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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分别不需有仪式

    从雪峰山回到丑叔家是10月7号的下午,好不容易一个七天小长假就这样没了,休没休得,玩没玩得还惊险万分。王事业一路上表示会好好犒劳我和帆子,当然还有诺哥,他出发时挤上了我们这台车,没有跟他爸妈同行,主要还是觉得跟我们一起走好玩一些。路上我也将我在结界里遇到的所有事情统统说与了他们三人听,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连一向稳重的阿诺都不淡定了,车速都降到了只有150,就为了听仔细我的每个字。

    先回丑叔这里一是报平安,再一个是得将二仪寄养在这。丑叔依然在他的小坪里面抽着卷烟晒着太阳,见我们回返,也没有多余的问话,只是朝我点了点头,估计阿诺早就将我们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他。但是关于我在结界里的奇遇应该是还不知道的,阿诺也是回程时才得知,还没来得及向丑叔说明,因此我得另找个时间再与丑叔细说,也是想听听他对此有什么看法。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王事业兑现了他的承诺,不过又是请我和帆子吃东西,这次时长达到了一个月之久,他倒是大气得好,任由我们胡吃海喝,还言之凿凿的嚷道:“吃就要吃饱!”其实我们也没去什么高级的地方,无非就是放学之后校门口的路边小摊,一些炸货什么的,那段时间弄得我每天回家晚饭都吃得不香,而且你不吃还不行,那就是不领情,他会生气……

    王事业住在我奶奶家对面的小区,他们家是后面搬过来的,整个西区开发后建起了很多商品房,刚巧他们当初就选择了河边这块,一是有江景,二是为了他上学交通方便。不过我们上下学还是得坐公交车,那种小的区间车。天气好的时候我们也会骑车甚至步行,但是步行一般是放学,因为时间宽裕。这段时间我们基本都是步行回家,就是为了消食,这都是拜王事业的客气所赐。

    “你最近哪来这么多的零花钱?这一天天的,你不是瞒着我们开展了什么副业吧?伢子诶,你可千万不能用异能去赚昧良心的钱啊!”

    “你王哥我是那样的人吗!”王事业嘴上不吃亏,但对此事却还是三缄其口一副神鬼莫测的表情,在我的再三逼问下终于实话实说。每年到了十月中旬市里面各个机关单位之间都会组织篮球比赛,他们家是教育系统的,他是子弟,属于代父出征,以他的身体条件和现在的实力,打这种业余比赛跟玩似的,单位只要荣誉,加上他还是个小孩又“功勋卓绝”,于是他爸的单位领导大笔一挥,很大方的把冠军赢得的奖金直接拨给了他,一共5000元,对于那时的高中生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嘿嘿,怎么样?兄弟,哥们还是有些手段吧!”

    “你还是省着点花吧,怎么说也算是你的血汗钱。”再说我是实在不想吃零食了,他这份情我决定今天起就领到头了。

    “前天晚上我出来散步,看到那里有个表演口艺的,还蛮有意思。”我们路过一个农贸市场的时候王事业指着一个档口说道。

    “你是说口技吧。”

    “嗯咯,呱呱呱……嘿嘿。”

    我没做声。

    “呱呱呱……”

    我还是没搭理他。

    或许是见我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这哥们抽什么风,突然一声巨响亮的“呱呱呱!”不止把我吓一跳,连沿途摆摊的人纷纷都望了过来,甚至还有路边住户端着一碗饭伸出头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雪峰山事件两个月后,丑叔找我谈话了。期间我曾经单独与他详细述说过我此次的经历,他当时也是前所未有的震惊,为了表示对我这事的重视,只道已经不是他能力范围内的事情,需要给他时间消化,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月。

    土砖房内,依旧昏暗的灯光下,我与丑叔对面而坐,与他并排还坐着两人,中间的是我爷爷,另一个人我不认识,看着年纪也有蛮大了,三人面前都有一杯三生叶所泡的茶,此人这时正端着茶杯轻吁杯中的茶叶。

    “这是你五爷爷。”我心中早已猜到几分,不过还是自爷爷口中得到了证实,于是连忙起身正式的再次问候,对方朝我满意地点了点头。阿诺此时也端着两杯茶从厨房里出来,一边笑眯眯的跟我打招呼一边递了杯茶给我,自留一杯,站在一旁便不再言语。

    “这个事情你自己是怎么想的?”爷爷边问边示意我坐下说话,同时抬眼望了望身在一边的阿诺,他便也不再拘谨,拎起凳子稍微靠后一点坐在我旁边。在我给丑叔讲述这次事件之前,爷爷肯定已经从阿诺那里知道了我的事情,后来一定又会跟丑叔互通信息,中间隔了这么久的时间,他居然可以做到天天在一个屋檐下而对此事绝口不提,一直忍到现在,这份沉稳我怕是学都学不来的。

    我支吾半天不曾开口,这段时间以来,也不是没想过这种事情怎么就会发生在我身上,具体的思路我当时根本理不清,就像中彩票一样,结果不管是好是坏,它是没道理可讲的,同时更多的是我再次被颠覆了认知,这一点所带来的冲击就足够我去消化和异想很长一段时间,哪还能静得下来去筹划这笔巨款该怎么花,除非……

    我一直心中就有个疑问,根源在于那次河边上的三人对话,爷爷、丑叔和我。当时爷爷隐晦的说过我们目前的处境不佳,有意无意间好似所有的问题都围绕着我在发生,而且需要留意的五姓家族中已然现身一支,这些如迷雾般的零星线索不能串联起来整个明白的话,我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打定主意后我便反问三老:“在说出我的想法前,有蛮多事情需要弄明白,不然有可能异想天开,甚至南辕北辙。”

