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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一 驰奔故土

    赵杉听杨秀清说要亲自回广西善后,又惊又怕,劝道:“这事随便交给哪个,也比你去合适。前次在九江,受了那一番困厄,也该长些教训了。”

    杨秀清咂咂嘴,低沉着声音道:“自得了那消息,无一日不梦见我阿爸阿妈。我要不亲自去走一遭,一辈子心里也不安生。”

    赵杉还想再争一争,又道:“杭州那边连个消息都没有呢,你去了,军务朝事谁理?”

    “我当面跟翼王交代过,前线作战怎样布阵设局都由他自己做主。至于朝事,前番去九江的时候交给了卢聋子,如今还是依样画葫芦。”杨秀清边说边从床上起来,哐的开了衣柜,道:“我明天就动身。”

    “我来。”赵杉找出杨秀清的衣裳,又开始为自己拣选合适的便装。

    赵杉把找出的衣裳卷了一卷,虽分别系在两只包袱里,道:“我要跟你同去,把我阿爸阿妈的尸骨也带回来。”

    杨秀清好不耐烦:“我让人到大冲村起了就是,哪还用你跟了去?”

    “我姓徐的阿妈葬在了金田村外一处荒僻的岗子上,又没有碑记,我不亲自去,哪个也找不到。我知道你怕我跟着误事,放心,我不会做累赘的。”赵杉边说边把衣裳迅速换上,又把发髻放开,三五下梳成男子的发式。

    杨秀清见她态度坚定,再没有阻拦,向门外喊道:“传秦日纲跟傅学贤立刻来见。”

    林升本是最合适的随从人选,但他要配合卢贤拔演戏,自然要留在天京。而秦日纲与傅学贤,一个长期赋闲,一个失宠开缺,都是在朝寂寂许久的人。杨秀清选他们不可说不得当。

    赵杉心里却有几分不自在,尤其是对傅学贤,只是已在杨秀清面前夸口做誓,也就只能忍着。

    出发前,杨秀清给林启容发了封紧急密信。

    坐船沿江上溯,三日便到了九江。在码头上等候的林启容到船上拜见。见随护的只有秦日纲和傅学贤,担忧道:“点下轻装简从,可路途遥远,危患难测,还是再选几个精壮卫士随同去吧。”

    杨秀清将手一摆:“人不要了,去挑三匹脚力好的快马,再弄辆轻便马车来,我要下船走旱路。”

    林启容回城去选了马匹和马车来。杨秀清叫三个人下了船,即刻便就上了路。

    秋高气爽,午间不热,早晚也不太凉,正适合紧走急行。秦日纲与傅学贤轮流赶车。错过了客栈宿头,就在林地里支帐篷歇宿。

    杨秀清多数时候都是骑马,只在中、晚乏累的时候,才上车坐一坐。赵杉一直在车上坐着,行到山明水秀的地方,便从车篷里出来,坐在车辕上看风景。

    一路的早行晚歇,到第七日上,终于到了桂平。日中时候,出入城门的商旅走卒正多。杨秀清下了马,远远地望了半晌,向秦日纲跟傅学贤低语两句,那两人头前去了。…

    杨秀清头伸进车窗对赵杉说:“等他们过去了,我们再进。”

    赵杉应了一声,却忍不住一阵的咳。

    前日,在野地里宿营的时候,她把攒了一路的衣裳都洗了,只穿了件薄衫睡了一宿,天亮起来,便觉着头脑沉重,鼻子堵了,嗓子也倒了。

    她这病却生的很及时,过城门的时候,一个哨官盯上了他们,扯住杨秀清的袖子,这的那的问个不停。头前已进得门去秦日纲见杨秀清被扯住都吓慌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赵杉隔着帘子看着,心也扑通通乱跳个不住。这一惊一慌,便咳得更加厉害。

    杨秀清正思计脱身,听她这一咳,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他把身上的布衫扯下来,把帘子一掀,往赵杉怀里一丢,道:“用这衫子把嘴捂上,这病要传给了守城的大人们,可要蹲班房的。”

    那哨官好奇地伸头向里望着道:“这生得什么病?”

    杨秀清叹着气道:“是肺痨。好几年了,十里八乡的郎中都请遍了,也不济事。趁着天暖,带她回乡辞一辞爹娘,等入了冬,还不知是挺过挺不过呢。”

    “走,快走!”那哨官一听肺痨,脸都吓白了,像躲鬼似的跳到一边,叫士兵放行。

    杨秀清不慌不忙的跳上辕去,赶着车进了门。秦日纲与傅学贤见放了行,拢了马,一前一后绕车导护。

    杨秀清想饭馆里人多眼杂,把车子停在一处破庙后,叫傅学贤独个去买吃食。

    赵杉把那布衫披在身上,从车上下来,道:“刚才好险,等走时,再遇盘查,不知要如何应付呢。”

    杨秀清震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早的事想它作甚!”

    秦日纲道:“城门口盘查得这么严,莫不是有什么风声传到了衙门里?我去打问打问。”

    杨秀清斩钉截铁道:“不能去!我早说过要人不知鬼不觉,惊了人,这事如何还能成?”

    秦日纲嗫喏道:“要不去买几件兵器,要真遇上埋伏,也好防身。”

    杨秀清把眼一瞪,道:“真有埋伏,那刀剑也是先冲着我脖子上砍。你大不了学赖汉英,从背后给我一刀。”

    秦日纲被揭了疮疤,羞忿的跪在了地下,指天起誓道:“小弟敢存半点歹念,立时就叫雷劈死!”

    傅学贤买吃的回来,正看到秦日纲跪在杨秀清脚下,惊诧道:“这是怎的了?”

    赵杉不明白杨秀清为何突然翻起了旧账,想着眼前只有这两个人可用,忙接了傅学贤手里的纸包,道:“你去买东西的时候,可有听人议论什么?”

    傅学贤道:“怕殿…秀哥等得着急,也无心听人说话。”

    秦日纲在二人说话的时候,早站了起来,解开纸包,递给杨秀清。杨秀清接了,只管自己吃,连句让他的话也没有。赵杉只得自把另一包解开,招呼傅学贤跟秦日纲去吃。一晌吃完了,趁二人去解手的时候,悄声对杨秀清道:“他也是好心提醒,又翻旧账做什么?”

    杨秀清淡淡道:“我又没把他怎样,不过话赶话随口说的。”

    赵杉道:“这趟随你出来,可不同阵前拼杀。事成了不一定得封受赏,若有闪失,左右都是一个死。他们既愿意跟着来,这忠诚不说十分,也足见八九分了…”说着,又是一阵的咳。

    “行了行了,你说的我都晓得,省点力气顾你的身子吧。”杨秀清边说边把她往车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