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月色撩人
那个最爱哭的柳生走了。
沮丧到极致的林江想着。对于失去，他真的好像已经麻木了。一路走来，他熟悉的、陌生的人，都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他。有些人还能和他郑重道别，死在他的面前、或是怀中。但大部分的人，好像就在某次开玩笑地分开后，就真的再也不见了。他们化成了一抔黄土、化成了清风、化成了一个个在名单上的冰凉数字，就这么无声的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不过，虽然痛苦，但好像因为别人的离去，自己反而还有所成长？是匆忙之间使出的青木流水箭吗，笑话，那一箭什么都没有改变，有个屁用。还不如让自己能抱着柳生哭上一场、安静地告别，哪怕抱着的只是闭上眼睛的身体也好啊。
烛光闪了闪，林江回过神来。他们所有人都坐在正厅中的桌子前，只有五个人。
乔汐坐在首位，低着头，用很低的声音说：“对不起各位，这次是我的失职。”
没有人理她，大家望着桌面，没有说话。桌上安静地放着柳生的匕首。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被撤职了，以后就是咱们玄之队的队员了。”乔汐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四个人瞅了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仿佛这个有些任性的姑娘是空气。
“江舵主交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组织咱们再选一个队长来。”乔汐怯生生地说，“要不，我先提议一下？”
四只手“唰”地一起指向林江，林江愣了片刻，没有缓过神来。
“我就说嘛，肯定是你。”乔汐笑容灿烂，扔过来一个墨绿图案的饰带。
子夜淡淡地笑着，“恭喜，林队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袍泽会松山分舵玄之队第二十八任队长了。”
“这么多任了吗……”林江有些愕然。子夜很快补充了一句：“平均每任的任期不到半年，你是所有任职过玄之队队长的人中还活着的第二人。”
“第一个是谁？”林江很好奇。
“苍狼王。”
“苍狼王……”熟悉的名字跳入林江脑海，他想起了那场惨烈的松山之战。在离这里并不远的地方，自己曾和那位孤傲的古铜男子交过手。他的实力，仅次于巫王。
不过，离如今泯然众人的自己还是太遥远了。
林江站起身，“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当然是去见江舵主啊。”
……
江善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清瘦的青年，他实在想不通，玄之队怎么会选出这个人来当队长。
“玄之队又损失了一员大将，我很痛心，所以我撤了乔汐的职。这笔买卖我血亏。诶，这个蠢货。”
林江内心不悦，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坐在窗边的李忠忽然咳了几声。
江善瞥了眼李忠，对林江认真地说，“玄之队的首要目标依然是除掉谭真，当然要用最小的代价。这点你清楚吗？”
林江点点头，也认真地说：“玄之队这几次与谭真交战，损失惨重，已经伤筋动骨。目前连我在内只剩下五个人了。我请求增派人手。”
“目前天之队和地之队的人员也都很紧张，恐怕没有多余的人给你。”江善沉吟着。
“黄之队呢？新培养的人也行啊！”林江有些焦急。
“我想想，倒是有一个人可以给你，他刚通过黄之队最终测试的，成绩还很优异。不过还要过段时间。”江善忽然想到。
“那个叫小五的？他这个人……”李忠忽然回过头。
“就是他了！”林江瞪了李忠一眼。玄之队正是缺人的时候，还挑什么挑啊。
……
夜晚，林江一个人坐在树下，让自己陷入树的阴影之中。阴影中，他和身旁的长草好像融为了一体。
他枕着双手、望着天空。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在树枝间影影绰绰。偶尔能见到缥缈的烟云，在明月前慢慢飘过。
林江垂下目光。正在天马行空时，草地上响起窸窣的声响。一道倩影悄然而至、坐在了自己身旁。
“你怎么找到我了？”林江淡淡一笑。
“这附近，就这儿地势最高了。”秦澜笑了笑，“谢谢你，林江哥，你都救了我两次了。”
“没什么。”林江微闭双眼。在那种时刻，换做是谁他都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柳生很勇敢，是他救了我们所有人。”
“我会变强，我会替他报仇的。”林江睁开眼，望着天空。
“可我真的很怕活不到那一天。你还记得子夜刚刚带你来时的场景吗？如今我们最初的五个人就只剩我和子夜了。”秦澜明眸微垂。
“在我任队长的期间，我是不会允许出现金平这样的事的。想伤害我们玄之队的人，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林江双目如炬。
