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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钱

    第二日辰时,安念百无聊赖地支在茶桌上,摇着已经半凉的茶,脑袋时不时地向外探着。

    院门口终于出现了熟悉的身影,王嬷嬷和…

    母亲?

    还真是母亲!

    安念一个箭步窜到了床榻,手忙脚乱地开始套袜子。

    让母亲撞见自己没穿袜子,自己午时的饭菜怕又是蔬菜白粥了。

    “念儿,娘和王嬷嬷来了。”

    安念身体坐的极其端正,对着香儿点了点头,香儿快步将门打开。

    “三夫人早。”香儿给凤倾城行了一礼,凤倾城点头后,香儿又给王嬷嬷行了一礼。

    “母亲来了?”安念看见凤倾城就像个大型犬一样扑了上去。

    “呦,看我这宝贝女儿,今日醒得倒是早。”

    安念把头埋在凤倾城的怀里,“女儿一直等着王嬷嬷来教我刺绣。”

    毕竟都答应亲手为太妃绣荷包了…

    王嬷嬷听了这话,脸上也生出一片喜色,看来昨日二小姐不过是偶尔起得晚了些,并未在故意磨时间。

    “我的女儿竟然这么开窍了?”凤倾城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来,娘看着你学。”

    于是,三人坐在坐席上,王嬷嬷拿出两块绣帕和针线,和蔼地问道:“不知道二小姐想绣个什么?”

    安念一手虚托着下巴,看着旁边的凤倾城,“娘您喜欢什么?”

    凤倾城轻笑道,“念儿想送给母亲一个?”

    安念嘴角一抽,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您和太妃的年龄相似,喜好也应该不会差得特别大。

    安念哪有那个胆子说实话。

    安念满脸笑容地看着凤倾城,“娘,您对女儿这么好,女儿今日绣的荷包,不送你送谁?”

    凤倾城捏着安念的手,又轻轻拍了一下道,“娘喜欢莲花,不过荷包还是送给安琪吧 ,你俩互相比比谁得丑。”

    “…”安念扭过头去,苦兮兮地望着王嬷嬷,“嬷嬷您看她——”

    “二小姐,您放心吧 ,您这么巧的手,定然能入了夫人的眼。”

    凤倾城在旁边轻声一哼。

    王嬷嬷嗔笑地看着凤倾城,“夫人,您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嬷嬷以前可说过只对我好的,如今竟然在我面前帮别人说话了?”

    夹在两人中间的安念一口老血都快吐了上来,别人…难道我不是您怀胎十月的孩子了?

    对着安念狐疑的眼神,王嬷嬷立马读出了安念眼中的意思,轻轻拍着她的背道,“亲的,你可是夫人受了好多罪才生了下来的。”

    “…”本小姐可是真没看出来。

    不知打趣了多久,旁边的绣帕才再一次被王嬷嬷给捡了起来。

    “小姐,这刺绣也是讲究技巧与方法的,就拿绣莲花说吧,里面需要频繁地换粉,红和白三种颜色的线,这时您就需在心里先打个模子…”

    茶壶里泡的上饶峨眉,热气渐渐少了起来,香儿又冲了壶千岛玉叶。

    这是安念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学刺绣,以前她总是一耳朵听着,另一只耳朵源源不断地向外冒着。

    都是拜自己未来的婆婆所赐…

    当阳光透过窗棱投下一片又一片的阴影时,安念酸麻的胳膊终于松了下来。

    王嬷嬷已经好久不曾一次性说过这么多的话了。

    而香儿…也不用给一边无所事事看热闹的凤倾城泡茶了。

    绣针终于穿好了最后一根线。

    四双眼睛,一起审视着安念有始以来最用心的大作。

    “念儿,娘不是说我喜欢荷花吗,你怎么给娘修了个…”凤倾城好奇地看着安念,“你这绣的是什么?”

    王嬷嬷在一边叹着气,自己带出历届的绣工,拿有绣这么寒碜的。

    香儿开始在一边暗生生地磨牙了。

    安念拿着荷包,横着盯了一番,竖着盯了一番,最后生无可恋地倒在了凤倾城的怀里。

    “嬷嬷,”凤倾城打量着那一团乱糟糟宛如蜈蚣样的绣品,“我的刺绣如何?”