    “你是想问我们到底是什么人,经营着什么?提防什么?最后目的又是什么,对吧?”爷爷微笑的问道。

    “呃,嘿嘿,差不多,差不多是这些问题。”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心中却是激动万分,想着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一会马上就能从爷爷那知道答案了。

    “你这位五爷爷经营着一家医馆,你丑叔是菜农,我是警察。”

    “……”

    “您这样就没意思了啊!老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样谈不下去了啊。”我满心失望,干脆撂挑子耍起赖来。

    “呵呵,师兄,你这孙儿确实有意思,要么还是跟他讲讲吧,有多少算多少,不然别把他憋出什么毛病来。”五爷爷开口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居然操着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其中似乎又夹着点京片儿的味道。

    “唉~”爷爷叹了口气,偏头对着那位五爷说道:“当年你师父,我爷爷把事情交代得不清不楚的就那样突然人间蒸发,你当时已成年,比我记事,现在就你算是跟着他老人家的时间最长,要不你说。”

    我有些木然的看着眼前这对耆老,你们这是在唱双簧糊弄我还是咋地?不过转念一想这说话留一半,喜欢隐晦的发言让人去猜的说话方式还真是一脉相承,只是苦了听众。

    从五爷那里我并没有得到什么跨越性的信息,据他老人家所讲,在爷爷和丑叔作辅证外加补充的情况下我大概了解到了一些情况。他们所知比我预想的要简单很多,前文提过一次当年我的高祖父年轻时自一游方郎中处习得一身本领后,对方留下一本手札便不告而别,从此再没有出现过,这本手札就是《悬壶记事》。

    而我的高祖父在失踪前,曾经将包括我爷爷在内的六名弟子统一叫到近前交代过,在他不出五代的子孙里面,会出一个特别的存在,其他不用多加干涉,顺其自然,但是在其成年之前必须要多加保护。

    “虽然我暂时还没看出来你有啥特别的,但是我们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做的,自你爷爷开始,到你父亲,现在是你,我们都保护得挺好。”五爷笑着说道,话间还不忘看一眼我爷爷的反应。“至于聊到那五姓家支,这也是我师父所强调的,但是确实没有跟我们说过原因啊,事情的真相恐怕只有他老人家才知晓咯!”

    “那您对丑叔说过什么我们处境不佳,还老是有意无意的透出一种为我担忧的感觉来又是怎么一回事?”我见事已至此,却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便干脆把心中疑问都说出来,一次聊透。

    “你五爷爷经营的医馆是我们家的祖业,如今我们传统中医一直被某些西医背后的资本打压,中医式微啊!我们现在全国只剩下700多家店了,近十年来缩水一半,你说处境好不好?这个时候没想到你又开始学,我那是为你前途担忧,要不是我爷爷,你高祖当年一句‘不能干涉、顺其自然’,我才不会准你接触这些。”

    “……”好嘛!这回真中奖了,摇身一变成“少爷”了。

    最后针对我偶遇神迹的一系列事情,三老得出个在我看来不是很靠谱的结论,“惹不起但是躲得起……”不过爷爷表示至于具体怎么实施还是得与我爸商量一番。

    在这次对话中,我倒是暂时分析出一个结果,那就是我高祖父身怀着一个秘密,这或许就是他无故失踪的导因,而我所遇到的那位存在应该与我高祖父不是在一条线上的,至少一开始不是一伙的。

    那次其实没有什么营养的会晤过后,我照常上、下学,日子过得一如既往的滋润。时光过得真的特别快,在高三第一个学期期中,王事业跟我和帆子说了他的打算,他不准备参加高考,一心想着提前参军入伍,家里的人也已经同意,他的理由是只有部队能一展其所长,这也是他从小的梦想。其实在此前两天,我也终于获知了自己的去处,爷爷通过和我父亲商量,最后由我爸拍板决定送我去英国留学,我对此并没什么意见,当然去加拿大也行,我对国外没什么特别的情怀加持,只是当年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移民加拿大……”

    送王事业上车是在一个风雨后的下午,我和帆子在月台上看着一身国防绿的王事业,胸前的大红花是格外吸睛耀眼。没什么多余的话,在列车即将驶离之际,周遭都是送新兵的家属亲朋,免不了伤心离别哭喊声四起,这时候我兄弟的威武霸气就显现出来了,对着窗外吼道:“哭什么!又不是诀别,小家子气,大丈夫横行天下!这才刚有点意思,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哈哈哈!”不过待火车真正加速之际,他又对我嚷道:“馨月就交给你啦,好好待她……”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两年之后,我自第一次看《血色浪漫》便无法自拔,这些年来前后反复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终究是有原因的。

    花季雨季纯白的心事,像可乐中的气泡,密密麻麻的不怎么稳定,一戳而破但却又超乎想象的坚持。这是个矛盾体,言情剧中应该有的浪漫情节应该要发生了,但现实是,直到我离开,什么都没发生。

    可能一是因为高三学业压力太大吧,二是因为心知家族间尚不明因的隔阂,某些似有若无的情愫,终将是泯没在萌芽阶段,不可能再后续着什么。

    2003年冬,父亲陪着我到了BJ,出发前我劝他不要送,但他最终还是来了,两小时后我便要登机去到时差七、八小时的国度。在出示登机牌即将登机的那一刹那,我不由地回望了一下我如此热爱的华夏大地,这一瞥不要紧,倒却是令我五味杂陈,队伍后天跟着的罗成羲微微对我一笑,这TM又是唱得哪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