣服于他了。
薛明起身后，白雅立刻也下床为他更衣，两人情浓正当时，免不了又略作缠绵。
不过，两人都是心中有谱之人，很快就穿戴停当，出得门去。
白雅仍作男装打扮，清秀俊朗，薛明劲装在身，威风凛凛。
两人在客栈里用了早饭，便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接着，张文锦从客栈外下马，走了进来。
薛明奇道：“文锦，你怎么会来这里？”
“大人，我向丘行恭丘爷打听了，才知道你住在这里，我有一事相报。”
“且说。”
“清河村的人，我帮你带回来了。”
清河村？
薛明想到，是那个元家后人景娘藏身的地方。
这张文锦，还真是铆足了劲表现，居然把人给带回来了。
“文锦，辛苦了，看你这样子，恐怕是一宿都没睡吧。”
“大人，文锦担心贼兵败退后，有人会去清河村报信，便连夜赶去，将人带了回来。此事本就是我应该兑现的承诺，自然不敢惰怠。”
薛明点头道：“你先坐下来，边吃边说。”
张文锦摆手道：“多谢大人，刚才骑马过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
“嗯，那你在客栈外稍等我片刻，我随你去看看。”薛明说道。
张文锦躬身施礼，去了外面。
薛明往嘴里连续塞了两个包子后，对白雅说道：
“姜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少主，姜显德死后，姜家大乱，他的儿子都是好吃懒做之人，没一个能做事的，各房姬妾都在收拾细软，准备逃走。”
“呵，你安排得力的人，尽快把姜家的所有产业都接手过来。”
“我明白，白玉坊初来天水郡之时，便以姜家为主要目标，做下了不少铺垫，现在出手，基本上就是水到渠成。”
“好，除了姜家，城中的大户，这些天只怕也是人心惶惶，你让人暗中在民间散布消息，只追究首恶姜家通贼之罪，不会趁机吃大户，让他们一如既往该如何便如何，不必担心。”
“嗯，我立刻着人去办。”
薛明交待完毕，起身来到客栈外，小二早就牵来了照夜白等候。
薛明上马，和张文锦并辔而行。
“人在哪儿？”薛明问道。
“就在丘爷住的馆舍里，寻了一间僻静的厢房，龙爷安排了两个兄弟守着。”
薛明点点头，和张文锦策马而去。
来到馆舍外，张文锦忽然支支吾吾地说道:“大人，这个景娘不同常人，她说要单独见你，需小心她……这个……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薛明见他如此一说，心中已明白，这个景娘多半是颇有姿色。
他洒然一笑:“见识见识，倒也无妨。”
张文锦听他这句话，说得似乎语带双关，知道他心中有底，便不再多说，将薛明引到厢房前。
薛明一推房门，“吱呀”一声，顺势而开，他便直接走了进去。
屋内却不见人，桌上摆着一幅刺绣，上面绣的是半朵牡丹。
“咯嗒！”
身上传来房门落闩的声音，薛明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穿绛红色长袍，黑发高高盘起的美艳女子，镇定地靠门而立。
“大人如何称呼？”女子问道。
“姓薛。”
“薛大人，小女子景娘有礼了。”
薛明点头，故意问道：“礼仪不错，莫非出身官宦之家？”
景娘答道：“落魄之人，有辱家风，凤凰无毛，不如燕雀，小女子不过是个读过点书的山野俗人罢了。”
薛明心道：弄文拽词，逼格整得挺高，呵呵，且看你怎么演。
“我听部下说，你要见我，不知何事？”薛明问道。
“小女子见大人，不过是想有个安身之处。想那张文锦，也不过是初来乍到，人地两生，小女子唯有见过大人，方才安心。”
“这个简单。”
薛明走到桌边，拿起那半幅牡丹，说道：“你的手艺不错，多绣一些拿到集市上去卖，养活自己应当不成问题。我再让张文锦替你寻一处便宜的房子，即可安顿下来。”
“谢大人。”
景娘走到桌前，从薛明手里拿过那半幅牡丹，忽然奋力一撕，扯得稀烂，然后连同外框一起，用力甩到了墙上。
“这是为何？”薛明问道。
“大人，小女子过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也过够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更不想和亡命之徒躲在山岭上做什么压寨夫人。”
