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化妖
“救命啊！”
显庆四年，初更时分，归鸦绕树，在洪州北边的临川东乡县，一声惊慌的嘶吼，惊动了大半个县里的百姓！
街头巷尾的村民，纷纷打开房门，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在谈妖色变的表情中小声议论：“听这声音，看来又出妖怪了？！”
“是啊，最近临川附近的乡子里，接二连三的有婴儿在半夜丢失，生死不明，八成都与这妖怪有关！”
“你们见过那妖怪没有，听说是个浑身漆黑，看不见容貌，长的又有点人形的“黑汉”，总是趁夜溜进人的家中，专一掳食嗷嗷待哺的小儿！”
“嘶……竟是这么可恶啊！”
“赤霞宫的大徒弟领着那些弟子们连着守了几个日夜，终于发现了那妖怪的踪迹，几番追踪下来，锁定了一户人家，趁其不备来了个瓮中捉鳖。”
“啊？那应该是抓住了吧！”
“刚才有人喊救命，应该是抓住了。”
“果然还是赤霞宫厉害！咱们东乡县啊，多亏了有他们在！”
“是啊，说实话，乡里请了那么多捉妖师，真正抓妖怪的却只有那个赤霞宫……”
东乡县边上的一户人家，一个形似黑雾、如同犬只蹲坐的妖怪，正被数十个弟子持剑团团围住，几次试探性冲撞后，皆无功而返。
那些弟子面容清秀，身着白衣，右手持刀，警惕性强，后面的人喷洒黑狗血，宜守宜攻，而且配合默契，交替有序。
妖怪按兵不动，他们也不主动出击，但看到妖怪有纰漏立马全力进攻，一旦妖怪突袭，后面人就立马扯出备用的驱邪东西，隔开攻击。
剑尖上自然非同寻常，用朱砂燃烧锻造，对妖魔鬼怪来说效果甚好，而黑狗血则是至阳之物，所谓阴阳相克，赤霞宫这次可以说准备的极好。
而地上，早就被他们提前埋伏下了道家的天罗地网，阵法一开，阳气大盛！
“黑汉”无法突破困着它的屏障，只能被阵法层层削弱，虽然身上有黑雾保护，可最终还是到了穷途末路。
它身上的黑色雾气逐渐稀薄，黑黢黢的背上出现数道伤痕，看起来是被阵法的阳气所伤，毫无还手之力！
而在弟子的后面，站着个俊美少年，只见他威风凛凛地看着。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婷婷玉立的俊秀少女，同样目不转睛，手里紧握着一柄长剑，正密切的关注着面前的局势。
“师兄，“黑汉”快撑不住了！”
“嗯，等结束了，回去后跟我找师父领罚。”
“师兄，你不说，师父怎会知道我偷偷下山。”
那少年定了定神，大喝一声：“变阵！杀！”
众人立刻转换阵型，前后替换，由阴换阳，那阵法顷刻间阳气变大，从原本的车轮战变成了围攻！
几十人渐渐把范围缩小，逐步挺进，后面人趁间隙把涂抹了东西的刀剑祭出，几十把剑交替刺击，“黑汉”不堪忍受，“嗷”的一声惨叫，身上又多出了几十个血洞，已经分不清哪里是面目！
它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怨毒的盯着那个俊秀少年，绝望地嘶吼一声，便发疯的朝少年狂奔而去！
那少年正是赤霞宫的大徒弟清川，旁边少女则是他的小师妹黄灵微。
“灵儿，等下这妖怪死了，你带人去它的巢穴，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孩儿，把他们救出来。”
“是！只是……灵儿觉得那些小娃们怕是……”
“怕什么？这妖怪，不知道偷了多少孩子，肯定不会一口气吃完，除非——”
他话音未落，突然发现“黑汉”拼着身上的伤痕累累，黑色的血恶臭难闻，硬是冲出了白衣少年们的包围圈，朝着他们这边疯狂奔来！
“黑汉”自知必死无疑，但临死也要拉上主谋做垫背，怨恨之余，速度竟是快的惊人！
