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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五一章:文茵配虎女,六策安家国(1)

    原来那鹤发童颜的老者便是池墨茵的爷爷,凌霄宫的上一任宫主,池文鸿池老宫主。

    众人听了池墨茵的叫嚷,这才有些人认出了他,只是奇怪他相貌为何变了不少。

    牛晨师笑着跳了过来,嚷道:“你个老不死的也来了,怎么你越长越年轻了,现在看着倒像是我孙儿一般。”

    池文鸿脸色一沉,叱道:“滚,老夫才懒得跟你这小娃娃犟嘴。”

    这时不少武林豪杰都来跟池文鸿见礼,便是一些受了重伤的也挣扎着起来,要跟池文鸿打躬行礼。池文鸿一一回礼寒暄,过了一阵子才来到池墨茵面前。

    池墨茵仍旧叠腿坐在地上,让萧思君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见池文鸿过来,再也忍耐不住,眼中涌出泪来,哭道:“爷爷你怎么才来。”

    池文鸿看着孙女嘤嘤哭泣自然心疼,叹了一口气道:“爷爷闭关时有个关键一直打不通,前不久才将神功练成,这不就立刻出关来找你了。好了,茵儿不哭了,起来吧,让个大男人躺在你腿上像什么样子。”

    说着话还狠狠瞪了萧思君一眼,但萧思君紧闭双目,全无反应。

    池墨茵急道:“爷爷你快看看他吧,刚刚他还哭着,这时候怎么就晕过去了?”

    池文鸿将手上的穆淇奥和多闻法王扔在一边,立时上来几人将二人押住。

    他自己俯下身去,将萧思君一把提起,扣住他脉门揉捏了一阵,奇道:“这小子被个高手连打了几掌,再加上心思混乱,几道真气走岔了经脉,这才晕了过去,不过他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他到底是谁?”

    池墨茵道:“爷爷你快救救他吧,他是真武门的掌门人啊。”

    池文鸿一惊:“他就是萧思君,哎呀呀,那得救,得救。”

    说着将萧思君上衣一褪,在他身上连点了几处大穴,随后一掌拍在他身后脊椎,直拍得萧思君一口血喷了出来。

    池墨茵见了一惊:“爷爷你下手轻点,别打死了他。”

    她担心池文鸿气恼萧思君枕了自己大腿,此时下重手伤了萧思君,却听池文鸿道:“他吐出的是心脉中的淤血,这血一除,他也就没事了。”

    池墨茵见萧思君逐渐醒转,眼神恢复清澈,这才放下心来。池文鸿叹气摇头,众人也不知他是在感叹些什么。

    萧思君刚刚晕了过去,对后面发生的事全不知情。于是问了池墨茵,这才知道是池文鸿救了自己,起身行礼道:“多谢池老宫主救命之恩。”

    池文鸿摆摆手:“罢了罢了,举手之劳。”随即看向被他擒住的几人。

    那广目法王接连受了牛晨师和池文鸿的打击,此时趴倒在地已与死无异,持国法王、多闻法王和穆淇奥三人虽被擒住,但并未受什么重伤。

    池文鸿道:“这三人,如何处置?”

    这时有人喊道:“这三人两个是魔教法王,一个武林败类,一同杀了就是!”

    池文鸿捋着长须问道:“法王就罢了,这武林败类是怎么回事?”

    谭三鸣上前戟指穆淇奥,骂道:“就是此子,他父亲是武林中威名赫赫的大侠,他却自甘堕落,与魔教同流合污!”

    池文鸿斜眼瞟了穆淇奥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好啊,英雄老子狗熊儿,有子不会教养,我看他老子也枉称‘大侠’二字。”

    穆淇奥本不想搭理他们,但听到池文鸿讽刺自己父亲,哪还忍得住,当即怒道:“池老宫主,你说晚辈如何不堪,那晚辈也都领受了,不敢有什么怨言,但家严对晚辈督促甚厉,可容不得池老宫主如此轻视!”

    池文鸿道:“若真如你说,你为何会有今天的下场。”

    穆淇奥正色道:“只可惜晚辈不学好,做了个不忠不孝之人,武林大会上各位多数在场,想必也看见了,家严曾想大义灭亲,亲手了解了晚辈这条小命。晚辈如今已然死不足惜,但若还要累得长辈名声受辱,便是死后也不得安心。”

    池文鸿笑道:“你如今命在旦夕,还能如此不卑不亢,更想保全长辈名节,好,老夫倒是不讨厌你这样的人。来,说说你叫什么名字,老夫也让你死得顶天立地。”

    穆淇奥刚要说话,萧思君已走了过来,对池文鸿作揖道:“晚辈斗胆请池老宫主饶他一命。”

    这话一出,在场一片哗然,众人都嚷着“盟主不可养虎为患”“此人良心丧尽,不杀何为”“多少武林同道命丧其手,今日定要报仇”之类的话,池文鸿听不得如此哄乱,大喝一声:“停!”四下登时安静了下来。