景娘双手撑住桌子，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大人，小女子家道中落，无所依靠，所遇之人，不是贪图我的美貌，就是贪图我家传下来的不知真假的密库地图，我委身贼人，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
景娘抬手抹去眼泪，淡淡地说道：“大人，你要看密库地图么？”
薛明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直接谈到密库，便问道：
“密库地图若是在你手上，你何以能保存至今？任何一个略有身手的人，偷也好，抢也好，你一个弱女子，如何阻止？”
景娘轻叹一声：“这个地图偷不走，也抢不走的。”
她缓缓转过身，竟然将身上的长袍褪下。
只见白皙的背上，赫然刺着一幅山川起伏，无比清晰的地图。
薛明也呆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元家之人竟然是靠这种方式，一代代地传下地图来。
但同样地，他也瞬间明白了，严大耳为何会得知密库之事。
但凡与她亲近者，必然就会知晓这个秘密。
想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种秘密，按道理严大耳绝不会透露给他人，这个张文锦怎么会知道地如此清楚？
莫非，张文锦和这个景娘早已暗度陈仓？
薛明又回想起，进馆舍前，张文锦支支吾吾地提醒他，景娘颇有手段之事，若非亲身经历，何来这般经验？
再加上连夜不眠地去清河村带人回来，这他娘的不是立功心切，这是担心情人的安危啊。
麻麻的，好你个张文锦，居然是这么个情种？
他向自己献密库投诚，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救景娘。
薛明一下子把整条线给都串起来了。
景娘见身后的薛明一言不发，以为他和那些庸俗的男人一样，看呆了。
于是，她双手一松，将整件长袍都褪落到了地上。
反正该来的总要来的，就这样吧。
景娘正想转过头去，忽然肩头一暖，那件掉在地上的长袍再次披回了她肩上。
“不必如此，密库和你，都由你自己做主，对一个弱女子趁危下手，我薛仁果还干不了这种事。城内现在还算安全，你先在这里住下，等找好了房子，再搬出去就好。”
薛明说完，就走到房门边，要去拉开门闩。
“大人……”
景娘忽然跪在地上。
“景娘还有一事相求，张文锦连夜驰骋来清河村救我，回城时已累到吐血，请允他休息半日。”
薛明心道：这是郎有情，妾有意啊，真是乱世多鸳鸯。
“行了，我知道了。”
薛明起开门闩，出门而去。
馆舍的大门口，张文锦坐在地上，静静发呆。
薛明走过去，踢了他一脚：
“为红颜，命都不要，累到吐血，可真有你的啊。”
张文锦闻言，立刻翻身跪倒：
“大人，属下绝不是有意隐瞒，更非不懂轻重缓急……”
“得了，得了，这些话就别说了。给你一句忠告，别为女人耽误了事业，就好。其他的，随你们折腾吧。”
“大人的意思是……”
“密库的钥匙就交给你，爱咋整咋整，但将来我需要的时候，你得兑现当初的承诺。”
张文锦欣喜不已，连连磕头拜谢。
“去她那儿休息吧，下午再来太守府报到。”
薛明甩下这句话，翻身上马，离开了馆舍。
郡城之内，渐渐从紧张的战备状态，恢复到日常的生活状态里。
府衙中的各项事务，也开始恢复正常的运作。
薛明带人在城内走访了几家大户和各行各业的领袖，到处安抚民心。
另一方面，他让龙承云搜集那些逃窜的贼兵的情况，同时又在天水郡各县发下通告，开始募兵。
白雅那边，非常顺利地接手了姜家的产业，白玉坊虽然被烧成了白地，但香满楼现在的老板成了白雅。
城内有些富户，渐渐看出薛明治理的本事，开始主动巴结上来，捐出金银和物资，来支持募兵。
他们心里清楚，天下盗贼蜂起，天水郡若不养兵，迟早都会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
