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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隐形的最后一程

    273轴,2常度,47刻。

    隐形的最后一程

    “充其量,你们唯一不愿意承认的,也早就被证实。

    狼不会痛,只会在将死时留下无助和浑浊的眼泪。”

    ——摘自前辈所著《生命选项》第九卷部分内容。

    在她的记忆里,似乎没有一片时间让她深刻的留下记忆。脑海里的残片构成了她对现实混乱的印象,依托于她自己的联想功能,这些碎片被不断扩大,最后形成了整个世界观。

    她忘了自己到底活了多久。可能几百岁,可能几千岁,又或是数也数不清了。不管了,总之很久,很久很久。但这不重要。因为她更有可能仍是涉世未深。

    她不相信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人,显然这并不是一个优点,但这带给她的意义优大于劣。这一切造就了现在的她,而她又凭着自己的记忆重塑之前的一切。显然在日复一日的循环中,记忆往往会偏差的更厉害。

    她早就忘了那是一个什么日子。或许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但更有可能不是,不然她不会一人在街道上闲逛。她刻意去想起那时候的记忆,但那时候她却没有刻意加深。但那只是一个转折点。

    下榻的旅馆很早派人上楼叫她,显然是旅店老板对这个未交房租的旅客十分不满。她同样醒得很早,但是醒来后首要做的是打开窗户。窗帘松松垮垮的,顺着不大的风四处乱晃。她未加留意,坐在床头柜前望着窗外飘来飘去的白云发愣。

    她眼角的余光瞟到一个很小的白点,飞得很快,很急,差一点就撞到树桩上。她没去为它担心,但当鸟儿飞过时窗帘也跟着摇晃。似乎一阵风吹来,窗帘猛的膨胀,之后风从下面拼命的钻出来。

    她忘了,窗户早就开着。风从下面猛的钻进来,钻进她的衣领。她用手捏捏自己的衣袖,转头看风。风走的很急,但很慢,还是会等她。她不担心风儿会比她先离开,因为清晨也是刚刚起来。

    清晨。微风清澈,黎明晨曦渐起。

    她甩甩自己的衣袖,转头看向身后白色的大床。她轻轻一笑,似乎床垫撕开一角,洁白的棉絮被风吹得四处乱飘。

    怅然若失的一切都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吧。她想着,转身穿上衣服。黎明顺着破晓的踪迹溜到她的窗前,向里头张望了一下,又猛的缩回头去。

    她继续穿衣服,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似乎是阳光为黎明壮了胆,黎明悄悄挪到她的窗前,俯身在窗户上留下投影。在窗边洁白而昏暗的投影中,恍惚在动的是她穿衣服时的身影。她看了看,很像是老式电影里一个金黄色的剪影。她动了动袖管,影子也跟着移动。就是有些暗。她笑了笑,继续穿衣服。

    大概要走了,时间不能太晚。她没多想什么,穿完衣服之后开门下楼。她忘了把门锁上,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再来了。脚步声清脆,她下楼时,陈旧的楼梯吱嘎作响。风从很大很大的窗户里吹进来,如果有幸探出头,或许可以领略到被风托起来的感觉。

    她身上所穿的跟她来的时候没变化,只是多了些杂乱而无规则的折痕,这是她前几天懒觉的最好证明。她两旁的头发垂到肩后,当时没有人想象的出如果这件衣服被鲜血染红会是什么样子。只是衣服很干净,她的手缩进袖管里。不用回头,衣服颜色很白,使得她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了。

    下楼,她并没有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只是走过有些凌乱的房间,推开两扇有些巨大的门走出去。出门后走了几段,她回头看,看见旅店上方挂的招牌把光线反射的有些晃眼。她用手遮住想钻进自己眼睛里的光线,转头回看。但她没能看到什么,只是望见招牌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四下,风吹过,声音如天籁。

    清晨,四面静寂。她四下张望,但突然觉得四周静得有些可怕。往常,初阳城里的人没那么少吧。至少,不会像现在,一个人影都没留下吧。

    四周的鸟鸣声不断出现,声音渐渐变得刺耳。周围的世界开始旋转,旋转,不断变得迷乱。她的身体有些摇晃,在风中变得有些站不稳。但是前方的一个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人影走到她的面前,但她分辨不出来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冲她友好的笑了笑,抬手让风慢慢停下来。见她并没有流露出放松的神情,那个人又看了看她,缓缓点了点头。虽然她不知道那个人要表达什么,但她还是渐渐放下了对那个人的戒备。

    那个人又冲她走近了几步,抬手扶住她四处摇晃的身体,虽然不需要她帮忙自己也可以完成,但她顿了顿还是接受了。因为那个人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让她无法拒绝。

    四周的旋转慢慢停止了,但是世界仍然有些扭曲。路上开始渐渐出现行人,人们的交谈声也渐渐变大。她看看那个人,却看见那个人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没有去多想,转而抬手稳定了一下世界,于是世界的扭曲渐渐停下来。只是四周的声音变得有些嘈杂,很奇怪,没什么人注意到她,即使她已经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那个人又冲她走近了几步,喊了喊她的名字:“极流?”