少年们沾到黑血瞬间灼伤，眼见拦截不上，纷纷叫喊：“大师兄小心！”
“小心啊，妖怪去了！”
清川冷笑一声，已经抽剑在手！身为修行人，谁不知赤霞宫的本事，既然负责洪州百姓的安危，上到捉鬼灭妖，下至逞强除恶，他赤霞宫未临阵脱逃过！
就这眨眼间，“黑汉”已到跟前，清川喝道：“灵儿退后！”
清川自己不怕妖怪，却怕灵儿有什么闪失！但从小一起长大，黄灵微哪肯丢下师兄？她抽出长剑，在后面紧紧跟上了少年的脚步。
寒光一闪，清川已经斩断了“黑汉”的一条胳膊，那黑妖当即跪在地上，嘴里却“吱吱”笑的响亮，落在地上的“黑汉”猛的起来，快速缠住了清川的手臂！
“不好！”黄灵微见清川危险，当即纵身一跃，人在半空拔剑砍刺，只听“吼”的一声，雾气四散！
这一剑，精准无误的刺在了“黑汉”的腹部，妖丹之处！紧接着，她狠下心推动剑柄，妖丹尽毁，“呜”的一声，作恶多端的“黑汉”将泯灭于尘埃！
“好！”
“小师妹果然厉害！”
“小师妹青出于蓝啊！”
“……”
白衣少年们纷纷喝彩，清川却心有余悸，刚才实在大意了，如果不是灵儿出手，赤霞宫这名誉怕是难保了。
他剑收回鞘，长舒了口气，正想夸灵儿两句，却猛然看见那原本要消散干净的黑气，在空中游走几番，倏地冲撞向黄灵微！
“该死！”
黄灵微纵使警惕，仍旧是中了招，身上的护身符并没有挡住黑气！
清川脸色煞白的上下打量灵儿，掰过灵儿的后背：“中招了？！”
“黑汉”临死前都想杀死他，聚集了怨气的黑雾，非同小可！
黄灵微早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冰冷从心口往四肢百骸蔓延，压下心中的恐惧，脸上仍旧强笑道：“没事，也没什么感觉。”
“回去找师父！”清川察觉到灵儿的异常，悔恨之下，当即就决定必须立刻回去！他从小就与妖怪交手多年，深知被妖怪的蓄力一击有多狠毒，若不清除干净，后患无穷！
养痈成患，自啮其身。
但黄灵微突然皱眉，一把掀开衣袖，漏出白藕一样的小臂，颤声说道：“师兄，我好疼！”
清川一愣之下，但见一股黑气从灵儿的小臂蔓延，像是藤蔓，已经有的开叉分枝攀爬到手腕！
“黑气已经蔓延筋脉……”
清川眼前恍惚，剑“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这毒怎么会这么快？”
看着清川的表情，再一看手腕上的黑线，黄灵微也有些惊讶。
“没，没事，我马上带你回去了，找师父给你医治！”
清川哽咽，强忍着没落泪，扭头吩咐手下：“你们留下几人送我们回去，其余人去搜一下孩子，把孩子送回去。”
“是！”目送几人远去，其余少年面面相觑，都悲伤了起来，他们知道，小师妹是没救了。
……
清川带灵儿回去，立刻去请闭关的师父救命。
黑气在黄灵微体内已经完全蔓延开来，遍布经脉，甚至侵入五脏六腑，从心口发出，至前胸后背，渐渐连脖颈都开始出现！
痛！如同千万虫蚁噬咬！
黄灵微蜷缩在床上哀嚎，清思想去安慰，却被师父阻止：“别去，会抓伤你！”
“可是……”清思看着灵儿痛的面目狰狞，蜷缩一团，整个人被黑气缠绕，登时泪如泉涌：“可是，可是小师妹，她，她是为了救师兄！”
黄灵微听到清思的哽咽，痛苦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师兄不必担心，灵儿生出来就是斩妖除魔的，岂能随便如恶人意……”
“清川，你出来一下。”
赤霞宫的仙师掌教赤云霞脸色凝重，把清川叫到了门外，叹息道：“为师也没有办法，多陪陪灵儿吧。”
清川浑身一冷：“师父在说什么？”
“实话实说，你从小跟我出去降妖除魔，应该明白灵儿现在的情况！”
“请师父明说！”