薛明在天水郡站稳脚跟，便派人送信到金城，给老爹薛举。
此时，丘行恭却提出来，要去岐山和他哥哥丘师利汇合。
“行恭，在天水郡，你的名望很高，文武官员也都服你，何必再去钻山沟沟做贼？”薛明说道。
“薛哥，话是不错。但你我现在，都属于有名无分啊，既没有朝廷的文书，也没有自封的官爵，感觉不得力啊。”
“呵呵，你小子，老想着造反，自立为王？”
“薛哥，连唐弼那样的货色，也自立为唐王，咱们就不能拉个旗号起来？”
他在前世看片多年，理论相当扎实，但实战经验为零。
这一世不但身材彪悍，而且本钱雄厚，可谓天生名将，更令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是，从理论高手到实践巨人，竟然也能无缝对接。
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吧。
情到浓时自走心，道术法三段，一旦走心，术法就不重要了，直接证道。
薛明今夜，便是直接证道了。
两人缱绻不休，如琴箫合奏，音阶越攀越高，几近于天籁。
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
那是没本事把鸳鸯之事做到神仙的境界。
而做到了神仙境界，自然就不再是鸳鸯，而是鸾凤。
鸾凤和鸣，那才是真正的神仙境界。
高处，再高处，极高处，至高处……
晴空一鸾排云上，凤鸣九天震碧霄。
浓云烈日催红霞，雨暴风狂降甘霖。
这一夜，如此极端的天气，足足出现了十三次。
这就是薛小弟首战的旷世战果。
长夜非漫漫，春宵确实短。
薛明醒来时，阳光透过窗户缝射进来，在水渍漫漫的地板上映出一片金光。
白雅枕在他肩膀上，像一条乖巧的小白狗。
薛明只觉心情大畅，之前在战场上郁结的杀伐恶气，经过这一夜，一扫而空。
难怪史书常记载，破城之后，如不加约束，那些士兵个个劫掠，如虎狼一般。
其内在心理逻辑，就是负能量堆积到一定程度后，得不到正确疏导，又制约不住，于是疯狂地寻找出口。
因此，将兵之道，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要多加注意。
那些仁者之师和无道之军之间的差别，除了日常管理之外，最关键的就是战后的心理建设。
薛明躺在床上，居然思考起了军中之事，俨然就是个责任感爆棚的优秀统帅。
“少主……”
白雅也醒了，见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天花板，似有心事一般，便说道：
“小白先去给你备早餐。”
薛明转过头，嘿嘿一笑：
“不急。”
他侧身将白雅拥住，眼中尽是喜爱之色。
白雅微露羞态，怯怯地问道：
“少主你……不饿吗？”
薛明笑道：“昨晚好像吃饱了，但现在……又饿了。”
白雅轻抚薛明脸庞，柔声道：“少主如此喜爱小白，小白本该欣喜，但畅快一夜于愿足矣，不敢奢求更多，况且今日还有诸事需料理……”
薛明闻言，心中不由感叹。
这女子，真的太适合做助理了，就眼下这种情况，居然还能劝我去做事。
薛明哈哈一笑，搂过她用力吻了一下，翻身就起。
白雅规劝他，原本只是担心他的身体，当然也有浅浅的，希望他不要太过迷恋温柔之意。
但薛明居然真的能说收就收，说起就起，心志之强，远胜常人。
白雅不禁大为叹服，心中也生出小小的欢喜。
如此果断睿智的人物，绝非池中之物，跟着他，自己是跟对了。
如果说，昨夜的白雅，对薛明是偏于感性的因情生爱，但今晨的白雅，则在理性的这一面也彻底臣服于他了。
薛明起身后，白雅立刻也下床为他更衣，两人情浓正当时，免不了又略作缠绵。
不过，两人都是心中有谱之人，很快就穿戴停当，出得门去。
白雅仍作男装打扮，清秀俊朗，薛明劲装在身，威风凛凛。
两人在客栈里用了早饭，便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接着，张文锦从客栈外下马，走了进来。
薛明奇道：“文锦，你怎么会来这里？”
“大人，我向丘行恭丘爷打听了，才知道你住在这里，我有一事相报。”
“且说。”
“清河村的人，我帮你带回来了。”
清河村？
薛明想到，是那个元家后人景娘藏身的地方。