“不要这样……”秦澜侧过身，抱住林江，“我不许你死。”
林江怔住了。他能感到倚在肩膀上的下巴，贴在身上的身体。那娇躯有一丝温度，也有一丝轻轻的颤抖。
林江有些触动，他将枕着的双手抽出，碰了下秦澜柔软的身体。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抱住对她。
“我……我应该不会死。”林江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他意识到，这不是废话吗。
忽然，一双柔软的唇贴在了林江嘴上。
一阵酥麻感蔓延而下，林江僵在了原地。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感受到秦澜那淡淡的幽香和那温暖的体温。秦澜的呼吸轻轻撞在自己的脸上，带着有些滚烫的温度，然后才消散在了这夜风之中。
片刻后，秦澜的双唇才慢慢移开。她看向林江的目光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充满了柔情与火热。
林江并不木讷，秦澜目光中的楚楚可怜带着的难以察觉的温度，让自己的体温慢慢升高。那目光中的味道袅袅升起，仿佛踩中陷阱的无辜小动物，在森林深处轻声哀嚎。
林江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她的父亲是皇城里护龙教的哪一位侯？记不清了。姑娘人挺好，很喜欢照料卧室里那盆松树盆景。两人新婚燕尔不过一个月，自己就被征调，来到龙谷郡参加那场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大战，在那以后……她应该收到自己殉国的消息了吧？不知道这大半年，她怎么样了。
林江望着秦澜，想把这些和盘托出，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说自己是名震帝国的十大万夫长，又有谁会相信呢？秦澜只会觉得自己在敷衍，平白无故伤了她的心罢了。
秦澜看着林江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黯淡了下来。她松开林江，望着远处，“不用解释，是我自作多情了。今天的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秦澜起身，背过身去。她的长发随风轻扬，让林江有些怔然。
“不管怎样，林江，你都不许死。绝对绝对，不要死。”
说完，秦澜就离开了，留下不知所措的林江和一抹若有若无的幽香。
沮丧到极致的林江想着。对于失去，他真的好像已经麻木了。一路走来，他熟悉的、陌生的人，都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他。有些人还能和他郑重道别，死在他的面前、或是怀中。但大部分的人，好像就在某次开玩笑地分开后，就真的再也不见了。他们化成了一抔黄土、化成了清风、化成了一个个在名单上的冰凉数字，就这么无声的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不过，虽然痛苦，但好像因为别人的离去，自己反而还有所成长？是匆忙之间使出的青木流水箭吗，笑话，那一箭什么都没有改变，有个屁用。还不如让自己能抱着柳生哭上一场、安静地告别，哪怕抱着的只是闭上眼睛的身体也好啊。
烛光闪了闪，林江回过神来。他们所有人都坐在正厅中的桌子前，只有五个人。
乔汐坐在首位，低着头，用很低的声音说：“对不起各位，这次是我的失职。”
没有人理她，大家望着桌面，没有说话。桌上安静地放着柳生的匕首。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被撤职了，以后就是咱们玄之队的队员了。”乔汐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四个人瞅了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仿佛这个有些任性的姑娘是空气。
“江舵主交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组织咱们再选一个队长来。”乔汐怯生生地说，“要不，我先提议一下？”
四只手“唰”地一起指向林江，林江愣了片刻，没有缓过神来。
“我就说嘛，肯定是你。”乔汐笑容灿烂，扔过来一个墨绿图案的饰带。
子夜淡淡地笑着，“恭喜，林队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袍泽会松山分舵玄之队第二十八任队长了。”
“这么多任了吗……”林江有些愕然。子夜很快补充了一句：“平均每任的任期不到半年，你是所有任职过玄之队队长的人中还活着的第二人。”
“第一个是谁？”林江很好奇。
“苍狼王。”
“苍狼王……”熟悉的名字跳入林江脑海，他想起了那场惨烈的松山之战。在离这里并不远的地方，自己曾和那位孤傲的古铜男子交过手。他的实力，仅次于巫王。
不过，离如今泯然众人的自己还是太遥远了。
林江站起身，“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当然是去见江舵主啊。”