“以为师看来，那妖怪定是临死之前，把几乎所有的怨恨都附着在黑气之上，灵儿的性命要看老天爷的意思！”
清川默认了赤云霞的话，当时他亲眼所见，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就现在看来，黑气已经遍布全身，侵入筋脉末入骨髓，怕是为师用尽全力，也救不了她！为师说句不中听的话，徒儿你莫要生气。若是灵儿丧命，也就罢了，就怕她会化妖啊，那传言不可能没听过吧！”
清川登时心惊，眼睛死死的盯着师父，声音嘶哑说道：“难道，难道只有死路一条吗？”
“是！”
“不——”清川颤声喝道：“我赌上我的性命保证！”
“清川，你不是没听说过，这个“黑汉”是旁边乡里的！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用不了几日，灵儿就会化为咱们东乡县的第一个食人妖！”
清川身子一软，手忙扶住身旁的门框，面如死灰，像是眨眼间丢了魂魄，他嘴长了半晌，只道了句：“清川一个人想一想。”
赤云霞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缓缓离去。
清思从屋内追出来：“你，你当真信了师父的话，杀了咱们的小师妹？！”
“你，你都听见了？”
“我听见了！我听的清清楚楚，我就这么一个小师妹，你要是敢动手，我，我也不活了！”
“你以为我舍得下手吗？！”
清川蹲到地上，当初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如今缩在地上颤颤发抖。
清思怔住了，自他进了赤霞宫，也见识过清川的傲气，却从未见过大师兄如此模样……
“小师妹？！清川师兄，清思师兄，你们快来啊！”
屋内忽然传出了少年的惊呼，清川和清思同时奔进去，只见黄灵微一边伸着手，走路跌跌撞撞，欲夺少年手里的宝剑。
“小师妹要自杀！剑，剑被我夺过来了……”
少年眼泪涟涟的说道。
“小师妹！”清思一把抱住黄灵微，大哭起来：“你要是死，我陪你一起！”
清川半晌无言，只剩下手颤抖。
“二位师兄，灵儿错了，灵儿再也不敢不听话了。”黄灵微勉强保持着些许神智，说道：“清思师兄，你不要逼迫大师兄了，来生灵儿再来做你们的小师妹！”
原来，她之前就听到了师父的话，只是不想让他们为难，才打算自行了断。
“胡闹！我坦坦荡荡一生，难道还搞不定妖毒吗？师父没办法，我才不信！你听他说的话，那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可曾有人真的见过！我们赤霞宫从来都是替天行道，平生没做过半点亏心事，怎能随便死在妖怪手里！你且等着——”
说罢，清川双眼通红的转身离去。
黄灵微与清思对视了一眼，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既然说让她等着，那就一定还有办法。
“小师妹啊，你要相信师兄，可千万不要在自杀了，他肯定有办法的！”
“嗯……”黄灵微其实也坚持不住了，黑气已经爬到了指尖，倒是不觉得痛，痛觉似乎一点点消失，只剩下麻木，她往后一倒，晕死了过去。
清思吓得唤了几声，吩咐少年们把尖锐的东西全部拿出去，然后自己守在小师妹床边，片刻不敢离开。
清川直奔藏宝阁，快速跑进屋内，关上门，四处打量禁书，他记得有起死回生的办法，边道：“我记得师父说这里法术很多不可思议的，有些没有过验证！但是能流传下来就一定有，小师妹，你要等我啊！若是你没了，我，我也不活了！”
片刻静默。
“咚咚咚，喀！”忽然一声响，面前的藏书架有响动。
“谁在里面？！”清川被声音吓了一跳，赶忙着跑过去。
