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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新友相携远,旧恨死复燃(2)

    听到穆绍风问起刘三奇,刘氏母女又嘤嘤地啜泣起来,一时哭声不断,连一句整话也说不上来。

    穆绍风一时傻了眼,想出言相劝又不知从何下手,正自疑惑时,穆淇奥站起身来道:“实不瞒爹爹,刘叔父……刘叔父他……已在昨日夜里遇害了。”

    “你说什么!”穆绍风闻言,不由得身子一震,两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小,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手掌紧紧地捏住了桌沿,看得出他身子仍在不住颤抖,缓缓问道,“怎么回事?”

    这四个字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狠劲。

    穆淇奥赶紧把昨日刘三奇遇害并着今日自己劫镖之事细细道来,待他话音刚落,猛然间传来“喀”的一声,那梨花木的桌子竟被穆绍风捏下了一角。众人看向穆绍风,只见他已然气得浑身发抖,面色铁青。

    看着穆绍风怒气不止,众人也不敢作声,过了半晌,穆绍风的气息才稍稍平静下来,又沉默了半刻,才缓缓问道:“那几人确实是魔教中人?”听得出他声音仍在颤抖,虽然尽力压抑,但那磅礴的怒气却仍从话语里喷出。

    刘家小妹止住了哭声,正色道:“正是,当时与他们三人过招的时候,爹爹说过他们用的就是魔教武功。”

    玉苏蛟起身接道:“更何况他们还要将这刘氏母女送去秦州祭祀报仇,想那秦州是当年魔教总坛所在,再加上刘三侠的说法,此次必然是魔教余孽卷土重来,找中原武林人士报仇来了。”

    穆绍风额上青筋暴起,喝道:“可恶!可恨!”

    听到这两声怒喝,玉苏蛟赶紧躬身拱手道:“穆庄主,此次魔教归来,必然给我中原武林带来一场浩劫,此时急需一位武林中德高望重之人,集结诸位武林高手,召开武林大会,共商对抗魔教之法。晚辈以为,位列当世三杰之一的穆庄主当仁不让。”

    玉苏蛟此言一出,穆绍风反而沉吟下来。

    若说只是报个仇,这穆绍风自然义不容辞,但如果说让他登高一呼,召开个武林大会,集结各路英雄好汉共抗魔教,那其中问题就多了。

    且不说他早已退隐江湖,安心从商,单说这各门各派聚在一起,鱼龙混杂、暗流涌动,其中利害关系又岂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这武林大会主持人的身份可说是披着一层耀眼的金光,但唯有那目力过人者,才能看清那闪耀出光芒的,是悬在这尊位头顶的一把把利刃。

    穆淇奥年轻气盛,自然不晓得这中间的利害,他只觉得能主持武林大会乃是无上的殊荣,于是见到自己爹爹似有犹豫,便上前劝道:“爹爹,莫要再犹豫了,无论是刘叔父的仇恨,还是中原的浩劫,此时都耽误不得啊。”

    穆绍风仍旧没有搭话,他抬眼看向了萧思君。若说在场众人够资格主持武林大会的,除了身为三杰之一的穆绍风,就是身为真武掌门的萧思君了。

    萧思君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更何况他此次下山本就是逃避麻烦,游山玩水的,他又怎可能在此时给自己揽下如此大的一个麻烦呢?

    于是萧思君也起身行礼道:“本派掌门人是穆庄主的子侄辈,本派自当听从穆庄主号令,协助穆庄主举办武林大会。”

    听到这话,穆绍风不禁叹了口气,此时他既然不能戳破萧思君的身份,也就只能把此事应承下来:“为今之计,在没有确定魔教的行踪和目的之前,老夫也只能先联络各大门派,让大家都做好迎敌的准备,再从长计议了。”

    萧思君点头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穆绍风看向萧思君与玉苏蛟,问道:“不知两位少侠接下来作何打算?”

    萧思君心道:只怕穆伯伯也不打算让我真武门置身事外,也罢,既然他没有戳破我的身份,又没将武林大会的重责压在真武门头上,那我也退一步好了。便拱手道:“晚辈本是奉师命下山游历,增长见闻,本打算去江南走一遭。不过既然如今出了这等大事,晚辈还是决定先去一趟秦州,也好探探魔教的虚实,反正南下亦或北上,皆是增长见闻就是了。”

    穆绍风点点头:“如此也好,能有真武门的高徒前去调查处理,老夫也能放心。”

    正此时,穆淇奥上前道:“爹爹,还请让孩儿与两位兄弟一同前往。”

    萧思君道:“如今武林大事将至,穆兄还是留在府上,为穆庄主排忧解难的好。”