    当她听到那个人喊出她的名字后,一时间有些愣神。随后回答道:“嗯?”见那个人的脸上始终挂着友好的笑容,她也不便多加提防。

    “那个,我想跟小姐您说些事情。”那个人说下这句话,表情变得有些轻松。她想了想,点点头,走了过去。

    但当她离那个人很近的时候,那个人突然伸出手,动了一下。随即,鸟鸣声变成了刺耳的噪音。四周开始间断的出现火花,火花太刺眼了,让她的眼睛变得有些难受。那个人抱歉的笑笑,对着她:“对不起,前辈。”

    似乎是一把小刀刺进了她的身体,她猛然感觉到了鲜血的流动。果然不对劲。

    她顿了顿,然后对那个人说:“不用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那个人一愣,似乎没明白。

    她抬手,风力扭转,只见世界的扭曲慢慢定型。她重新看了看那个人,看见那个人眼睛里的神情。她在想,那人是不是一个可怜孩子的父亲。但那个人没有给她考虑的时间,而是张开双臂开始凝聚攻击方式。她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指,对着那个人。

    时间变得有些慢,小鸟的鸣叫也停止了。她弹指,四周的空气开始急剧收缩,只是那个人的眼前晃过一道影子。之后,连带着那个人凝聚的东西,被什么东西连同的扯开了空间。她的身体像一只小鸟一样坠落下去,不过是向后,连同着她刚刚凝聚出来的能量体一样,飞速后退。

    那个人的身体像是被抛出去,直到撞到一棵千年古树才停止。虽说撞上去的时候没有声音,但几秒后,古树枝叶乱颤。她望了望那个人飞出去的地方,飞了一小段距离之后加速过去。她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于是停下来,用手瞄准前方一片空气。

    抬手,猛的凝聚力量。她伸出两指往前伸,随后爆破。只见空间被扯开,如同玻璃一样碎了一地。

    小鸟的鸣叫声变得很轻很轻,四周集市的声音也渐渐喧闹了起来。过路的人们纷纷望向她,有几个人走到面前指点她前面的路怎么走。她笑笑,继续往前面那个人飞出去的地方走过去。

    清晨,阳光,一声鸟鸣。

    她走到那棵参天古树下,看见那个人半躺在树下。重新看了看那个人的脸,她没有犹豫,用手往下一挥。

    在那棵活了几千年的参天古树前,几根长矛深深扎在树根前。长矛穿透了那个人的身体,她还没有来得及呼吸,便已经断气。

    她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举动会引发之后这么大的祸患,虽然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造就了从前和现在的她。说实话,她本想放了那个人一命。但她做事做绝的性格使她杀了那个人。

    树下,从那个人的胸口滚下来一块令牌。令牌撞到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低下头,看向这个让她注意到的小玩意儿。但是看了几眼,忽然觉得跟她之前见过的什么很像。

    她蹲下捡起那个令牌,翻过来看看。只见令牌上画了一件披风,上面刻着一道流星。她将令牌翻回正面,看见令牌的正面上印着一柄长剑。

    这不是……圣魔殿的令牌吗?说起那个地方,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圣魔殿的殿主。

    难道说,是圣魔殿派来的人?她有些惊讶,重新看看那个人,也依旧不明白。

    希望不会再出什么事端吧。她回头,重新走回初阳城繁忙的街道。

    人们拥挤。几个认识她的人突然叫住了她,问她有没有听说过关于圣魔殿殿主女儿失踪的事情。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拼命在脑海里回忆那个人的模样。

    不对吧。万梦痕?

    她停了下来,因为她知道是什么事了。

    她得走了,因为圣魔殿的那个人的确是来找她的。说起圣魔殿的殿主,她唯一不想看到的是那个人会带着大批的军队来攻击初阳城。她凭感觉清楚的预知到,如果自己不立刻从初阳城中离开,圣魔殿殿主的法师大军将会将整座初阳城夷为平地。她在这座城没住几年,但是她也不想这座城为自己而受累。因此,她选择了离开,往东南方向。如果运气好的话,路途中还可以找到别人。

    她知道这样没有什么作用,因为即使这样圣魔殿殿主还是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她。但她必须要走。

    她看了看四周,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纷乱的人群和嘈杂的喊声。

    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谁,只是必须要换一个交代。

    她知道,比起自己。圣魔殿殿主,万影归,应该情况比她更糟。她不知道见到万影归时,万影归脸上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上午左右,她从城门那一次出去。她没有提高行程的速度,因为必须要这样。

    比起这个,她更希望当万影归看见她时,不要把她认为是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