    “夫人的刺绣自是像您的人一样,美得绝色倾城。”

    “那这丫头,确定没抱错吗?”

    安念:“…”

    “娘做的荷包,在店铺卖了三十只,咱们光净赚就五十两呢,你看看你…诶…”

    安念可怜巴巴地抬着头,“娘,我那日跟王爷打了个赌,结果…”

    “王爷输了我五千两呢哈哈哈哈…”

    这画风未免也转变得太大了些。

    凤倾城的脸上,由对安念的嫌弃变成了猜测,惊疑和不解。

    “你没骗娘?”

    安念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当然了,我虽然刺绣不行,但我运气好啊。”

    凤倾城眼里还是有些怀疑,“你和王爷打了什么赌?”

    “我说…我可以从后门翻墙回来,而且还不被府丁发现。”

    凤倾城扫了一眼安念的手,没有互相绕捻着,应该没撒谎。

    安念的背啊,已经崩的不能再紧了。

    突然如此扳着捻手的老习惯,真是有点心累啊…

    “所以啊,娘,”安念笑得一脸天真,“你以后就不用做荷包卖钱了,王爷输的钱肯定够置办出像样的嫁妆来。”

    “银票呢?”凤倾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娘看看。”

    “娘,”安念又黏到了凤倾城身上,撒娇道,“其实是女儿把自己的处境告诉了王爷,所以才…”

    “我就说嘛,王爷怎么会跟你打如此无聊的赌。”

    “…”哪里无聊了?

    “这个梳妆盒是你外祖父给我的,当娘给你的祝福。”

    安念从凤倾城的怀里移了出来,只见那梳妆盒典雅大气,四周刻着凤凰朝阳图,凑近一闻,还有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谢谢娘!”安念小心地拿过那梳妆盒,生怕給捏碎了似的。

    凤倾城笑着看她,“这盒子结实着呢,不用这么精细。”

    安念用手轻轻摩挲着那上面的纹路,“那可不行,我以后要传下去的!”

    “传给娘的外孙女儿。”

    “诶呀,”安念用袖子挡住了脸,“娘我还没嫁人,你说什么呀!”

    “念儿啊,”凤倾城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念儿长大了,王爷有没有…”

    “没有!”安念脸快要塞到地缝里,“娘,香儿还小呢!你好意思说这话!”

    况且,嬷嬷还在呢!

    “行,娘不问,”凤倾城只是含笑望着她,“快来给娘抱一下。”

    安念乖乖地走过去。

    “你把刺绣绣成那个样,娘还是得好好抱抱,看看是不是当时抱错了 。”

    “…”

    这么抱着,就真能测出来了?

    “好了好了,还有半个时辰吃饭了,趁这功夫快再学会儿,要不嫁过去得多丢人…”

    “…”

    ……

    王府

    慕容轩单手拿着奏折,黑如点漆的眸子深不见底,“她真这么说。”

    墨枫笑着回道,“是的,不过在三夫人的质问下,安念小姐说她的五千两银票,是您知道她们的境况下给的。”

        先是说打赌给的,又说告诉本王实情后给的,慕容轩对着空气里一个虚无的点沉默了一会儿,“查清楚了吗?”

    “清楚了,二夫人给安念小姐的月例是二十两,比安蔷少了整整八十两,有时也会故意找安念小姐的麻烦克扣月例。”

    “安将军可知道?”

    “并不知情。”

    “朝堂的事就够累了。”慕容轩眼里突然有丝莫名的笑意。

    这笑意,有点令人头皮发麻。

    “王爷…”墨枫迟疑地叫了一声。

    “何事?”

    “您以前遇到这类事,脸上像要吃人似的,现在竟然笑了。”

    “笑不好吗?”

    “可您的笑看起来…比以前生气还可怕。”

    慕容轩眉角一跳,“什么?”

    墨枫强忍着额角的冷汗,“属下说您…多笑笑挺好的”

         “安将军既然没空管,要不本王出个头?”

    “王爷,”墨枫抓着后脑勺,“安念小姐没告诉你实情,可能有她自己的顾忌,属下觉得还是不要…”

    慕容轩的凤眼一眯,“去街角的赌坊,给安念压上一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