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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集英庄

    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朋友,也会失去很多朋友,很多人失而复得,很多人却从此再也不见,此刻云照站在茫茫旷野之中,却无暇顾及自己与龙葵、典大为、魏软红是否能够再见,因为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两件事——饿、疼!

    云照从客栈跑得急,早晨刚要吃早饭,便被官兵围了,饭也没吃上,此刻身上除了祖传的杀猪刀再身无长物,纵然云照在乡下生活十几载,此刻正值春夏,树木也无果子可吃,树上不见飞鸟,地上也无走兔,此刻云照猛然察觉左臂剧痛,才发现原来中了杨小天的泥丸,之前疲于逃命所以不觉,此刻才想起来,早已肿胀起来,也不知断了没。

    云照此刻也不敢往回走,只得一步步往前继续走,寄望于能够遇到人家,讨一口吃的。

    又走了小半天,太阳已经渐落,暮色昏黄,云照饥肠辘辘,终于远远的望见了人家,炊烟袅袅,此刻即使是柴草燃烧的味道都让云照口水直流,好歹是走到了人家,竟然是一座村庄,云照便拍门叫开了村口的一户人家,家里只有一老一小两口,老奶奶带着一个小孙子,云照不敢说实话,又不会扯谎,只得道”我是过路的,一天没吃没喝,能不能讨口吃的。“

    云照自幼生的粗大,虽然从山里出来之后,也穿了好衣,但是始终质朴未失,老奶奶见云照生的实诚,也不疑有他,便道“吃倒是有的,只是我家贫寒,怕不和你胃口。”

    云照道“我也是山野人家的孩子,吃惯了粗茶淡饭,不管是稀粥饼子什么的都可以。”

    老人见云照说的真诚,便端出了锅里煮好的粥,配着一碟咸菜,道“家里穷,没有饼子,只有咸菜和稀粥,你多吃些吧。”

    云照自小便生在穷困人家知道穷人家吃饭,为了省粮,若是在农忙季节,会做些干的给劳力吃,女人孩子喝粥,若是农闲季节,全家一律喝粥,这家只有老人和孩子,自然是顿顿稀粥,云照看着桌上的咸菜稀粥,不由得想起了在山里的老娘,出了神,那老太以为云照嫌少,忙说“客人是不是嫌少,我这就去再盛一些。”云照忙道“不少,不少,老奶奶您别看我身材粗大,但是我的食量却不大,您这一大碗粥,我还吃不完。”说罢便要拨出一半,筷子动了动,最后拨出了小半碗,云照夹了一口咸菜,西里呼噜的喝完了粥,一抹嘴“我吃饱了”。

    老太太也看得出云照知道自己乃是穷人家,不敢吃自己的粮食太多,倒是想谦让一番,但是怎奈如今自己家存粮也不一定够撑到新粮收获,也就作罢,便和云照唠起家常。

    此刻云照才明白,原来天下女人都一样,什么你多大了,哪儿来的,家里是干嘛的,为什么来这里啊……必须要把你刨根问底弄明白不可。

    云照也不善于扯谎,只说是路过,之前是杀猪的。老太太深信不疑,又扯起了其他的话,云照就像陪母亲聊天一样陪老太太聊起来了。

    突然听见屋外一阵喧哗,老太太的孙子从门外跑进来,笑道“外面猪跑了!”

    原来,这座村子叫做集英村,村里有个大户也是这个村的村长乃是一个江湖豪客,叫做铁英,盖了个庄子就叫集英庄,今天庄子杀猪,没想到杀猪的宋老二喝多了酒,一刀下去扎偏了,那猪挣脱了众人的束缚,一头撞晕了宋老二,身上插着刀子跑了,此刻外面众人正在村子各处抓猪,如今猪倒是抓住了,正捆在庄主家院子里,身上插着刀,一边惨叫,一边乱动,看起来惨烈至极,虽然绑在那里,却没有一个人敢杀。

    云照一听跳下炕来道”这有何难,我本就是个屠夫,我去吧。“

    老太太拦住云照道“我们庄主生来不喜生人,你若是说是过路的人,庄主恐怕要拿你问罪,也连累了我老太太。“

    云照笑道“那就说我是您远房的侄孙,今日特来此地探望您。”

    老太太道“这个主意好。”于是便带了云照去见庄主铁英。

    庄主铁英今年四十左右,身材魁梧精壮,黝黑的皮肤,豹头环眼一看便是一位江湖豪客,铁英盯着云照问道“你是张老太远房的侄孙?”