    池文鸿看向萧思君,嘿嘿一笑:“你倒是说个理由来。”

    萧思君想若说他是己方卧底,那他的的确确杀了不少同道高手,必然不能服众。于是心下一横,哪怕舍了自己名声不要,也不愿意一日之间丧了爱妻又死了兄弟,便大声道:“此人是……”

    “此人是穆绍风穆大侠独子。”萧思君话还没有说完,池墨茵便赶紧将话头接了过来。

    她知道萧思君是要表明二人是结义兄弟,以此保穆淇奥一命。但如此一来,萧思君难免落得个“帮亲护短、是非不分”的名声。

    池文鸿看向穆淇奥,盯了一会,才喃喃道:“怪不得总觉得在哪见过,像,的确跟你那顽固老爹长得像。”

    他又看了一会,随即叹一口气:“罢了,既然你是穆绍风那小子的独生子,老夫今天就饶你一命,但若哪日再作恶落在老夫手里,就别怪老夫不讲情面了,走吧!”

    他说这一句“走吧”在场谁敢说个“不”字,都料想到他此举是要给穆大侠留个后,虽然不少人对穆淇奥咬牙切齿,今日也只能就此作罢。

    穆淇奥起身行礼,道:“多谢前辈,晚辈斗胆请前辈再放一人。”说着将多闻法王也拉到了身边。

    池文鸿看着这两人,问道:“为何?”

    穆淇奥道:“这是贱内,若她死了,晚辈也决计不能独活。”

    池文鸿气得笑出声来:“你小子,当真是得寸进尺。”说话时却看到一旁池墨茵对自己连使眼色,于是只能无奈道:“好吧,快滚。”

    穆淇奥和多闻法王对池文鸿、池墨茵和萧思君三人行礼道谢,于其他人看也不看上一眼,转身便走。

    群雄都感愤怒,骂穆淇奥“目中无人”的有之,骂他“狼心狗肺”的亦有之。那二人恍若不闻,只是彼此携手越行越远。

    见人走远了,池文鸿又看看剩下的两个法王,叹气道:“罢了,这两人交给你们了,老夫不想管了。”说完径自向南方而去。

    池墨茵赶紧跟上,那几十名凌霄宫弟子也跟着望南方走去。

    萧思君见此间事了,也不想多做纠结,更何况雨潇葬身于此,在这里久留只让他更是伤心。

    他走到崖岸边,跪地向着崖底叩首八次,这才站起身来,与群雄道:“这两人就交给诸位同道处置了,在下要去追上陈元帅的棺木,护送他回京。”说完也不等众人答应,牵起马来向南而去。

    牛晨师、谭三鸣、袁冠华与其他一些高手,也各自上马跟随而去。

    这两个法王落在群雄手中难免一死,至于他们是如何死法,这些人却不甚关心。

    众人快马加鞭,在向南奔驰百里之后追上了柳文的队伍。

    他们告知柳文危机已除,柳文这才长舒口气,将长剑纳回鞘中,但见到来的人不多,其中更无雨潇的身影,于是问及此事,又触痛了萧思君的心弦。

    待听闻雨潇坠崖,生死难测时,柳文怔了半晌,这才道一声“节哀顺变”。想起去年雨潇意气风发,在辽营中比武得胜、大展威风的样子似乎就在眼前,不禁一阵唏嘘。

    再过两日,扶灵人马回到京城。之前早已有人快马回京报信,是以他们回到京城时,城中早已白绸缟素遍布,满城都在为陈宁挂孝。

    萧思君看着如此隆重的样子,心下愤恨难平:“人死了这般隆重,活着时却屡屡排挤。”

    柳文叹一口气道:“世事如此,多说无益,此乃天子脚下,萧兄还是慎言吧。”

    人马自安远门进入内城,向南直行,向大内皇宫而去。

    大街之上,人人闪避,肃立两侧,却待行了一阵,见前面两个白色的身影站在路中间。

    人马走近,才看清路中间的是抱着婴儿的岳邦媛和陪在她身旁的念婙芸。柳文让队伍停下,众人赶紧下马,上前参拜圣平郡主。

    岳邦媛早几日得知陈宁死讯,初时还感觉不信,待皇上下令满城戴孝,已容不得她再不信,这才抱着女儿哭了一日一夜。随后也不顾自己没出月子,穿上白衣孝服便站在了大街正中,任念婙芸如何劝也无用。

    岳邦媛神色坚定地看着北方,对念婙芸道:“野清说会回来的,我要在这等他,我要等他回来。”

    这一等就是数日,她数日间竟如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不吃不喝,也不多说一句话。

    终于这一日,她等到了她日思夜想的陈宁。她缓缓走上前去,手抚着棺木,一时站立不稳,险些晕了过去。

    念婙芸赶紧上前将她扶住,她这才重新定下心神,轻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次回来,就别再走了。”

    萧思君本以为岳邦媛会大哭一场,却见岳邦媛强忍着眼泪:“我不哭了,再也不哭了,从此以后,再不让你见我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