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三八章：庙中日月久，崖边情意长（3）
法源听池墨茵说要萧思君对自己叩头感谢，竟就当了真，赶紧摆手道：“不必不必，小僧也没做什么。”
萧思君听他二人这一人一句，倒是如堕五里雾中，一时摸不着头脑，雨潇这才跟萧思君说了夜间法源运功救他的事。
萧思君起初听来好生感激，待听到法源为救他耗尽了功力，将一身功力都给了自己时大惊失色，赶紧上前要将功力还给法源。
池墨茵急道：“本宫给你号过脉了，如今你与他的功力合二为一，再也难以分开，你怎么把功力还给人家？”
萧思君道：“那我便将一身功力都给小师傅渡过去，哪怕不要了这身功力，也比这不明不白害了小师傅的好。”
法源却笑道：“萧掌门何来此言，能让出这一身功力，小僧高兴还来不及呢。”
萧思君一怔：“小师傅这话怎么说起？”
法源道：“小僧不会武功，这一身功力就是放在小僧身上，也不过徒增烦恼罢了，倒不如让萧掌门这样的高手拿了去征恶扬善，才算是物尽其用。”
三人听了法源所言都愣住了，池墨茵微微一笑：“小师傅这身功力，是武林中多少名宿高手穷尽一生也求之不得的，反倒是小师傅居然如此轻易就放手了，实在是令人佩服。”
法源踉跄起身，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僧一心求佛法，这身功力于小僧如身外之物，然而我佛慈悲，赐了小僧这身功力必有缘法，便是要小僧今日将功力赠与萧掌门这等仁人义士，到时萧掌门以神功惩奸除恶，小僧以佛法度化世人，两厢证道，各有所得，岂不美哉？”
萧思君道：“话虽如此，但小师傅赠功之恩，与师傅授业之恩无异。弟子萧思君，请师傅受我一拜。”
说着倒身下拜，法源赶紧上前拦住，但此时他身上全无功力，如何扶得起萧思君来？于是也只能翻身拜倒，急道：“小僧这身功力来得不明不白，在小僧身上徒有伤人之虞，却无尺寸之功，这功力在小僧身上如个业障一般，如今萧掌门将这业障化去，小僧才应当感谢萧掌门啊。”
雨潇上前扶起法源，笑道：“小师傅就让他拜吧，不拜上一拜，他心中终究不安。”
法源听雨潇所言，也就不再多说，等萧思君行礼毕，站起身来时，赶紧躬身还了一礼。
几人又说上几句话，法源便要告辞回白马寺了，池墨茵想要骑马送他，终究被他给推辞掉了。
三人看着法源渐远的背影，池墨茵感叹道：“这老天也真是会开玩笑，他一个无心武艺的僧人，却不明不白练就了天下无敌的先天神功，这世上多少醉心武艺的痴人，却连他三成功力都练不出。”
雨潇笑道：“池姐姐说得莫不是自己。”
池墨茵黯然一笑：“确实，本宫也是这天下痴人中的一个。”
萧思君摇头道：“他心思澄澈、无欲无求，因而对功力也是不急不躁、不贪不嗔，这才是练上乘内功的绝好心境，反而是一心求武之人，又有哪个能到得了这种境界呢？”
池墨茵粲然一笑：“这么说，天下无双的萧掌门也没有这等境界了？”
萧思君叹道：“这世上若有人能无贪无嗔，那面对绝世神功也会像法源小师傅一般，不怜不惜了，这样的境界，我怕是一生也达不到。”
雨潇颔首道：“正因为他不求，才有所得，虽然他年纪还小，但果然是高僧的模样。将来他必成为一位德高望重的名僧，那也是好人有好报。只是此间事了，文哥哥下面要做什么？”
萧思君寻思道：“下面……下面要做什么？”他这时一心扑在雨潇身上，好像忘记了什么一般，却又想不起来。
池墨茵道：“萧掌门不会把盖帮主的葬礼忘记了吧？”
萧思君双眼一亮：“对，还要去参加盖帮主的葬礼！”
雨潇问：“你们说的盖帮主是谁。”
池墨茵答道：“便是穆淇奥一剑刺死的那个青衣大汉，他是青要帮的帮主盖卓。”
雨潇一惊：“什么？那人是个帮主……那，那穆兄此时的处境岂不是……”
