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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暗夜屠府邸,白日审佞臣(1)

    大约到了晌午时分,穆淇奥与玉苏蛟二人才回到客栈之中,与萧思君相互说明前事,又将那首级拿给萧思君过目。

    萧思君对着首级仔细辨认,也觉得这面容眼生,便对二人道:“既然他能让魔教如此大动干戈,此人在西北必然有些名声,不如我们一路赶往秦州,问问沿途馆驿衙门,想来必然有人能认识他才是。”

    二人想想也不错,便牵了马准备上路,没想三人刚刚跨上马背,玉苏蛟突然神秘兮兮地对萧思君道:“念大哥,你可知我们夺锦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穆淇奥也刚刚在马背上坐稳,听了这话背脊一凉,当时就猜到了玉苏蛟想说什么,赶紧上前阻拦:“玉兄弟,这事就……”说着甚至伸手去拉玉苏蛟的衣摆。

    但他哪里拦得住玉苏蛟,玉苏蛟将手一抬就躲过了穆淇奥的手,顺势凑到萧思君耳边,小声道:“这穆兄啊,春心萌动了。”

    萧思君乍一听此话还有些奇怪,但看向穆淇奥那一脸的红晕,多多少少也猜到几分,为免穆淇奥尴尬,他也不多问下去,只是“哈哈”一笑,策马向前奔去。

    玉苏蛟回头看看穆淇奥,见他正面色潮红地瞪视着自己,不禁也笑出声来,加快脚步追着萧思君去了。

    三人一路向秦州进发,为保这人头不腐,一路上三人昼伏夜出,又拜访沿路馆驿衙门,却并无一人认得这人头。时间一久,玉苏蛟也多少有些泄气,喃喃道:“你们说,这人头会不会是何八侠的?”

    萧、穆两人不禁异口同声:“何八侠?”说来之前何六侠下山就是来找何八侠的,据他所说何八侠已经失踪十数日之久,论时间来看,将这颗人头与失踪已久的何八侠联系在一起,似乎也是说得过去的。

    萧思君想了想这其中的可能性,摇了摇头道:“我们原本以为这些遇害之人都是在过去参与魔教大战的侠士,那场大战距今也是十数年的时间了,而这天山八贤实则是近十年才声名鹊起,想来也未曾参与过那场大战,又怎会与魔教结仇?”

    穆淇奥点点头:“念兄说得也有道理,即便他们当年真参与过那场大战,但那时还是籍籍无名的小辈罢了,和刘三奇这等大侠没得比,便是找他们报仇,恐怕也没这么快轮到他们。咱们加快脚步,如果到了秦州,找到知州,应当就能知道这人是谁了吧。”

    其余二人也同意这个想法,此时他们已在路上走了几日,距离秦州城池已然不远,三人快马加鞭,终于在当天下午赶到了秦州城。

    三人不敢耽搁,一路向知州府赶去,却见到那知州府大门敞开,门口连个卫兵、门童都没有,府外仅一个老汉正在扫地。

    三人翻身下了马,虽感到奇怪,但也管不得那许多,便向府里走去,但进了府门,却发现里面早已是人去楼空,四周房屋有不少门窗都已被捣烂,就连正堂那块“清正廉洁”的大匾都已被人打翻在地,摔成了两截。

    三人四下看看,见青砖地上一片落叶下隐隐有些暗红,玉苏蛟用脚扫开落叶,惊叫道:“是血!”

    萧思君和穆淇奥听了,也赶紧仔细巡视了一遍,发现这偌大的府邸处处都布满了凝固不久的血迹,就连正堂里面也有一些地方布满了血迹,三人对视一眼,自然都明白了知州府已然被人血洗,但如果出了这么大的事,城中为何还能如此平静?

    三人赶紧来到那扫地的老汉身边,穆淇奥上前问道:“老人家,我三人有要事见知州大人,不知知州大人是否安好?”

    那老汉抬眼撇了知州府一眼,摆摆手道:“三位来晚了,这知州府里已经没什么知州大人了。”

    果如三人所料,那知州已经遇害了,玉苏蛟赶紧问道:“那这知州府里还剩下什么人吗?”

    老汉道:“尽是些枯枝落叶,残花败柳罢了。”

    萧思君上前拱手问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可否请老人家相告。”

    那老汉这才停下了手中的活,抬眼细细看了三人一遍,缓缓道:“本来这里是好好的,哪知就在昨夜来了一群兵士,冲进知州府里便开始抓人。那知州仗着自己会些武艺,便想要反抗,却被那领头的人一剑削掉了首级,府里但凡是敢于反抗的家丁护院,统统被那群人杀了。那通判看到这情景,早已是吓得屁滚尿流,轻易便被那群人给擒下了。”

    众人一听,都觉得这事有些蹊跷,要说说不通,还真是有那么几个地方说不通的,玉苏蛟先行提问道:“怎么会有人能够如此轻易地杀入知州府,那知州手里的兵马呢?”

    那老汉叹了口气:“嗨,什么兵马呀,秦州守军的军营离着知州府十多里地,那群人来的似风一般快,他们又怎么能赶得上?更何况如今秦州的兵马都归到了刚来上任的镇夷将军手下,昨日夜里这闹得火热,那镇夷将军反倒是窝在府里足不出户,就是那群人提着知州的脑袋大摇大摆离府而去,也没见镇夷将军点得一兵一卒前来救援。就知州府里那群酒囊饭袋,哪能是对手呢?”

    穆淇奥惊于有人如此胆大妄为,怒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竟敢公然闯入官员府邸击杀朝廷命官?”