    萧思君此话一半客气,一半也是真心。他并不是看不起穆淇奥,只是此去不知会遇到什么事,若是真有个危险,他自觉凭自己功夫脱身有余,就是再加个玉苏蛟也能勉强自保,毕竟他轻功有多厉害,自己是亲眼见到的。

    但再加个穆淇奥,他就没几分把握了,更何况穆淇奥的武功到底到什么程度也还是个未知数。可是如果他直言危险,只怕自负如穆淇奥,必然不依着他,因而萧思君便从穆绍风身上找了由头。

    穆绍风看了看自己儿子,知道他有意见见大千世界,又想着天下闻名的萧思君跟着,应当不成问题,便对萧思君笑道:“多谢念小兄弟有此心意,不过既然犬子想去,那让他去历练一番也好。”

    萧思君沉吟道:“这……”

    见萧思君还要推让,穆淇奥急道:“在下武艺虽然不如念兄,但自觉防身自保不是问题,定不会成为念兄和玉兄弟的累赘,还请两位成全。”

    萧思君正待说什么,玉苏蛟走到他身侧道:“哎呀呀,念兄何必如此固执,人家穆少庄主想来帮忙,本也是一番好意,念兄如此推脱,倒显得念兄看不上人家穆少庄主了。”

    萧思君看见玉苏蛟嘴角抹过一层狡黠的笑容,猜想他必是觉得路上多一个人,便多个乐趣,全然没考虑前路艰辛与否。

    此时穆绍风也接道:“正是如此,只要两位小兄弟不当犬子是个累赘,就带着他一道前往秦州吧。”

    话既已说到这个地步,萧思君也不好继续推辞了,想来这穆淇奥的武艺也不算差,虽不知根底,但在年轻一辈里也算是翘楚了,便向穆氏父子躬身行礼道:“如此,就请穆兄多多指教了。”

    穆绍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今天各位也累了一天了,既然主意已定,那就在寒舍休息一晚,其余的,待明日再说吧。”

    说罢便吩咐下人为萧思君和玉苏蛟等人安排客房。叫穆淇奥带二人先行休息后,便留下刘氏母女详谈,这其中既有悼亡故友之说,也有探听魔教之意,奈何关于魔教行踪,刘氏母女所知甚微,加之她们刚逢巨变,两人哭做一团,问了许久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当日晚些时候,穆绍风为众人办了洗尘宴,见到那一桌子好酒好菜,玉苏蛟倒是也不客气,刚说完几句体面话就撸起袖子胡吃海塞了起来。

    萧思君则不断往外推着酒杯,虽然多次表示自己不能喝酒,但还是被穆氏父子灌了三杯下肚,兼着刘氏母女为了感谢救命之恩,也敬了萧思君、穆淇奥和玉苏蛟三人,一来二去,萧思君也稍稍有了些醉意。

    一番酒足饭饱后,众人也各自回房休息,萧思君进了屋子摸上床榻,倒头便睡了过去。

    不知到了何时,萧思君恍惚醒转,看看窗外依旧是一片漆黑,便想再睡个回笼觉,但躺在床上翻覆多时,竟然已全无了睡意。

    萧思君长叹口气,心道:早说这酒不是好东西,喝得我不该睡时倒头便睡,如今该好好睡一觉时反而却睡不着了。萧思君悻悻地看向窗外,但又觉得自己只是在生无来由的闷气,自觉不是个好事,便干脆拿起自己的长剑,走到了院子中间。

    甫一出屋,便见一层迷蒙的月光入眼,那月光洒入院里,给青砖的地面,青石的桌椅已经院中那棵柳树都隐隐染上了一层白,这白甚是幽静,不似皎洁的月光一般抢眼。

    这光让四周的景色都可入目,却又不甚清晰,又或是萧思君酒意未醒,总觉的眼前万物似真似幻,若即若离,但其中又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美感。

    萧思君心情渐渐好了起来,一时间心绪层层荡荡不再平静,便来了兴致,拔出长剑舞了起来。

    萧思君此时舞的是一套真武剑法,这剑法是真武门的入门剑招,虽不算高深,但各式招法齐备,剑法也承袭真武天尊开创的凌厉风格,若是将这剑法练得纯熟,那威力也是不俗的。

    这一套剑法萧思君早已烂熟在胸,他心中并不回忆剑招,只让身子随剑意而走,一时间将剑舞得飞快,那剑在幽幽月光下闪出一片银光,便如同在萧思君身上披了一身银白裘衣一般。

    那剑法在他深厚内功的配合下,大有一种开山破玉之势。然而不过舞了七八招,萧思君的剑向前一刺,就此戛然而止,他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剑出了神,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这一思索便过了半个时辰,此时薄云已过,那朦胧的月光变得皎洁明亮,照在剑身上耀出一片刺眼的白光,被这光一晃,萧思君回过神来,又重新举起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