显庆四年，初更时分，归鸦绕树，在洪州北边的临川东乡县，一声惊慌的嘶吼，惊动了大半个县里的百姓！
街头巷尾的村民，纷纷打开房门，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在谈妖色变的表情中小声议论：“听这声音，看来又出妖怪了？！”
“是啊，最近临川附近的乡子里，接二连三的有婴儿在半夜丢失，生死不明，八成都与这妖怪有关！”
“你们见过那妖怪没有，听说是个浑身漆黑，看不见容貌，长的又有点人形的“黑汉”，总是趁夜溜进人的家中，专一掳食嗷嗷待哺的小儿！”
“嘶……竟是这么可恶啊！”
“赤霞宫的大徒弟领着那些弟子们连着守了几个日夜，终于发现了那妖怪的踪迹，几番追踪下来，锁定了一户人家，趁其不备来了个瓮中捉鳖。”
“啊？那应该是抓住了吧！”
“刚才有人喊救命，应该是抓住了。”
“果然还是赤霞宫厉害！咱们东乡县啊，多亏了有他们在！”
“是啊，说实话，乡里请了那么多捉妖师，真正抓妖怪的却只有那个赤霞宫……”
东乡县边上的一户人家，一个形似黑雾、如同犬只蹲坐的妖怪，正被数十个弟子持剑团团围住，几次试探性冲撞后，皆无功而返。
那些弟子面容清秀，身着白衣，右手持刀，警惕性强，后面的人喷洒黑狗血，宜守宜攻，而且配合默契，交替有序。
妖怪按兵不动，他们也不主动出击，但看到妖怪有纰漏立马全力进攻，一旦妖怪突袭，后面人就立马扯出备用的驱邪东西，隔开攻击。
剑尖上自然非同寻常，用朱砂燃烧锻造，对妖魔鬼怪来说效果甚好，而黑狗血则是至阳之物，所谓阴阳相克，赤霞宫这次可以说准备的极好。
而地上，早就被他们提前埋伏下了道家的天罗地网，阵法一开，阳气大盛！
“黑汉”无法突破困着它的屏障，只能被阵法层层削弱，虽然身上有黑雾保护，可最终还是到了穷途末路。
它身上的黑色雾气逐渐稀薄，黑黢黢的背上出现数道伤痕，看起来是被阵法的阳气所伤，毫无还手之力！
而在弟子的后面，站着个俊美少年，只见他威风凛凛地看着。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婷婷玉立的俊秀少女，同样目不转睛，手里紧握着一柄长剑，正密切的关注着面前的局势。
“师兄，“黑汉”快撑不住了！”
“嗯，等结束了，回去后跟我找师父领罚。”
“师兄，你不说，师父怎会知道我偷偷下山。”
那少年定了定神，大喝一声：“变阵！杀！”
众人立刻转换阵型，前后替换，由阴换阳，那阵法顷刻间阳气变大，从原本的车轮战变成了围攻！
几十人渐渐把范围缩小，逐步挺进，后面人趁间隙把涂抹了东西的刀剑祭出，几十把剑交替刺击，“黑汉”不堪忍受，“嗷”的一声惨叫，身上又多出了几十个血洞，已经分不清哪里是面目！
它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怨毒的盯着那个俊秀少年，绝望地嘶吼一声，便发疯的朝少年狂奔而去！
那少年正是赤霞宫的大徒弟清川，旁边少女则是他的小师妹黄灵微。
“灵儿，等下这妖怪死了，你带人去它的巢穴，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孩儿，把他们救出来。”
“是！只是……灵儿觉得那些小娃们怕是……”
“怕什么？这妖怪，不知道偷了多少孩子，肯定不会一口气吃完，除非——”
他话音未落，突然发现“黑汉”拼着身上的伤痕累累，黑色的血恶臭难闻，硬是冲出了白衣少年们的包围圈，朝着他们这边疯狂奔来！
“黑汉”自知必死无疑，但临死也要拉上主谋做垫背，怨恨之余，速度竟是快的惊人！
少年们沾到黑血瞬间灼伤，眼见拦截不上，纷纷叫喊：“大师兄小心！”
“小心啊，妖怪去了！”
