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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陆老板开客运班车,不但没能挽回他在大山里的形象,反而因为被派出所警告和被派出所罚款,成了大山里的笑谈。而山坡饭店,五根苦心经营,生意却一日中天。职业上的倒抹,使麻天云改变了对五根和陆老板的看法。

    麻天云觉得,由于陆老板经营不善,城里的饭店没有了,现在开客运班车,是在大山里讨饭碗。而五根,虽然饭店开在大山里,却利用饭店的特色,在赚城里人的钱。何况,阿凤不愿嫁到城里去,执意要在大山里陪伴五根,他总不能只顾自己的奇思异想,违背女儿的心愿。再说,陆老板在他的心目中并没有好感,陆老板表面上尊敬他,奉承他,其实,在每次的接触中,陆老板都是把自己当老子,把他当孙子。

    麻天云越想,越觉得陆老板阴险狡诈,表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简直不是人。于是,把陆老板带给他的那些没有脸面吃,也不敢吃的好东西,通通丢下了木楼。

    麻天云转变了对阿凤婚恋上的态度,于是便由此感到,之前,他对阿凤,对五根,以及对五根家人造成的那些伤害和亏欠。想到了这些昔日的过错,麻天云便坐不住了,麻天云决定,他要亲自登门向五根母亲道歉,向五根的家人认错,以此缓解相互间的冷漠和隔阂,为阿凤和五根的婚恋重新铺就坦途之路。

    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由于麻天云之前在阿凤和五根的事情上做得太过分,五根的母亲记恨在心,麻天云几次努力,都被五根母亲予以拒决。

    一个大山里的圩日,麻天云在圩场上跟随了五根母亲整整一个闹子。麻天云不断向五根母亲认错,不断向五根母亲道歉。架不住麻天云的死缠硬打,五根母亲关闭的心门,终于被麻天云的真心悔过所感动,答应不计前嫌。

    五根和阿凤的爱恋之事,麻天云想过来了,五根母亲对麻天云的成见,也放开了,在相互间的转变和改变中,五根和阿凤的爱恋之路就此平坦了。

    有了平坦的爱恋之路,阿凤的心情开朗了起来。由于之前受父亲麻天云的干预和阻拦,阿凤好久没去五根家了,阿凤对五根说,他想去看望五根母亲。

    阿凤要去看望五根母亲,五根听了很是激动。毕竟,他和阿凤遭遇了太多,对母亲的打击太大,是得修复一下母亲那颗苦痛和焦虑的心了。

    阿凤来到五根家,五根母亲正在忙杂务,见久违了的阿凤又来到了家里,随即丢下手上的杂务活,叫阿凤先坐。

    阿凤坐下了,五根母亲也紧挨着阿凤坐下。五根母亲抓着阿凤的手,握在手上久久没有放开,渐渐地,眼眶湿了起来。

    高兴之余,五根母亲并没有忘记招待阿凤。五根母亲告诉五根,竹箩里有荸荠,叫五根拿来给阿凤吃。

    阿凤感到很奇怪,荸荠是秋冬时节的产物,怎么这个时候还有荸荠。

    五根母亲告诉阿凤,这些荸荠是专门给阿凤留的,阿凤好一段时间没来,所以,一直放着没有吃

    阿凤很是感动。但是,阿凤又觉得五根母亲不应该给她留东西。她这么久没上五根家的木楼,这么久没来看望五根母亲,让五根母亲焦虑,难受。甚至,她跟陆老板结亲那天,五根母亲还生了一场病。为此,阿凤对五根母亲说,她就是随便来坐坐,不应该给她留东西,早知道专门给她留了东西,她就不来了。

    五根母亲急忙说,留点吃的东西不算什么,她还给阿凤留了更好的东西。五根母亲说完,从房里拿出一个小红包,从包里取出一个手镯。

    阿凤见到手镯急忙推诿,又吃又拿的,她不好意思。

    五根母亲不管阿凤愿不愿意,亲自把手镯戴在阿凤手上,告诉阿凤,这个手镯,是她出嫁时从娘家带过来的,是一个信物。

    阿凤戴上手镯,心里暖暖的。这个手镯,不但是一个信物,并且是一个定物,丝毫不亚于具有法制效力的结婚证。

    五根和阿凤的恋情起死回生,山坡饭店的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好。山坡饭店,又催生了另一行业,摄影。

    摄影,用大山里的话说,就是拍照。石大爷利用自己特点,让到饭店吃饭的客人拍照赚钱,这是大山里没有想到的。

    那天,石大爷闲着无事,跑到山坡饭店玩。饭店的事情,石大爷搭不上手。大山里的风景,石大爷再熟悉不过。于是,石大爷就抱着竹水烟筒,坐在饭店门口悠闲抽烟。

    客人吃饱了,喝足了,兴趣也多。有一个客人想利用石大爷的模样拍照,拍一个照,给石大爷一块钱。

    石大爷感到很是意外,自己坐着不动,还能挣钱。于是,石大爷对客人说,他让客人拍照,既不花力气,也不花成本,给一块钱太多,五毛钱就够了。

    最终,客人还给了石大爷一块钱。

    石大爷得了钱,心花怒放。石大爷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到饭店来闲坐,竟然坐出钱来了。

    此后,石大爷就成了山坡饭店给客人拍照的背景模特。拍照的客人越来越多,石大爷的收入也越来越高。钱多了,石大爷也就萌生了一个新的打算。石大爷打算用提供拍照挣来的钱,去兴平城里走一走,玩一玩。

    兴平城里,石大爷去过一两次,如今时隔了好些年。石大爷也不知道,城里现在有些什么样的变化,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兴平市,究竟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石大爷也想象,在兴平城里,会不会碰上那些拍照的客人,要是能碰上,那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奇遇。