……
江善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清瘦的青年，他实在想不通，玄之队怎么会选出这个人来当队长。
“玄之队又损失了一员大将，我很痛心，所以我撤了乔汐的职。这笔买卖我血亏。诶，这个蠢货。”
林江内心不悦，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坐在窗边的李忠忽然咳了几声。
江善瞥了眼李忠，对林江认真地说，“玄之队的首要目标依然是除掉谭真，当然要用最小的代价。这点你清楚吗？”
林江点点头，也认真地说：“玄之队这几次与谭真交战，损失惨重，已经伤筋动骨。目前连我在内只剩下五个人了。我请求增派人手。”
“目前天之队和地之队的人员也都很紧张，恐怕没有多余的人给你。”江善沉吟着。
“黄之队呢？新培养的人也行啊！”林江有些焦急。
“我想想，倒是有一个人可以给你，他刚通过黄之队最终测试的，成绩还很优异。不过还要过段时间。”江善忽然想到。
“那个叫小五的？他这个人……”李忠忽然回过头。
“就是他了！”林江瞪了李忠一眼。玄之队正是缺人的时候，还挑什么挑啊。
……
夜晚，林江一个人坐在树下，让自己陷入树的阴影之中。阴影中，他和身旁的长草好像融为了一体。
他枕着双手、望着天空。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在树枝间影影绰绰。偶尔能见到缥缈的烟云，在明月前慢慢飘过。
林江垂下目光。正在天马行空时，草地上响起窸窣的声响。一道倩影悄然而至、坐在了自己身旁。
“你怎么找到我了？”林江淡淡一笑。
“这附近，就这儿地势最高了。”秦澜笑了笑，“谢谢你，林江哥，你都救了我两次了。”
“没什么。”林江微闭双眼。在那种时刻，换做是谁他都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柳生很勇敢，是他救了我们所有人。”
“我会变强，我会替他报仇的。”林江睁开眼，望着天空。
“可我真的很怕活不到那一天。你还记得子夜刚刚带你来时的场景吗？如今我们最初的五个人就只剩我和子夜了。”秦澜明眸微垂。
“在我任队长的期间，我是不会允许出现金平这样的事的。想伤害我们玄之队的人，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林江双目如炬。
“不要这样……”秦澜侧过身，抱住林江，“我不许你死。”
林江怔住了。他能感到倚在肩膀上的下巴，贴在身上的身体。那娇躯有一丝温度，也有一丝轻轻的颤抖。
林江有些触动，他将枕着的双手抽出，碰了下秦澜柔软的身体。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抱住对她。
“我……我应该不会死。”林江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他意识到，这不是废话吗。
忽然，一双柔软的唇贴在了林江嘴上。
一阵酥麻感蔓延而下，林江僵在了原地。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感受到秦澜那淡淡的幽香和那温暖的体温。秦澜的呼吸轻轻撞在自己的脸上，带着有些滚烫的温度，然后才消散在了这夜风之中。
片刻后，秦澜的双唇才慢慢移开。她看向林江的目光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充满了柔情与火热。
林江并不木讷，秦澜目光中的楚楚可怜带着的难以察觉的温度，让自己的体温慢慢升高。那目光中的味道袅袅升起，仿佛踩中陷阱的无辜小动物，在森林深处轻声哀嚎。
林江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她的父亲是皇城里护龙教的哪一位侯？记不清了。姑娘人挺好，很喜欢照料卧室里那盆松树盆景。两人新婚燕尔不过一个月，自己就被征调，来到龙谷郡参加那场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大战，在那以后……她应该收到自己殉国的消息了吧？不知道这大半年，她怎么样了。
林江望着秦澜，想把这些和盘托出，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说自己是名震帝国的十大万夫长，又有谁会相信呢？秦澜只会觉得自己在敷衍，平白无故伤了她的心罢了。
秦澜看着林江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黯淡了下来。她松开林江，望着远处，“不用解释，是我自作多情了。今天的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秦澜起身，背过身去。她的长发随风轻扬，让林江有些怔然。
“不管怎样，林江，你都不许死。绝对绝对，不要死。”
说完，秦澜就离开了，留下不知所措的林江和一抹若有若无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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