清川冷笑一声，已经抽剑在手！身为修行人，谁不知赤霞宫的本事，既然负责洪州百姓的安危，上到捉鬼灭妖，下至逞强除恶，他赤霞宫未临阵脱逃过！
就这眨眼间，“黑汉”已到跟前，清川喝道：“灵儿退后！”
清川自己不怕妖怪，却怕灵儿有什么闪失！但从小一起长大，黄灵微哪肯丢下师兄？她抽出长剑，在后面紧紧跟上了少年的脚步。
寒光一闪，清川已经斩断了“黑汉”的一条胳膊，那黑妖当即跪在地上，嘴里却“吱吱”笑的响亮，落在地上的“黑汉”猛的起来，快速缠住了清川的手臂！
“不好！”黄灵微见清川危险，当即纵身一跃，人在半空拔剑砍刺，只听“吼”的一声，雾气四散！
这一剑，精准无误的刺在了“黑汉”的腹部，妖丹之处！紧接着，她狠下心推动剑柄，妖丹尽毁，“呜”的一声，作恶多端的“黑汉”将泯灭于尘埃！
“好！”
“小师妹果然厉害！”
“小师妹青出于蓝啊！”
“……”
白衣少年们纷纷喝彩，清川却心有余悸，刚才实在大意了，如果不是灵儿出手，赤霞宫这名誉怕是难保了。
他剑收回鞘，长舒了口气，正想夸灵儿两句，却猛然看见那原本要消散干净的黑气，在空中游走几番，倏地冲撞向黄灵微！
“该死！”
黄灵微纵使警惕，仍旧是中了招，身上的护身符并没有挡住黑气！
清川脸色煞白的上下打量灵儿，掰过灵儿的后背：“中招了？！”
“黑汉”临死前都想杀死他，聚集了怨气的黑雾，非同小可！
黄灵微早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冰冷从心口往四肢百骸蔓延，压下心中的恐惧，脸上仍旧强笑道：“没事，也没什么感觉。”
“回去找师父！”清川察觉到灵儿的异常，悔恨之下，当即就决定必须立刻回去！他从小就与妖怪交手多年，深知被妖怪的蓄力一击有多狠毒，若不清除干净，后患无穷！
养痈成患，自啮其身。
但黄灵微突然皱眉，一把掀开衣袖，漏出白藕一样的小臂，颤声说道：“师兄，我好疼！”
清川一愣之下，但见一股黑气从灵儿的小臂蔓延，像是藤蔓，已经有的开叉分枝攀爬到手腕！
“黑气已经蔓延筋脉……”
清川眼前恍惚，剑“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这毒怎么会这么快？”
看着清川的表情，再一看手腕上的黑线，黄灵微也有些惊讶。
“没，没事，我马上带你回去了，找师父给你医治！”
清川哽咽，强忍着没落泪，扭头吩咐手下：“你们留下几人送我们回去，其余人去搜一下孩子，把孩子送回去。”
“是！”目送几人远去，其余少年面面相觑，都悲伤了起来，他们知道，小师妹是没救了。
……
清川带灵儿回去，立刻去请闭关的师父救命。
黑气在黄灵微体内已经完全蔓延开来，遍布经脉，甚至侵入五脏六腑，从心口发出，至前胸后背，渐渐连脖颈都开始出现！
痛！如同千万虫蚁噬咬！
黄灵微蜷缩在床上哀嚎，清思想去安慰，却被师父阻止：“别去，会抓伤你！”
“可是……”清思看着灵儿痛的面目狰狞，蜷缩一团，整个人被黑气缠绕，登时泪如泉涌：“可是，可是小师妹，她，她是为了救师兄！”
黄灵微听到清思的哽咽，痛苦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师兄不必担心，灵儿生出来就是斩妖除魔的，岂能随便如恶人意……”
“清川，你出来一下。”
赤霞宫的仙师掌教赤云霞脸色凝重，把清川叫到了门外，叹息道：“为师也没有办法，多陪陪灵儿吧。”
清川浑身一冷：“师父在说什么？”
“实话实说，你从小跟我出去降妖除魔，应该明白灵儿现在的情况！”
“请师父明说！”
“以为师看来，那妖怪定是临死之前，把几乎所有的怨恨都附着在黑气之上，灵儿的性命要看老天爷的意思！”
