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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西湖表情意,抚琴奏妾心(2)

    雨潇渐渐平缓气息:“你想我答应你,也得答应我个事情。”

    萧思君道:“答应。你说,多少件都依你。”

    雨潇道:“若将来我死了,你就去向池姐姐提亲。”

    萧思君惊道:“你说什么!”他看不见雨潇的表情,他不知道雨潇说出这个话是不是认真的。

    雨潇道:“池姐姐是真的在乎你,我要是不在了,把你交到谁手上都不放心,唯独池姐姐可以。”

    萧思君摇摇头:“不,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雨潇道:“若你不答应,就当我没提过。你把珠钗拔去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雨潇的话说完,她便想挣开萧思君而去。

    但萧思君越发用力,叫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萧思君万般不愿答应这事,但看如今这样子,他若不答应,雨潇必不愿再与他有所纠葛。

    他转念又一想,只要自己能找到药引,那还怕不能和雨潇白头到老吗;若是雨潇真的死了,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这亲提不提又有什么区别?于是道:“我答应,我答应你。”

    雨潇轻轻分开萧思君的双手,转过头来看向萧思君:“真的吗?那就好。”

    萧思君见她的头发在灯火下红色更盛,再看她那泪水未干的一对眸子温柔地望向自己,那嫣红的脸颊和那噙着泪水的笑容,似乎能将萧思君的心融化一般。

    雨潇伸手搂住萧思君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了下来,然后翘起嘴唇,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

    萧思君没想到雨潇会如此大胆,他一时没了反应,只是直勾勾看着雨潇。

    雨潇忽然调皮地一笑:“刚刚让你看了我出丑的样子,这下就算扯平了。”说完就转身沿着湖边跑去。

    萧思君开怀一笑,道:“别跑。”也跟着追了上去。

    二人一路追逐打闹,跑了不知多久,听得前面岸边有歌声传来,便一起前去看看。

    走到近前,见是几个歌女,有弹琵琶的、有吹箫的,拥着一个弹琴的女子。

    那女子的琴声凄然哀婉,萧思君觉得这琴声固然好听,但于今日似乎有些不应景,于是拉着雨潇道:“咱们换个地方转转吧。”

    那抚琴的歌女听了,按住琴弦,对萧思君笑道:“公子可是嫌这琴曲不合心意?那公子不妨点一首。”

    萧思君虽然粗通些诗文,但这乐律却是一窍不通。

    他刚想说声抱歉,却被雨潇拦在了前面,雨潇笑道:“那这位姐姐能否猜到,什么曲子合我们的心意呢?”

    那歌女嫣然一笑,道:“奴家便大胆揣度一下二位的心思好了。”

    她又抚起琴来,这回的曲子与之前不同,少了那等哀婉之情,多了些悠扬和盼望。

    那歌女开声唱道:

    “红满枝,绿满枝。宿雨恹恹睡起迟,闲庭花影移。

    “忆归期,数归期。梦见虽多相见稀,相逢知几时。”

    这歌声婉转,萧思君听得入了迷。

    一曲终了,那歌女笑道:“奴家这曲子可应景?”

    萧思君笑道:“姑娘琴艺高超,心思也是玲珑,都让姑娘猜中了。”

    雨潇却道:“姐姐琴艺的确是好,但这曲子选的依旧差了一点。”

    那歌女道:“既如此,还想请教姑娘,奴家该奏什么曲子?”

    雨潇看了看萧思君,转而对歌女道:“我抚一曲,姐姐听听如何?”

    萧思君未曾想到雨潇会抚琴,饶有兴味地看着雨潇,那歌女则笑道:“既如此,奴家洗耳恭听。”

    雨潇在琴后坐定,轻轻一挑琴弦,只听得那声音似碎玉般清脆,赞道:“好琴!”随后便抚起琴来。

    雨潇抚着琴,开口唱道:

    “苹叶软,杏花明,画舡清。双浴鸳鸯出绿汀,棹歌声。

    “春水无风无浪,春天半雨半晴。红粉相随南浦晚,几含情。”

    雨潇的琴声与那歌女又不相同,这琴声明丽典雅,中有含蓄,却又将心意情爱表达得直白。

    一曲唱罢,萧思君愣愣看着雨潇,但觉她那清脆甜美的歌声依旧在耳边回旋,久久不愿离去。

    那歌女拍手笑道:“好!好!好!姑娘的《鹤冲霄》美极妙极,不仅琴声华美,更将心下情绪尽付其中,尤其这曲中有湖有船,更应这春末美景,还有位佳人在此抚琴,当真是再应景不过了。”

    雨潇笑道:“多谢姐姐称赞,姐姐的《长相思》也好听得很,我十分喜欢呢。”

    她又转头看向萧思君,问道:“萧兄说说,这曲子如何?”