雨潇没有说下去，但任谁都知道穆淇奥此时的处境已然糟透了，他出手杀了青要帮的帮主，又让那么多人看在了眼里，便是想赖也赖不掉，这笔账，恐怕中原武林不少人都要给他记下了。
三人回到崇天宫，铁笔道人虽然惊讶于萧思君又带回个女子，但一来这是他们三人的私事，二来想到萧思君毕竟是武林盟主，又是少年英雄，就是欠下些风流债，自己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于是也未曾多问，只管给雨潇又准备了一个客房就是了。
几日过去，众人见三人相安无事，尤其雨潇和池墨茵更是情同姐妹，不禁又是为池墨茵叹息，又是羡慕萧思君的齐人之福，但终究没一个人敢在萧思君面前多说什么。
又过两日，正是盖卓头七下葬之日。
这天天气颇为阴沉，北风也阵阵刮起，眼看着就要变天一般。
萧思君、雨潇和池墨茵各自收拾停当，换上素衣玄服，一大早便在铁笔道人和崇天宫一众长老的陪同下共同向青要帮而去。
众人到达青要帮时未到巳时一刻，前来祭拜的武林人士已然络绎不绝。
萧思君和众人来到灵棚前，被外面做知客的老者拦住，问道：“感谢萧掌门和池宫主前来拜祭帮主，不知那一位姑娘是？”
萧思君看了雨潇一眼，雨潇也看着萧思君，不知该如何回答。
萧思君看着雨潇澄澈的眼神，忽然定下心神，毫不犹豫道：“这位是拙荆。”
众人听了都是一阵惊讶，且不说他们都觉得萧思君和池墨茵才是一对，单说萧思君结过婚这事可是从未有人听说过的。
照理说萧思君既是真武掌门，又是武林盟主，他的婚事应当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大事，在场的武林人士怎么可能无人知晓？
然而萧思君说得斩钉截铁，丝毫不容他人置喙，在场众人也的确不好出言相问。
看着大家一时都失了言语，还是池墨茵上前解围道：“这位妹妹姓雨，是杭州雨家越女剑的传人，她与萧掌门早已定有婚约，本来前几个月就要完婚的，却因为魔教作乱而灭门逃亡，索性老天有眼，前几日两人又再相逢，这对有情人终于能成了眷属。”
池墨茵特意点出雨潇是越女剑的传人，实际上也是想免得众人看轻了雨潇，然而这“雨家越女剑传人”的名号终究比不上“凌霄宫宫主”的身份，想必这里暗暗为池墨茵抱不平的人也不在少数。
雨潇心思聪慧，自然知道池墨茵是在替自己解围，冲她小声道谢，池墨茵只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老者深深颔首道：“虽然其中颇多挫折，但两位能再次相见，乃是上天眷顾，当是世间一大美谈。”
随后转身向灵棚内喊道：“武林盟主、真武门掌门萧思君携夫人雨氏前来祭拜！”
萧思君大步走进灵棚，雨潇则留在灵棚外跪拜。
萧思君作揖跪拜，上香敬酒，按着中原大礼祭拜完毕，与盖卓的三个儿子答了礼，出了灵棚，又向着盖卓的灵位遥遥作揖，这才与众人答话。
随后池墨茵和崇天宫众人也依次祭拜完毕，众人又与青要帮的几位长老叙了些旧话，便即下山而去。
众人闲谈着如今武林中的态势，不时也能听见有人怒骂两句穆淇奥，三人也只当是没有听见，并不答话。
过了几个时辰，众人来到崇天宫脚下，这时一阵寒风掠过，天上洋洋洒洒飘下雪花来。
雨潇伸手去接，那雪花落在她手掌上融成了水滴，她微微一笑：“居然下雪了。”她久居南方，从小极少能看到雪景。
铁笔道人看着满天雪花，转头问向身边的一位长老：“现在什么时辰了？”
那长老回道：“未时三刻。”
铁笔道人点点头，仰望天空道：“吉时刚过，此时下雪正是‘雨打墓’，倒是个好兆头啊。”
那长老道：“正是，看来他们青要帮后福不浅。”
铁笔道人回头看向萧思君，问道：“萧掌门有何打算？此时正值雪天，不如在敝观多住两日，避避风雪。”
萧思君摇摇头：“多谢道长好意，这时候天气没有冷透，倘若下午雪一化，明日结了冰，那我们就更走不了了，不如就趁了现在，我们就此告辞好了。”