清川默认了赤云霞的话，当时他亲眼所见，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就现在看来，黑气已经遍布全身，侵入筋脉末入骨髓，怕是为师用尽全力，也救不了她！为师说句不中听的话，徒儿你莫要生气。若是灵儿丧命，也就罢了，就怕她会化妖啊，那传言不可能没听过吧！”
清川登时心惊，眼睛死死的盯着师父，声音嘶哑说道：“难道，难道只有死路一条吗？”
“是！”
“不——”清川颤声喝道：“我赌上我的性命保证！”
“清川，你不是没听说过，这个“黑汉”是旁边乡里的！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用不了几日，灵儿就会化为咱们东乡县的第一个食人妖！”
清川身子一软，手忙扶住身旁的门框，面如死灰，像是眨眼间丢了魂魄，他嘴长了半晌，只道了句：“清川一个人想一想。”
赤云霞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缓缓离去。
清思从屋内追出来：“你，你当真信了师父的话，杀了咱们的小师妹？！”
“你，你都听见了？”
“我听见了！我听的清清楚楚，我就这么一个小师妹，你要是敢动手，我，我也不活了！”
“你以为我舍得下手吗？！”
清川蹲到地上，当初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如今缩在地上颤颤发抖。
清思怔住了，自他进了赤霞宫，也见识过清川的傲气，却从未见过大师兄如此模样……
“小师妹？！清川师兄，清思师兄，你们快来啊！”
屋内忽然传出了少年的惊呼，清川和清思同时奔进去，只见黄灵微一边伸着手，走路跌跌撞撞，欲夺少年手里的宝剑。
“小师妹要自杀！剑，剑被我夺过来了……”
少年眼泪涟涟的说道。
“小师妹！”清思一把抱住黄灵微，大哭起来：“你要是死，我陪你一起！”
清川半晌无言，只剩下手颤抖。
“二位师兄，灵儿错了，灵儿再也不敢不听话了。”黄灵微勉强保持着些许神智，说道：“清思师兄，你不要逼迫大师兄了，来生灵儿再来做你们的小师妹！”
原来，她之前就听到了师父的话，只是不想让他们为难，才打算自行了断。
“胡闹！我坦坦荡荡一生，难道还搞不定妖毒吗？师父没办法，我才不信！你听他说的话，那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可曾有人真的见过！我们赤霞宫从来都是替天行道，平生没做过半点亏心事，怎能随便死在妖怪手里！你且等着——”
说罢，清川双眼通红的转身离去。
黄灵微与清思对视了一眼，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既然说让她等着，那就一定还有办法。
“小师妹啊，你要相信师兄，可千万不要在自杀了，他肯定有办法的！”
“嗯……”黄灵微其实也坚持不住了，黑气已经爬到了指尖，倒是不觉得痛，痛觉似乎一点点消失，只剩下麻木，她往后一倒，晕死了过去。
清思吓得唤了几声，吩咐少年们把尖锐的东西全部拿出去，然后自己守在小师妹床边，片刻不敢离开。
清川直奔藏宝阁，快速跑进屋内，关上门，四处打量禁书，他记得有起死回生的办法，边道：“我记得师父说这里法术很多不可思议的，有些没有过验证！但是能流传下来就一定有，小师妹，你要等我啊！若是你没了，我，我也不活了！”
片刻静默。
“咚咚咚，喀！”忽然一声响，面前的藏书架有响动。
“谁在里面？！”清川被声音吓了一跳，赶忙着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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