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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

    “刚刚那是王爷吗?那不会是铁打的假人吧!”

    “以前王爷都是点到为止,可今天像把人往死里打啊…”

    “我记得上次他这么训兵是去给太子商议婚事!”

    “累成这样可还怎么练啊…马校尉,我们明天休一天吧!”

    “对啊,休一天吧!”

    像是除夕夜点起的第一个炮仗,噼里啪啦地响起来之后,迅速蔓延了整个村子。

    于是士兵们集体要求休一天的提议通过各个校尉,传到了穆将军的营帐。

    “不行!”穆将军古铜色的面孔上,都是军人的绝对服从与坚毅。

    “将军?”

    穆将军硬挺着刚刚被王爷踹疼的老腰,“不行,下去!”

    校尉们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将军果然是跟王爷久了,这气势,杠杠的!

    等人一走,穆将军立马呲牙咧嘴地翻箱倒柜,找出了他的伤筋折骨膏,他难道不想休息吗?

    他想!

    为什么不休息?

    因为王爷说他一会儿还来!

    ……

    于是等安念见到慕容轩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滔天的戾气,也没有了怼天怼地的精力。

    完全是一种岁月静好,我自安然的闲适与才情。

    若不是听着慕容轩的嗓音,安念还以为他又和萧隐换脸了。

    眼前这婆婆妈妈给花修枝剪叶的人,当真不是他的孪生弟弟或哥哥?

    “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儿啊。”安念泡好了茶,感觉王爷今天很可亲,蹦蹦哒哒地走过去,鬼使神差地,一拳怼在慕容轩的后背上 。

    那种感觉,像是打在了一本厚厚的书上,即使使劲儿也不会疼。

    就是打完了还想打的感觉。

    慕容轩脸像是被糊了驴粪一样转过来,瞪着她,使劲瞪着他。

    本王不发威,你是不是拿本王当病猫了?

    笑眯眯地收回了手,安念心里松了口气,这杀死人不偿命的目光…看来以为王爷性情大变只是错觉罢了。

    “王爷,”安念讨好般地凑过去,“真没想到,王爷还会养这么高洁的东西?”

    话音一落,安念的心就像拖拉机一样,轰隆轰隆的,瞧自己这说得这是什么话?

    虽然是真话,但也不能随便乱说!

    然而慕容轩却并不在意,一发怒都把人家做成人彘了,相比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高尚,他可是差远了。

    嘴角挂了个漫不经心的笑容,慕容轩看着格外精神的君子兰,“我带你去府里逛逛?”

    王爷不但没怼回来,还对她这么好?有问题啊,绝对有问题!

    还没等安念理出个所以然来,慕容轩已经用大手将她的手给包住,开始向外边走了。

    安念总觉得他会找个僻静的地方,一本正经地打她两顿。

    毕竟他要是在屋里动手,传出去也有辱他的名声。

    这么一想,安念不觉打了个哆嗦,指尖与他指腹的薄茧交错磨了一下。

    “冷?”慕容轩偏头问她,平静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现在临近晌午,太阳高照,是难得的好天气,安念怎么会冷呢?

    “有点。”某人缩了缩脖子,牙根还十分配合地打了个冷颤。

    不然她要怎么说,习惯了王爷那张臭脸,突然变平和,被吓着了?

    还是乖乖地说冷吧。

    慕容轩嗯了一声,将身上的绯色披风解了下来,披在了她身上。

    垂至慕容轩膝盖处的披风,到了安念的身上,华丽丽地变成了拖地长裙,怎么看都像农民为了防止布谷鸟偷粮食,将大型斗篷挂在了干巴巴的稻草人身上。

    安念本来就堪堪到慕容轩的肩膀,披上了长领斗篷后,像慕容轩抓着个斗篷在走。

    不过这样也好,迎面碰上府丁,她只要稍稍一低头, 就能完美地把羞红羞红的脸给挡上。

    婚还没结,就这么领她在大庭广众下晃悠?

    王爷该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

        于是安念嘴角一抽,停下了脚步,悄咪咪地问道,“最近你的小心肝是不是被吓着了?”