    那老汉摇了摇头:“说来这知州和通判二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们两人狼狈为奸,搜刮民脂民膏,害了不知多少秦州百姓,若是有人想要反抗便会被他们栽赃各种罪名,死无葬身之地。这么久以来,大家也是敢怒不敢言,这昨夜有人杀了知州抓了通判,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今天在叫好呢,都说总算是有人为民除害了。”

    萧思君细细想着老汉的话,觉得这割人首级的伎俩倒是跟魔教行事方式颇为相似,难不成此事又和魔教有关?便问这老汉道:“敢问老人家,那群兵士可有什么特征吗?”

    那老汉摇摇头道:“这黑灯瞎火的,谁又能看清他们是什么人?”随后老汉便拍了下额头:“对对对,说来听人说起过,那群人领头的似乎是个女子。”

    女子?萧思君心中将这二字一闪而过,以前他听过宗承师伯提起过魔教有四大护法,其中似乎就有一个是女子。

    三人又问了老汉一些问题,但老汉似乎真的不知道更多情况了,三人无奈,只能作别了老汉,牵了马向前走去,但一时又不知该何去何从。

    穆淇奥叹了口气:“本以为到了这里就能有所斩获,但没想到线索反而断了。”

    萧思君也觉得有些无奈,反倒是玉苏蛟眼睛一转,对二人道:“两位哥哥,咱们去找那个新上任的什么镇夷将军吧,这家伙既然一直龟缩在府中,那有可能就是知道些什么呢?”

    萧思君觉得玉苏蛟的说法多少有些牵强,说不定这个镇夷将军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主,所以才在这关键时刻自扫门前雪。他看看玉苏蛟的眼睛,觉得玉苏蛟更多的是想去欺负欺负这镇夷将军,图个乐罢了。

    不过萧思君也觉得这个镇夷将军有些过分,明明手握重兵,却在此时毫无作为,即便自己不是官场中人,但就算只是本着侠义之心,也该去敲打敲打这个镇夷将军。于是点点头道:“如此也好,穆兄弟觉得呢?”

    穆淇奥见两人都有些跃跃欲试,便苦笑道:“兄弟我舍命陪君子了。”

    就在三人准备拦个路人询问镇夷将军府所在时,一个身影拦在了三人面前。拦路的这人看样子年岁不大,顶多二十出头,披着一身鱼鳞甲,没有戴头盔,左手紧紧按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上。

    三人不知来者何意,都没什么大动作,只有穆淇奥悄悄将手搭上了剑柄。

    那人走到三人身边,抱拳道:“三位可是穆淇奥、念故学与玉苏蛟三位少侠?”这人说话倒是干脆利落,符合他一身的军旅装扮。

    三人赶紧回礼,穆淇奥回答道:“正是我等,还未请教足下是?”

    那人正色道:“小将乃镇夷将军帐下偏将,姓宋,今日特奉将军令前来迎接三位,请三位少侠移步至将军府上一叙。”说着将身子一让,摆手做出个请的手势。

    萧思君心下想着:原来就是那不肯发兵救知州的镇夷将军,虽不知他如何通晓我等的行踪,但我们也正打算去会他一会,这反倒省去了我们找他的麻烦,也算不错。便行礼道:“那好,还请宋将军带路。”

    宋偏将点了点头,便转身带着三人向前走去。原来这镇夷将军府与知州府相隔并不算远,不过是三条街的距离,四人三马不消一刻便到了将军府门前。

    萧思君等三人在将军府门前站定,举目望向这偌大的镇夷将军府,但见得光是这府门就高逾两丈,厚重的大门上朱红色的门漆和一众纯金打制的门钉交相辉映,显得气派非凡。

    大门两侧的漆红柱子上各挂着一块木板,刻着“功成千秋业,绩载万古书”的对联,用的是上好的红木,但给人感觉似乎是日子有些久了,那一对木板都有些开裂。

    与之相对应的是那块高悬在正中的“镇夷将军府”大匾,用的木材是西北地区常见的杨木,中间只有刻字的部分以黑漆填上,其余部分露出的是原木底色,包边也只是四角用了些黄铜,虽然看起来比那幅对联要新上许多,但做工却远不如那两块木板来得精细。

    宋偏将上前敲开了府门,请三人进去。三人踏过那颇高的门槛,进入了那富丽堂皇的府邸。三人走过步道长廊,见长廊顶部绘满各种图画,图画中用到不少宝石镶嵌,边框更是用金粉勾勒而出。只是其中有部分宝石已经消失,只留下一个个空洞,金粉似乎也有被人刮过的痕迹,变得残缺不堪。

    长廊两侧栽满各种奇珍异卉,依四时不同,可见各种花卉依次开放,长年不谢。走着走着,从长廊中分出一个步道,在步道尽头能见到一片假山、湖泊和瀑布,那假山上还盖着几个亭台楼阁,都是玉柱金砖、金碧辉煌。

    想来这西北之地长年干旱缺水,竟能在此地养起这些奇珍异卉不说,居然还能建成假山瀑布?

    看着这华丽的庭院,玉苏蛟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一脸不屑地恨恨道:“在这蛮荒之地竟能建造如此华丽的庭院,真不知这混蛋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玉苏蛟这话明显是在发脾气,不仅不压低声音以免别人听见,反倒颇有些说给前面带路的宋偏将听的意思。倒是那宋偏将听了也不生气,只是格格一笑道:“确如玉少侠所言。”

    这一下倒让三人疑惑起来:自己主子被人骂了,他做下人的反而显得开心,又是个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