铁笔道人想要再劝，但看三人去意已决，也就不好多说，只得互道“珍重”，看他们策马远去。
三人一直走了几十里路，路上相对无言，许是受不了这么沉闷的氛围，池墨茵忽而勒马，问二人：“你们此去有何打算？”
萧思君看向雨潇，顿了一顿，才道：“我想回真武门，和潇儿完婚。”
也许这是二人商量过的结果，雨潇并未表示惊讶，但还是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去。
池墨茵听了哈哈一笑：“如此甚好，本宫就提前恭喜二位了。”
雨潇听了池墨茵的话，赶紧问：“池姐姐不与我们同行？”
池墨茵笑道：“本宫走了太久，也该回凌霄宫看看了。再说你们二人在路上应该有很多话想说，本宫来凑什么热闹。”
雨潇知道池墨茵一来是顾念自己，二来也怕看着二人相处，独个伤怀，倒不如就此一去来得干净。
雨潇只觉得是自己害的池墨茵如此伤怀，于是低声道：“池姐姐，对不起。”
然而情之一事，悲欢离合终究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池墨茵微微一笑：“你没什么对不起本宫的，本宫也没有怪过你什么，你放心，到时你们给我凌霄宫发个请帖，本宫必然来跟你们讨杯喜酒喝。”
看了池墨茵的神态，听了她的话语，雨潇这才相信她是真的没有怪罪自己，于是笑道：“好，那便说定了。”
池墨茵点点头，冲二人抱拳道：“二位后会有期。”说完便自己策马先行了。
萧思君与雨潇二人并不急着赶路，只等着池墨茵快马已去，谅来再也追不上时，这才缓缓而行。
萧思君何尝不知道自己有负池墨茵的情义，但情爱向来是自私的，他心下有了雨潇，便再也装不下旁人，这时候便让池墨茵与自己分隔远一些，也好让彼此心里都好受一些。
雨潇看着萧思君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你在想池姐姐，是不是？”
萧思君点点头：“是。”
雨潇又问：“你觉得池姐姐如何？”
萧思君目不斜视道：“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谁若能娶了她，那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雨潇笑道：“我果然还是喜欢你。”
萧思君却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如今又提起这话。”
雨潇道：“你不会因为我在身边就贬低了池姐姐，我喜欢你这点。”
萧思君长叹一声：“若说她有什么值得置喙，那便是眼光不好，看上了我这等人吧。”
雨潇听了，鼓起脸颊道：“所以你是说我眼光也不怎么样？”
萧思君微微一笑，却不再回答，雨潇叹了口气道：“是池姐姐眼界太高，不如你这等少年才俊中拔尖的人物，哪能入得她眼？池姐姐样貌身材、武艺家世、学识修养无一不是最好的，若是她比我早识得你，你们真武门和凌霄宫应当早就喜结连理了。”
萧思君摇摇头：“不会的，便是先认得她，后结识你，我也一定会钟情于你。”
雨潇眨眨眼睛，问道：“为何？”
萧思君歪头思索了一会，但终究想不出个所以然，但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他就是觉得无论如何，自己终究是会爱上雨潇的。
这么想来，幸好是先认识了雨潇，否则不就真的负了池墨茵？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出来，雨潇不知他为何发笑，赶紧追问，他也不多做解释，曳着笑声策马疾驰而去，雨潇则追在后面连声追问，两骑马迎着雪花，越去越远。