    “是。”慕容轩漫不经心地一笑,步子却并没随着她停下,安念一下向前打了个踉跄。

    “还真有人惹你了?”安念一惊,随即又换上了一副八卦的表情,“谁这么能耐,能让王爷蔫巴巴的?”

    “他可能骗了我,”慕容轩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他是我很在乎的人。”

    欺骗?在乎?安念眨巴眨巴眼睛,谁敢骗堂堂的璃南王爷啊!

    从公事上说,如果是朝堂大臣…他们可没那个胆。

    从私事上说,王爷就太妃一个亲人,太妃骗他?拉倒吧。

    怎么才刚从日照山才回来,王爷就跟之前判若两人似的。

    日照山…日照山…日照山多了堆丫鬟…

    难道,王爷看上了哪家小姐?那个小姐还骗了他?

    有情况!肯定有情况!

    像被好奇心挑逗的猫,安念鬼灵精怪地看着他,“那个人你有多在乎?”

    “就像…”他顿了一会儿,声音喑哑却十分好听,“像笙芜一样。”

    世界上果真有一见钟情这一说!安念心中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打着,那些朝廷大臣的姑娘们才送来不到十日,地位就一飞冲天与笙芜的地位比肩了!

    不过心里有一处突然酸酸的是怎么一回事?

    轻哼了一声,安念云淡风轻地笑道,“王爷既然不清楚,大可以去找她聊聊,说开了就好了。”

    根本不用说开,你只要一出面,哪家小姐都得死命地往你身上贴,巴巴地哄着你开心。

    慕容轩垂着眸子,“不能说,一说我们的关系可能就决裂了。”

       若他去质问段离尘是否杀了他的至亲,是,他可能会一剑杀了段离尘,否,凭段离尘受不得污蔑的性情,师徒情分也就断了。

    安念长叹了一声,“诶,世界上最难的就是感情啊”

    慕容轩没吱声,心不在焉地领着她,走过一道又一道的长廊。

    安念暗暗不知冲慕容轩翻了多少个白眼。

    卑鄙无耻下流!

    合着你把本小姐请到这儿,是为你和别的姑娘出谋划策来了?

    能不能睁开你的凤眼看看,本小姐才是你要明媒正娶的的妻子,你到底有多狼心狗肺!

    而且!那些姑娘还是本小姐看不过眼的!

    你把你们纠结曲折的爱情故事搬出来恶心谁呢!

    于是,慕容轩继续搬出他的爱情故事了。

    他期待地望着她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怎么做?先炸后炖,最后来个大翻炒!

    安念的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钻心的痛意过后,手指向上挪了挪,改为紧紧握着的小拳头。

    她可不是会平白无故地糟蹋自己,她一向有风度。

    有风度的人笑嘻嘻地望进他期许的眸子,干净澄澈,不染纤尘,朱唇轻启道,“若是我,定会找证据,摆理由,打开天窗说亮话,然后各咎其责。”

    还能怎么办,说透了之后,能处就处,不能处就分呗。

    慕容轩静默地走了一会,又牵她的手道旁边的木椅坐下,歪头看着池塘里的鱼。

    “你得抓紧啊,再晚些黄瓜菜都凉了。”安念又在后背锤了他一拳。

    奇怪,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怎么一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那如果说出来就失去了感情呢?”

    慕容轩你恶不恶心!

    安念深吸一口气,“建立在虚伪和谎言上的感情,不断掉难道留着过年?”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安念像鱼塘里喂着鱼食,一条条红白相间的鲤鱼争先恐后地冒出头来。

    “因为咱们要成亲了。”

    还有一个月大婚,他想给她一个隆重的婚礼,而且师父之事也不是三天两日就能查清的,很费精力。

    安念脖子一梗。

    原来你这货还知道自己要成婚了?那你知道新娘是谁吗,是我!

    怎么的?你是想成婚之后再去找她?到时直接接进王府?

    安念眉角一跳,将鱼食重重地搁在地上。

    “留下吃个饭吧,本王下午带你…。”慕容轩看向安念,笑容却渐渐凝固。

    那皮笑肉不笑的,是被墨汁给泼脸上了?

    “下午干什么?”安念一脸强硬,像打了十支肉毒杆菌似的。

    “去训兵场看看大壮和刘婶他们,他们明天去岭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