这张文锦，还真是铆足了劲表现，居然把人给带回来了。
“文锦，辛苦了，看你这样子，恐怕是一宿都没睡吧。”
“大人，文锦担心贼兵败退后，有人会去清河村报信，便连夜赶去，将人带了回来。此事本就是我应该兑现的承诺，自然不敢惰怠。”
薛明点头道：“你先坐下来，边吃边说。”
张文锦摆手道：“多谢大人，刚才骑马过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
“嗯，那你在客栈外稍等我片刻，我随你去看看。”薛明说道。
张文锦躬身施礼，去了外面。
薛明往嘴里连续塞了两个包子后，对白雅说道：
“姜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少主，姜显德死后，姜家大乱，他的儿子都是好吃懒做之人，没一个能做事的，各房姬妾都在收拾细软，准备逃走。”
“呵，你安排得力的人，尽快把姜家的所有产业都接手过来。”
“我明白，白玉坊初来天水郡之时，便以姜家为主要目标，做下了不少铺垫，现在出手，基本上就是水到渠成。”
“好，除了姜家，城中的大户，这些天只怕也是人心惶惶，你让人暗中在民间散布消息，只追究首恶姜家通贼之罪，不会趁机吃大户，让他们一如既往该如何便如何，不必担心。”
“嗯，我立刻着人去办。”
薛明交待完毕，起身来到客栈外，小二早就牵来了照夜白等候。
薛明上马，和张文锦并辔而行。
“人在哪儿？”薛明问道。
“就在丘爷住的馆舍里，寻了一间僻静的厢房，龙爷安排了两个兄弟守着。”
薛明点点头，和张文锦策马而去。
来到馆舍外，张文锦忽然支支吾吾地说道:“大人，这个景娘不同常人，她说要单独见你，需小心她……这个……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薛明见他如此一说，心中已明白，这个景娘多半是颇有姿色。
他洒然一笑:“见识见识，倒也无妨。”
张文锦听他这句话，说得似乎语带双关，知道他心中有底，便不再多说，将薛明引到厢房前。
薛明一推房门，“吱呀”一声，顺势而开，他便直接走了进去。
屋内却不见人，桌上摆着一幅刺绣，上面绣的是半朵牡丹。
“咯嗒！”
身上传来房门落闩的声音，薛明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穿绛红色长袍，黑发高高盘起的美艳女子，镇定地靠门而立。
“大人如何称呼？”女子问道。
“姓薛。”
“薛大人，小女子景娘有礼了。”
薛明点头，故意问道：“礼仪不错，莫非出身官宦之家？”
景娘答道：“落魄之人，有辱家风，凤凰无毛，不如燕雀，小女子不过是个读过点书的山野俗人罢了。”
薛明心道：弄文拽词，逼格整得挺高，呵呵，且看你怎么演。
“我听部下说，你要见我，不知何事？”薛明问道。
“小女子见大人，不过是想有个安身之处。想那张文锦，也不过是初来乍到，人地两生，小女子唯有见过大人，方才安心。”
“这个简单。”
薛明走到桌边，拿起那半幅牡丹，说道：“你的手艺不错，多绣一些拿到集市上去卖，养活自己应当不成问题。我再让张文锦替你寻一处便宜的房子，即可安顿下来。”
“谢大人。”
景娘走到桌前，从薛明手里拿过那半幅牡丹，忽然奋力一撕，扯得稀烂，然后连同外框一起，用力甩到了墙上。
“这是为何？”薛明问道。
“大人，小女子过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也过够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更不想和亡命之徒躲在山岭上做什么压寨夫人。”
景娘双手撑住桌子，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大人，小女子家道中落，无所依靠，所遇之人，不是贪图我的美貌，就是贪图我家传下来的不知真假的密库地图，我委身贼人，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
景娘抬手抹去眼泪，淡淡地说道：“大人，你要看密库地图么？”
薛明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直接谈到密库，便问道：