    萧思君挠挠头,他哪懂得什么音律,只觉得雨潇这曲子好听得很,但要让他说好在哪里,他哪能如那歌女一般一一指出来?于是道:“潇儿这曲子,我只觉得好听,余音在耳,萦怀不去。”

    那歌女笑道:“乐曲乃愉人悦耳之物,便是听不出门道,觉得喜欢便是好的,更何况那抚琴之人还是心尖上的人。”

    萧思君让这歌女说中了心思,面色泛红地低下头来。

    雨潇调笑道:“今日若不是这位姐姐替你开脱,可没这么简单饶你。”

    那歌女吟吟笑了起来,她柔声道:“二位可真是对冤家。这位姑娘琴艺非凡,性子又如此可爱,奴家一见了便喜欢,索性将这把琴就送了姑娘。”

    雨潇一愣,脱口问道:“真的?”

    那歌女道:“这还有假?”

    萧思君道:“可这琴看来绝非凡品,我们怎能平白接受如此厚赠?”

    那歌女掩嘴笑道:“既然公子不愿意平白接受,那便与奴家共度春宵,以作偿还,如何?”

    萧思君惊得连连摆手,雨潇听了干脆将琴一推:“琴我不要了。”

    那歌女见了雨潇这反应,更是喜爱起来,笑道:“刚刚与二位开个玩笑,请二位莫要当真。公子说得不错,这琴的确是好琴,这琴名字唤作‘凤鸣’,是家母去世前留给奴家的。

    “只是如今奴家流落红尘,累得这琴也失了高雅。若是这琴依旧陪在奴家身边,未来无非是给某位公子少爷当个陪嫁罢了,岂不辱没了如此好琴?

    “今日幸得遇到二位,姑娘是个懂琴之人,也必是个爱琴之人,这琴留在姑娘身边可谓贤臣逢明主,良驹遇伯乐,请姑娘万勿推辞。”

    这歌女到底是阅人无数,她这么短时间内便摸透了雨潇的性子,因而刚刚出言相激。

    若是平日里的雨潇听了这话,怕是早就摔琴而去了,但这把“凤鸣”琴终非凡物,雨潇怎舍得将之摔毁?于是只将琴向前一推,表明立场罢了。

    如今听到歌女这么说来,她忽而喜笑颜看,又将琴抱在了怀里,笑道:“既然如此,那姐姐可不能反悔了。”

    那歌女笑着摇摇头。

    萧思君虽觉得受人厚赠终究不妥,但那歌女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他自然也没法推辞了。

    更何况雨潇对这琴爱不释手,只怕如今要让她放下这琴也不太可能了,于是向那歌女作揖道谢,雨潇也抱起琴来盈盈一福,似是怕有人来抢她的琴一般。

    二人作别了歌女,雨潇一脸欢喜地抱着琴继续跟萧思君在西湖边游玩。

    萧思君见到雨潇这开心的样子,问道:“你就这么喜欢这琴?”

    雨潇笑道:“当然了,这琴是纯阳琴,用的是上好的梧桐木,更有难得的通体梅花断,弹起来不仅音色清脆,那声音柔美之中又带着一份刚毅,实在是难得的好琴,难道你不喜欢?”

    若说是琴,萧思君不知道里面有那多门道,于她所说的“纯阳琴”“梅花断”全然不知,自然分不出什么高低上下来。

    但若说是弹琴的人,他可是喜欢得很,于是他笑道:“喜欢。”

    雨潇道:“你喜欢,我便天天给你抚琴。”

    二人说笑几句,渐渐回到了酒楼之中,却见到穆淇奥正在一楼吃酒。

    雨潇抱着琴上前笑道:“这位兄台倒是好雅兴,怎么一个人在此买醉?”

    穆淇奥瞥了她一眼,看到了她怀里的琴,赞叹道:“梅花断,好琴啊!”

    雨潇嘿嘿一笑:“穆兄好眼光。”

    萧思君也走了过来,穆淇奥看了看并肩的二人,叹道:“你们倒是鸳鸯双飞了,全然不管其他人。”

    雨潇坐在穆淇奥对面,捻了粒花生塞到嘴里:“怎么,穆兄一人孤单,在此买醉了?”

    穆淇奥支颐叹气:“我倒是没什么,但是人家池宫主就苦喽。”

    二人一愣,彼此对视一眼,由雨潇问道:“池姐姐怎么了?”

    穆淇奥道:“我怎么知道。我都不知她何时下的楼,就知她回来时有些匆忙,急急忙忙便上了楼。”

    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二人赶紧上楼去找池墨茵。

    穆淇奥看着二人的背影,叹道:“又一对痴男怨女啊。”

    二人上了楼来,但那里面终究是个女子,萧思君不好入内。

    雨潇上前敲了敲门,却没听到任何声音。

    二人对望一眼,雨潇道一声“池姐姐,我进来了”便推门而入,萧思君只站在门外垂手等待。

    只听得屋里传来雨潇的声音道:“池姐姐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但那声音又不显急切,只是询问之语,所以萧思君也并未有所动作。

    又过了一会,雨潇来到门口,对萧思君道:“你先回去吧,池姐姐睡了。”萧思君点点头,便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一早,萧思君忽而被一阵打门声惊醒。

    他赶紧起身,开门见池墨茵和雨潇站在门口。

    池墨茵道:“萧掌门,咱们准备一下就向泰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