    石大爷是坐客运班车进城的。坐在客运班车上,石大爷感到格外舒坦。客运班车,石大爷之前也坐过,却从来没有今天这番感受。

    兴平城里的变化,不但让石大爷感慨,也让石大爷赞叹。楼房越建越高,街道越修越寛,人来车往,把石大爷看得眼花缭乱。尤其是商场里的电梯,一直不停地上,又一直不停地下,总也上不完,也总是下不完。石大爷好生奇怪,这东西整天不停地上上下下,怎么就不累。为此,石大爷由衷地感叹起来,大山里,有大山里的风景,兴平市,有兴平市的东西,真是一个地方一片天地。

    石大爷在兴平城里开了眼界,不断在山坡饭店叨叨。石大爷告诉五根,兴平城里的商场特别大,什么都有,全是好东西。

    五根和阿凤的婚事定了下来,正要置办东西,听石大爷这么一说,也觉得兴平城里的东西好。况且,阿凤的父亲也曾经说过,兴平城里那些不用了的东西,丢到大山里来都是宝贝。为此,五根和阿凤决定,他们要到兴平城里去购买他们的结婚必须品。

    商定好了,便是日程的安排问题。在日程的安排中,五根和阿凤都有些迫不及待。于是,着急的心情使日程安排不断地靠前。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五根和阿凤终于踏上了兴平市的购买之行。

    来到客运班车站,正是陆老板的客车在候客。陆老板见五根和阿凤要坐他的车去兴平城里购买结婚用品,既酸楚,又苦痛,一股难以言表的感受涌上了心头。为了阿凤,他投入了一切,又赔光了一切。现在,这两个让他赔光了一切的人,要坐他的车去兴平城里买结婚用品。陆老板觉得,这是拿刀子在剜他的心。甚至,比刀子剜心还要难受。

    五根和阿凤也没有想到,他们去兴平城里买东西,会碰上陆老板的车。不管是奇遇还是巧遇,阿凤都有一千个不痛快,有一万个不乐意

    阿凤拉了一下五根,示意五根不要上车。

    五根明白阿凤的暗示。但五根也明白,到了车前不上车,在陆老板的眼里那将意味着什么。再说,到了车前,哪有不上车的道理。何况,陆老板经常对他和阿凤进行骚扰,那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模样,在五根心里历历在目,挥之不去。五根望了一眼朝他和阿凤怒视的陆老板,然后,拉着阿凤,毅然走上了客车。

    见五根和阿凤上了车,陆老板满心的不痛快。尤其是五根送给他那个坚毅的眼神,陆老板觉得这个眼神就像一把锥子,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陆老板接受不了这个眼神,更接受不了五根和阿凤在他的车上相依相偎,亲亲热热地并肩就坐。

    其他乘客陆续上车。然而,这些陆续上车的乘客,并不能淡化陆老板对五根和阿凤并肩亲昵的嫉恨。于是,陆老板尖酸而又尖刻地对五根和阿凤说,他的车今天不跑兴平市了,叫五根和阿凤下车。

    五根和阿凤知道,叫他们下车,是陆老板故意为之。同时,五根和阿凤也知道,坐陆老板的车不会顺利。但是,既然上了车,就没有下车这个理。为此,五根问陆老板,他跟阿凤上了车,客车就不去兴平市了,这是为什么。

    这个为什么,陆老板一时难以回答。但是,陆老板并非不能回答。陆老板愤恨地望了五根和阿凤一眼,涩言涩语地说,他看着五根和阿凤碍眼,怕客车在路上出事故。

    五根和阿凤明白,这是陆老板故意编造的托词,其目的,是要赶他们下车。为此,五根和阿凤没有顺其陆老板之意,仍然在车上坐着。五根和阿凤要看看,陆老板不开车,能耗到什么时候。

    陆老板不开车,五根和阿凤不下车,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其他乘客不耐烦了,一个劲地指责陆老板。

    本来,陆老板就窝了一肚子火,憋了一肚子气,被乘客这么一指责,一轰闹,更是受不了。于是,陆老板气冲冲地拔掉电门钥匙,弃车而去。

    然而,陆老板下了车,却又不知道去哪里消火,去哪里消气,走来走去,又走到了古副乡长那里。

    见表弟弃车跑来找他,古副乡长自然很不高兴。本来,古副乡长想让表弟开客运班车挣一点钱,恢复在大山里丢失的那份自信。不曾想,表弟三天两头惹麻烦。这还不算。最让古副乡长头痛的,是表弟每次惹了麻烦,都要不顾一切地跑来找他,要他不惜一切地帮忙解决。他现在的处境也不好,哪有这么多的闲工夫来处理这些麻烦事情。

    见古副乡长不冷不热,陆老板感到很不是滋味。于是,到表姐夫这里来消火消气的打算,也就只能憋在心里。但是,陆老板又很是不快,很不服气。陆老板觉得,表姐夫在大山里当官,他遇上事来找表姐夫,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再说,表姐夫选举获胜,坐上大山里乡长这把交椅那是早晚的事,他在大山里举目无亲,遇上事,他不来找表姐夫找谁。

    提到换届选举,古副乡长觉得,表弟陆老板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哪里痛就往哪里戳。换届选举,他虽然胜出了。但是,乡长这个位子,始终没能坐上去。谁是大山里的一把手,他和大学生马浩还有得一番较量。为此,古副乡长对表弟陆老板说,大山里的事,能忍则忍,希望表弟陆老板不要一有事就来麻烦他。

    陆老板知道,这是表姐夫在向他下通牒,因此,感到很是不好受。但是,陆老板明白,乡长这个位子,关系到表姐夫的人生仕途。于是,只好把五根和阿凤带给他的不痛快,强忍着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