萧思君听他二人这一人一句，倒是如堕五里雾中，一时摸不着头脑，雨潇这才跟萧思君说了夜间法源运功救他的事。
萧思君起初听来好生感激，待听到法源为救他耗尽了功力，将一身功力都给了自己时大惊失色，赶紧上前要将功力还给法源。
池墨茵急道：“本宫给你号过脉了，如今你与他的功力合二为一，再也难以分开，你怎么把功力还给人家？”
萧思君道：“那我便将一身功力都给小师傅渡过去，哪怕不要了这身功力，也比这不明不白害了小师傅的好。”
法源却笑道：“萧掌门何来此言，能让出这一身功力，小僧高兴还来不及呢。”
萧思君一怔：“小师傅这话怎么说起？”
法源道：“小僧不会武功，这一身功力就是放在小僧身上，也不过徒增烦恼罢了，倒不如让萧掌门这样的高手拿了去征恶扬善，才算是物尽其用。”
三人听了法源所言都愣住了，池墨茵微微一笑：“小师傅这身功力，是武林中多少名宿高手穷尽一生也求之不得的，反倒是小师傅居然如此轻易就放手了，实在是令人佩服。”
法源踉跄起身，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僧一心求佛法，这身功力于小僧如身外之物，然而我佛慈悲，赐了小僧这身功力必有缘法，便是要小僧今日将功力赠与萧掌门这等仁人义士，到时萧掌门以神功惩奸除恶，小僧以佛法度化世人，两厢证道，各有所得，岂不美哉？”
萧思君道：“话虽如此，但小师傅赠功之恩，与师傅授业之恩无异。弟子萧思君，请师傅受我一拜。”
说着倒身下拜，法源赶紧上前拦住，但此时他身上全无功力，如何扶得起萧思君来？于是也只能翻身拜倒，急道：“小僧这身功力来得不明不白，在小僧身上徒有伤人之虞，却无尺寸之功，这功力在小僧身上如个业障一般，如今萧掌门将这业障化去，小僧才应当感谢萧掌门啊。”
雨潇上前扶起法源，笑道：“小师傅就让他拜吧，不拜上一拜，他心中终究不安。”
法源听雨潇所言，也就不再多说，等萧思君行礼毕，站起身来时，赶紧躬身还了一礼。
几人又说上几句话，法源便要告辞回白马寺了，池墨茵想要骑马送他，终究被他给推辞掉了。
三人看着法源渐远的背影，池墨茵感叹道：“这老天也真是会开玩笑，他一个无心武艺的僧人，却不明不白练就了天下无敌的先天神功，这世上多少醉心武艺的痴人，却连他三成功力都练不出。”
雨潇笑道：“池姐姐说得莫不是自己。”
池墨茵黯然一笑：“确实，本宫也是这天下痴人中的一个。”
萧思君摇头道：“他心思澄澈、无欲无求，因而对功力也是不急不躁、不贪不嗔，这才是练上乘内功的绝好心境，反而是一心求武之人，又有哪个能到得了这种境界呢？”
池墨茵粲然一笑：“这么说，天下无双的萧掌门也没有这等境界了？”
萧思君叹道：“这世上若有人能无贪无嗔，那面对绝世神功也会像法源小师傅一般，不怜不惜了，这样的境界，我怕是一生也达不到。”
雨潇颔首道：“正因为他不求，才有所得，虽然他年纪还小，但果然是高僧的模样。将来他必成为一位德高望重的名僧，那也是好人有好报。只是此间事了，文哥哥下面要做什么？”
萧思君寻思道：“下面……下面要做什么？”他这时一心扑在雨潇身上，好像忘记了什么一般，却又想不起来。
池墨茵道：“萧掌门不会把盖帮主的葬礼忘记了吧？”
萧思君双眼一亮：“对，还要去参加盖帮主的葬礼！”
雨潇问：“你们说的盖帮主是谁。”
池墨茵答道：“便是穆淇奥一剑刺死的那个青衣大汉，他是青要帮的帮主盖卓。”
雨潇一惊：“什么？那人是个帮主……那，那穆兄此时的处境岂不是……”
雨潇没有说下去，但任谁都知道穆淇奥此时的处境已然糟透了，他出手杀了青要帮的帮主，又让那么多人看在了眼里，便是想赖也赖不掉，这笔账，恐怕中原武林不少人都要给他记下了。