    云照早就和张老太对好了词,便道“我的曾祖爷爷,与我姑奶奶的父亲是堂兄弟。”

    倒是铁英算了半天才道“那你爷爷的爷爷与张老太的爷爷是亲兄弟?”

    云照答道,正是。

    铁英也不疑有他,便道,“听说你是屠夫,看你小小年纪,倒不知道手艺如何?”

    云照笑道“我父亲在世之时便是屠户,我从小看他杀猪宰牛,如今我也学了他的手艺,杀猪宰牛从不用第二刀。“

    铁英笑道,“好好好,那你便帮我杀了这头猪。”

    云照道“铁庄主,我家杀猪有个规矩,希望铁庄主不要介意。”

    铁英道“不知是什么规矩。”

    云照笑道“我家杀猪,便爱吃这头一刀。”

    铁英问道“什么是头一刀?“

    云照道“我这人嘴馋,最喜欢吃的是刚煮好的血肠,刚出锅便要吃第一口。”

    铁英向来好爽,况且这下水之物,他向来是不屑吃的,便道“这有何难,吃便是了。”

    云照欢欢喜喜的谢过了,便来到了当院,那猪早被绑在条桌上,正在惨叫,颈部往下还插着一把杀猪刀,血还在缓缓的流,正是宋老二的那把,经过这猪一闹,仆人们也不敢离得太近,都远远的围着看着。

    云照挽起袖子,看了一眼,这么折腾一顿,血还在流,猪还如此龙精虎猛,说明这一刀并未插进动脉,云照抬眼一看铁英也站在堂前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这如铁一般的黑脸上露出慈祥的表情,反倒让云照觉得一阵不舒服,也不做他想,揉揉膀子,发现被杨小天泥丸打得还是用不上力,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杀猪刀,便对两旁的仆人道“给我摁住,不要怕,此刻这猪力气已衰。”两旁仆人壮着胆子摁住了那猪,那猪见又有人上前摁住自己,也知道命不久矣,更加拼命挣扎怎奈徒然,云照看准时机,稳稳一刀刺入,那猪惨叫了一声便断了气,尖刀一撤,那血顺流流到盆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十分写意潇洒。

    铁英在堂前见云照器宇与寻常庄稼人不同,见他杀猪的手法不仅十分熟练,抬手之间又与武学一道暗合,似乎颇有来历,便心生结交之意,捻髯大笑,“好手法,小兄弟一会儿别走,一起来喝一杯!”说罢便转身回了屋内。

    云照拱拱手道“谢铁老爷。”便手持了尖刀,开始开膛破肚收拾起这猪来。

    过不多久,便有人通报铁英“客人到。”此刻云照正带着人灌血肠,只听身后一阵吵闹,偷眼观瞧,从外面走进两男一女,并押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犯人。

    铁英迎上前去朗声大笑“二位大侠,风女侠辛苦辛苦。”那二人忙拱手答礼,只有那女子不屑的哼了一声“凭什么他两人都是大侠,只有我是女侠。”

    铁英明白是自己说错话了,略一尴尬笑道“是我说错了,风大侠,请上座。”

    那女子笑道“这还差不多。”也不推让一步当先走在前面。铁英和另外两位并辔揽腕而行,那个被押的犯人则被铁家家仆带下去了,押在了柴房。

    云照远远的看着那犯人的身影魁梧,觉得有些眼熟,

    莫非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