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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路遇难平事,不打不相识(1)

    萧思君与玉苏蛟二人自结伴上路以来,一路上且行且住,边走边玩,原本萧思君就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玉苏蛟又如同小孩子心性,对一路上所见的各种新奇玩意兴趣满满,因而二人也不急着赶路,一晃七八天过去,也不过行经了二三百里路程。

    一路上玉苏蛟虽然常有些小心思、鬼主意,好在都没有闹出什么大问题,萧思君也就都迁就着他了,二人相处算得上融洽。只是玉苏蛟在闲谈之时从未提过自己过去或家中的故事,萧思君自觉也有所隐瞒,便始终没有多过问什么。

    又走了两三日,这日正午刚过,二人用过午饭后,信马行到了一条林间小道上,让那穿过树荫的片片光斑洒在身上,倒颇有些惬意。

    这时候正是常人酒足饭饱后的午休之时,萧思君虽没午睡的习惯,但在这天朗气清之下,微风树影之间,也渐渐燃起了一股微弱的睡意,微微眯起了眼睛。

    “对了,念兄,说起来前面可是有名的去处,不知你是否知道穆家庄的名号?”

    正在萧思君快要闭上眼睛时,玉苏蛟突然向他搭起话来。听到玉苏蛟提到了“穆家庄”三个字,刚刚的睡意便瞬间一扫而空。

    他此时也来了兴致,便又抖擞起精神,问道:“玉贤弟说的穆家庄,可是人称‘当世三杰’之一的穆绍风穆大侠府上?”

    玉苏蛟点头笑道:“不错,正是‘南穆北赵中天赐,神州当世谁匹敌’的南穆——穆绍风。”

    萧思君听得玉苏蛟这么说起,不禁轻轻一笑,听他语气中那得意的意思,好似他与穆绍风相识甚久一般,然而想来他也只是听过穆绍风的名头罢了,恐怕从未见过穆绍风本人。

    倒是萧思君与穆绍风曾有过数面之缘。当年穆绍风、赵元龙与萧天赐三人是结义兄弟,曾联手共抗魔教,也因此得了“当世三杰”的称号,一齐受到了朝廷的封赏。

    魔教之乱过后,萧天赐回到真武门;赵元龙远走北疆,去了关外,如今极少回中原;穆绍风定居岳州,弃武从商,如今也是大富之人。自萧天赐失踪之后,穆绍风也曾上真武山拜访过几次,便是那时萧思君与他见的面。

    说来穆家的武艺,萧思君还想起了当年宗承师伯曾提起的一段轶事:穆绍风一身武艺尽属家传,名为“穆家剑法三十六式”,后来魔教之乱平定后,穆绍风在武林中名气如日中天,市井的说书先生们便常说起他们三杰的故事,但这“穆家剑法三十六式”的名字既显冗长,又不甚响亮,于是不知哪位说书先生便给这剑法加了个响当当的名号——“穆氏天罡决”,盖因那三十六招剑法正暗合了天罡之数,却不想几年过去,“穆氏天罡决”的名号人尽皆知,原本的“穆家剑法三十六式”反倒没多少人记得了。

    萧思君此时听到玉苏蛟提起穆绍风的事,便又勾起了这些往昔的回忆,心下想着:今日既然路过穆伯伯府上,自当去拜谒一番才是。

    他正打算和玉苏蛟商量此事时,却忽听得玉苏蛟轻声急道:“念兄快下马,咱们去那边看看,似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思君张目远眺,确看见几个人影分为两拨,似是在彼此对峙,然而距离太远,始终看不真切。

    他听了玉苏蛟的话,两人一同将马拴在一边,然后施展轻功快速靠近人群,待距那两拨人十二三丈远的时候,便伏在草丛中屏息看着这一干人等。好在此地杂草丛生又长得颇为茂盛,将二人的身影几乎完全遮住。

    萧思君凝目细看,见东边一拨人共有十几人,带着数口大箱子,两人骑着马,剩下的都是步行,这十几人无一例外都是一身劲装,腰间挂着一口短刀,此时刀都已出了鞘;再看西边一拨,不过五六个人,都穿着玄色戎服,手持长剑,唯领头的一人身着紫衫,外罩一件黑色锦袍,手中长剑的金丝剑穗上还挂着一枚玉环,虽然年岁看来不大,倒也长得颇为英气,全然不像是个山间匪盗之流。

    玉苏蛟也见了这两拨对峙的人马,兴致冲冲地道:“嘿,看这架势,是来劫镖的啊。”

    萧思君微微摇头:“看来不像,那西边人马的领头人衣着华贵又气质不凡,倒像个世家子弟,他身后那几人似乎便是他家中护院。”

    玉苏蛟嗤笑道:“不知是谁家纨绔子弟,在家憋得久了,就想学江湖儿女来个快意恩仇呗。”

    萧思君无言地摇了摇头,他怎么也觉得眼前这少年不像玉苏蛟口中那些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但却解释不得他们为何劫镖。

    二人正说话间,那群人也开始有了动作。劫镖这等事多半是谈不拢的,劫镖者志在必得,哪有收手的道理?镖师们多半是负不起镖车被劫的责任的,更何况他们都是练武之人,对自己身手颇为自负,又岂有受人胁迫的道理?