三人回到崇天宫，铁笔道人虽然惊讶于萧思君又带回个女子，但一来这是他们三人的私事，二来想到萧思君毕竟是武林盟主，又是少年英雄，就是欠下些风流债，自己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于是也未曾多问，只管给雨潇又准备了一个客房就是了。
几日过去，众人见三人相安无事，尤其雨潇和池墨茵更是情同姐妹，不禁又是为池墨茵叹息，又是羡慕萧思君的齐人之福，但终究没一个人敢在萧思君面前多说什么。
又过两日，正是盖卓头七下葬之日。
这天天气颇为阴沉，北风也阵阵刮起，眼看着就要变天一般。
萧思君、雨潇和池墨茵各自收拾停当，换上素衣玄服，一大早便在铁笔道人和崇天宫一众长老的陪同下共同向青要帮而去。
众人到达青要帮时未到巳时一刻，前来祭拜的武林人士已然络绎不绝。
萧思君和众人来到灵棚前，被外面做知客的老者拦住，问道：“感谢萧掌门和池宫主前来拜祭帮主，不知那一位姑娘是？”
萧思君看了雨潇一眼，雨潇也看着萧思君，不知该如何回答。
萧思君看着雨潇澄澈的眼神，忽然定下心神，毫不犹豫道：“这位是拙荆。”
众人听了都是一阵惊讶，且不说他们都觉得萧思君和池墨茵才是一对，单说萧思君结过婚这事可是从未有人听说过的。
照理说萧思君既是真武掌门，又是武林盟主，他的婚事应当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大事，在场的武林人士怎么可能无人知晓？
然而萧思君说得斩钉截铁，丝毫不容他人置喙，在场众人也的确不好出言相问。
看着大家一时都失了言语，还是池墨茵上前解围道：“这位妹妹姓雨，是杭州雨家越女剑的传人，她与萧掌门早已定有婚约，本来前几个月就要完婚的，却因为魔教作乱而灭门逃亡，索性老天有眼，前几日两人又再相逢，这对有情人终于能成了眷属。”
池墨茵特意点出雨潇是越女剑的传人，实际上也是想免得众人看轻了雨潇，然而这“雨家越女剑传人”的名号终究比不上“凌霄宫宫主”的身份，想必这里暗暗为池墨茵抱不平的人也不在少数。
雨潇心思聪慧，自然知道池墨茵是在替自己解围，冲她小声道谢，池墨茵只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老者深深颔首道：“虽然其中颇多挫折，但两位能再次相见，乃是上天眷顾，当是世间一大美谈。”
随后转身向灵棚内喊道：“武林盟主、真武门掌门萧思君携夫人雨氏前来祭拜！”
萧思君大步走进灵棚，雨潇则留在灵棚外跪拜。
萧思君作揖跪拜，上香敬酒，按着中原大礼祭拜完毕，与盖卓的三个儿子答了礼，出了灵棚，又向着盖卓的灵位遥遥作揖，这才与众人答话。
随后池墨茵和崇天宫众人也依次祭拜完毕，众人又与青要帮的几位长老叙了些旧话，便即下山而去。
众人闲谈着如今武林中的态势，不时也能听见有人怒骂两句穆淇奥，三人也只当是没有听见，并不答话。
过了几个时辰，众人来到崇天宫脚下，这时一阵寒风掠过，天上洋洋洒洒飘下雪花来。
雨潇伸手去接，那雪花落在她手掌上融成了水滴，她微微一笑：“居然下雪了。”她久居南方，从小极少能看到雪景。
铁笔道人看着满天雪花，转头问向身边的一位长老：“现在什么时辰了？”
那长老回道：“未时三刻。”
铁笔道人点点头，仰望天空道：“吉时刚过，此时下雪正是‘雨打墓’，倒是个好兆头啊。”
那长老道：“正是，看来他们青要帮后福不浅。”
铁笔道人回头看向萧思君，问道：“萧掌门有何打算？此时正值雪天，不如在敝观多住两日，避避风雪。”
萧思君摇摇头：“多谢道长好意，这时候天气没有冷透，倘若下午雪一化，明日结了冰，那我们就更走不了了，不如就趁了现在，我们就此告辞好了。”
铁笔道人想要再劝，但看三人去意已决，也就不好多说，只得互道“珍重”，看他们策马远去。
三人一直走了几十里路，路上相对无言，许是受不了这么沉闷的氛围，池墨茵忽而勒马，问二人：“你们此去有何打算？”