“密库地图若是在你手上，你何以能保存至今？任何一个略有身手的人，偷也好，抢也好，你一个弱女子，如何阻止？”
景娘轻叹一声：“这个地图偷不走，也抢不走的。”
她缓缓转过身，竟然将身上的长袍褪下。
只见白皙的背上，赫然刺着一幅山川起伏，无比清晰的地图。
薛明也呆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元家之人竟然是靠这种方式，一代代地传下地图来。
但同样地，他也瞬间明白了，严大耳为何会得知密库之事。
但凡与她亲近者，必然就会知晓这个秘密。
想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种秘密，按道理严大耳绝不会透露给他人，这个张文锦怎么会知道地如此清楚？
莫非，张文锦和这个景娘早已暗度陈仓？
薛明又回想起，进馆舍前，张文锦支支吾吾地提醒他，景娘颇有手段之事，若非亲身经历，何来这般经验？
再加上连夜不眠地去清河村带人回来，这他娘的不是立功心切，这是担心情人的安危啊。
麻麻的，好你个张文锦，居然是这么个情种？
他向自己献密库投诚，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救景娘。
薛明一下子把整条线给都串起来了。
景娘见身后的薛明一言不发，以为他和那些庸俗的男人一样，看呆了。
于是，她双手一松，将整件长袍都褪落到了地上。
反正该来的总要来的，就这样吧。
景娘正想转过头去，忽然肩头一暖，那件掉在地上的长袍再次披回了她肩上。
“不必如此，密库和你，都由你自己做主，对一个弱女子趁危下手，我薛仁果还干不了这种事。城内现在还算安全，你先在这里住下，等找好了房子，再搬出去就好。”
薛明说完，就走到房门边，要去拉开门闩。
“大人……”
景娘忽然跪在地上。
“景娘还有一事相求，张文锦连夜驰骋来清河村救我，回城时已累到吐血，请允他休息半日。”
薛明心道：这是郎有情，妾有意啊，真是乱世多鸳鸯。
“行了，我知道了。”
薛明起开门闩，出门而去。
馆舍的大门口，张文锦坐在地上，静静发呆。
薛明走过去，踢了他一脚：
“为红颜，命都不要，累到吐血，可真有你的啊。”
张文锦闻言，立刻翻身跪倒：
“大人，属下绝不是有意隐瞒，更非不懂轻重缓急……”
“得了，得了，这些话就别说了。给你一句忠告，别为女人耽误了事业，就好。其他的，随你们折腾吧。”
“大人的意思是……”
“密库的钥匙就交给你，爱咋整咋整，但将来我需要的时候，你得兑现当初的承诺。”
张文锦欣喜不已，连连磕头拜谢。
“去她那儿休息吧，下午再来太守府报到。”
薛明甩下这句话，翻身上马，离开了馆舍。
郡城之内，渐渐从紧张的战备状态，恢复到日常的生活状态里。
府衙中的各项事务，也开始恢复正常的运作。
薛明带人在城内走访了几家大户和各行各业的领袖，到处安抚民心。
另一方面，他让龙承云搜集那些逃窜的贼兵的情况，同时又在天水郡各县发下通告，开始募兵。
白雅那边，非常顺利地接手了姜家的产业，白玉坊虽然被烧成了白地，但香满楼现在的老板成了白雅。
城内有些富户，渐渐看出薛明治理的本事，开始主动巴结上来，捐出金银和物资，来支持募兵。
他们心里清楚，天下盗贼蜂起，天水郡若不养兵，迟早都会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
薛明在天水郡站稳脚跟，便派人送信到金城，给老爹薛举。
此时，丘行恭却提出来，要去岐山和他哥哥丘师利汇合。
“行恭，在天水郡，你的名望很高，文武官员也都服你，何必再去钻山沟沟做贼？”薛明说道。
“薛哥，话是不错。但你我现在，都属于有名无分啊，既没有朝廷的文书，也没有自封的官爵，感觉不得力啊。”
“呵呵，你小子，老想着造反，自立为王？”
“薛哥，连唐弼那样的货色，也自立为唐王，咱们就不能拉个旗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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