    萧思君见西边人马也拔剑出鞘,亮了兵刃,就是领头的少年也将手抚到了剑柄上,随时准备一战,便打算上前制止,却没想还未起身,便被玉苏蛟摁在了地上。

    玉苏蛟依然盯着两拨人马,轻声对萧思君道:“既然敢吃镖师这碗饭,就当早做好了被劫的准备,你管这闲事干嘛?咱只管安心看戏就好了。”

    萧思君还未来得及说话,那两拨人已然动起手来。萧思君抬头看去,只见西边一拨人个个武艺高强,尤其那领头的少年,一柄长剑舞得似游龙出海一般,招式轻灵迅捷之余,更透着一股狠劲在里面。

    不过转瞬之间,那少年便刺杀了四五名镖师,余下个看似镖头的人物跃下马来,举刀向那少年狠劈过来。那少年身法迅捷,一个箭步插向身侧,腰一送便让开了这一刀,手中长剑一转,似一道银光亮成一片,待银光止住,那剑刃早已没入镖头右手手腕之中。镖头“啊呀”一声惨呼,已是在那少年止住剑势之后了。

    萧思君不禁暗暗感叹:好快的剑!却见那镖头吃痛后退,少年竟进一步追了上去,似要将人赶尽杀绝才好。萧思君当下捡起一颗石子,用拇指捻住,一股真气灌入指尖,食指一发力便将这石子弹了出去。

    那少年正要举剑刺向镖头的咽喉,萧思君弹出的这颗石子已挟着破风之声飞至,正打在少年右手的太渊穴上,当即便将他手中的长剑打落。

    要说这少年的武艺也着实了得,中了如此突然的一招,竟也全然没有乱了阵脚。

    他脚下一转,身子绕了一圈,使出一招“海底捞月”用左手又将落下的长剑捞了起来,然后快速稳住身形,这才对着萧思君和玉苏蛟藏身的草丛大喝一声:“什么人!暗施偷袭算什么好汉!”

    玉苏蛟皱着眉头看向萧思君,轻声道:“这事你非管不可吗?”

    萧思君道:“但凡有违道义之事,我都要管。”说罢,便起身飞奔过去,原本双方相隔不过十二三丈的距离,萧思君瞬息之间便站到了那受伤镖头的身边。

    萧思君拱手道:“各位有话好说,何必赶紧杀绝。”

    那少年正待说话,他身边一个小个子突然叫道:“少爷,这小子跟这帮贼人定是一伙的。”

    那少年听了这小个子的话,看向萧思君,又想起刚刚那一颗石子之恨,一时也是怒上心头,骂道:“好啊,又来个贼人,看我先杀了他再说!”话音刚落,便挺剑刺了过来。

    萧思君见对方根本不想详谈,现在又攻了过来,便想拔剑招架,奈何那少年剑法极快,他还未摸到剑柄,那少年的剑已然点在了他的右手腕上。

    他当即放弃拔剑,将手腕一扭,让少年的剑身蹭过手腕,随后发力向外一格,直震得那少年连人带剑都偏向了一边。然而那少年反应极快,身法又好,脚下一旋,让剑兜了一圈又转回来斩向了萧思君腰间。

    萧思君见势向后撤了一步,那少年便追上来挺剑连刺,一时间剑光闪烁,影影绰绰洒出一片剑影。萧思君情急之下只得以指为剑,挥动剑指,招招点在那少年的剑身上,一连过了七八招,那少年的剑莫说刺中萧思君,就是逼他后退一步也是不得。

    时间稍久,那少年急躁起来,回身一剑猛然劈向萧思君的头顶。遇到这一剑劈下,各路好手只需向后一撤,便能轻易让开这一剑,然而如此便正中了少年的下怀,他这一剑力道不强,全等对手后撤时发力挺剑向前刺出,刚刚躲过一剑的对手,十有八九是躲不过这来势迅猛的第二剑的。

    然而他却没料到萧思君见他这一招出手不退反进,在他一剑劈落之前便撞进了他怀中,右掌顺势拍在了他的胸口,将他打飞出了数尺的距离。若说萧思君这一招着实厉害,生死关头迎刃而上,攻敌以自救,所需的不仅仅是身法、步法和武艺的高超,更是要有大智大勇、当机立断的气魄才能做到。

    那少年翻身跃起,左手还捂着胸口,刚刚一掌萧思君虽有手下留情,未伤他筋骨,但他五脏六腑依旧被这掌力震得一阵翻江倒海。趁着他起身的工夫,萧思君终于得以拔剑出鞘。

    那少年此时也是小心应对:萧思君徒手都能将自己打翻在地,如今他又取了兵刃,还不变出个三头六臂来。

    两人对峙片刻,那少年见萧思君没有先攻过来的意思,便恨恨道:“这位兄弟武艺如此高强,却用来为虎作伥,岂不是可惜了?”

    萧思君正待开口,一旁观战的玉苏蛟却抢先跑了过来,骂道:“你这贼强盗反而恶人先告状了!你们劫镖,我们护镖,你居然还敢说我们是为虎作伥?”

    萧思君收了手中兵刃,走上前道:“听这位兄弟的意思,我们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

    那少年叹了口气:“看来两位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们是来劫镖不错,但你们倒是问问他们押的是什么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