萧思君看向雨潇，顿了一顿，才道：“我想回真武门，和潇儿完婚。”
也许这是二人商量过的结果，雨潇并未表示惊讶，但还是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去。
池墨茵听了哈哈一笑：“如此甚好，本宫就提前恭喜二位了。”
雨潇听了池墨茵的话，赶紧问：“池姐姐不与我们同行？”
池墨茵笑道：“本宫走了太久，也该回凌霄宫看看了。再说你们二人在路上应该有很多话想说，本宫来凑什么热闹。”
雨潇知道池墨茵一来是顾念自己，二来也怕看着二人相处，独个伤怀，倒不如就此一去来得干净。
雨潇只觉得是自己害的池墨茵如此伤怀，于是低声道：“池姐姐，对不起。”
然而情之一事，悲欢离合终究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池墨茵微微一笑：“你没什么对不起本宫的，本宫也没有怪过你什么，你放心，到时你们给我凌霄宫发个请帖，本宫必然来跟你们讨杯喜酒喝。”
看了池墨茵的神态，听了她的话语，雨潇这才相信她是真的没有怪罪自己，于是笑道：“好，那便说定了。”
池墨茵点点头，冲二人抱拳道：“二位后会有期。”说完便自己策马先行了。
萧思君与雨潇二人并不急着赶路，只等着池墨茵快马已去，谅来再也追不上时，这才缓缓而行。
萧思君何尝不知道自己有负池墨茵的情义，但情爱向来是自私的，他心下有了雨潇，便再也装不下旁人，这时候便让池墨茵与自己分隔远一些，也好让彼此心里都好受一些。
雨潇看着萧思君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你在想池姐姐，是不是？”
萧思君点点头：“是。”
雨潇又问：“你觉得池姐姐如何？”
萧思君目不斜视道：“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谁若能娶了她，那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雨潇笑道：“我果然还是喜欢你。”
萧思君却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如今又提起这话。”
雨潇道：“你不会因为我在身边就贬低了池姐姐，我喜欢你这点。”
萧思君长叹一声：“若说她有什么值得置喙，那便是眼光不好，看上了我这等人吧。”
雨潇听了，鼓起脸颊道：“所以你是说我眼光也不怎么样？”
萧思君微微一笑，却不再回答，雨潇叹了口气道：“是池姐姐眼界太高，不如你这等少年才俊中拔尖的人物，哪能入得她眼？池姐姐样貌身材、武艺家世、学识修养无一不是最好的，若是她比我早识得你，你们真武门和凌霄宫应当早就喜结连理了。”
萧思君摇摇头：“不会的，便是先认得她，后结识你，我也一定会钟情于你。”
雨潇眨眨眼睛，问道：“为何？”
萧思君歪头思索了一会，但终究想不出个所以然，但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他就是觉得无论如何，自己终究是会爱上雨潇的。
这么想来，幸好是先认识了雨潇，否则不就真的负了池墨茵？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出来，雨潇不知他为何发笑，赶紧追问，他也不多做解释，曳着笑声策马疾驰而去，雨潇则追在后面连声追问，两骑马迎着雪花，越去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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