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无法街的友谊
枫糖四叶草酒馆内，泪水无声地从托特的脸上滑落。
“是我，是我背叛了弗雷德，可那又怎么样？”他发出自暴自弃的叫喊，“这里可是无法街！背叛不是家常便饭吗？”
“又有谁……又有谁能在那个时候借给我几个银币呢？我已经吧能试的办法都试过了……”
“嘿嘿嘿，少说两句吧小子。”戴文厨子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你的困难并不能成为你害人的借口。”
而安德鲁，冷漠地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白晓明的目光巡视了一圈房间内的人，他有点明白托特行为背后的原因了。
实际上，他偷袭自己的那一下，本没必要喊出声的，正是因为那一声，才让自己得以察觉。
而后，白晓明跌倒在地时，托特手里的刀也终究没有落下去。
现在想想，托特落刀前那复杂的表情，大概更多的是对他自己无能的愤恨。
至于他对弗雷德，应该也是有愧疚在的吧……
因为人就是这样，当内心有愧的时候，往往很难坦诚地去承认，而是一条道走到黑地想尽方法证明“自己没有错”。
这就好像当经历了痛苦，人们往往习惯于给痛苦找到一个意义，因为不能认栽，不能承认自己确实很操蛋，所以就硬逼着自己觉得“我的痛苦都是有价值的”一样。
正因为托特背叛过弗雷德，所以在面对弗雷德的时候，只能拿出“我和你从此是一生之敌，就算你活着回来，我也要杀了你”的态度。
可惜他还是没法真的下那个狠心。
想通这些后，白晓明决定圣母一下，给托特一次机会。
因为于情来说，生于无法街的托特可能本身就对“搭档间的情义”没什么期待，所以在母亲重病之际，在“真实的孝”与“（可能）虚假的义”中选择前者，没什么不可理解。
而于理来说，今天托特断了三根手指，失去了搞钱的唯一能力，很可能会真的转化出对弗雷德的恨意。
或许在小说里，主角凭借气运一路牛逼下去，不会在意这种小人物的报复。
但如果白晓明最后没这么牛逼呢？
如果给他个机会，说不定可以在这个刚刚穿越的时间节点，得到一个伙伴。
于是白晓明缓缓举起手：“那个，请等一下。”
戴文，安德鲁，甚至托特都露出了意外之情。
“戴文先生，麻烦你放开托特。”
戴文看向安德鲁，后者点了点头。
“托特，我现在就在这里。”戴文松开托特后，白晓明看着他的眼睛说，“如果你恨我，你现在就可以打我了，我不会还手的。”
托特的双手绞在一起，他看着白晓明，几次艰难地张口想说什么，但是都被他咬住了下唇，虽然他一言不发，但是脸上的泪水明显流得更多了。
“呐……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做搭档的那几次，我装贵族，你装仆人，你还记得有一次，咱俩把那个胖的流油的商人骗的团团转吧？其实，虽然这里是无法街，虽然也许你没那么想过，但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我的朋友。如果当时你找我借钱而不是那些放高利贷的，我会借给你的。”
白晓明真诚地说着，随后，将声调提高，以一种爽朗的语气再度开口——
“我接了个大活儿，自己一个人做不来的，你……要不要来帮我？”
“弗雷德……”
托特艰难地开口，紧接着，是再也控制不住的眼泪和哭腔。
“弗雷德——是我错了！我不该去为了几个金币，就背后告密的，我以为……我以为你能逃掉，我以为他们怎么也不会因为盗窃就把人送上绞架的……知道你上绞架以后，我每天都愧疚的睡不着觉……我是想让你在防卫中把我杀死，所以才去偷袭你的！呜呜呜……”
白晓明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托特“杀”自己，其实是希望他自己死。
即使并不是原主，即使本体已经27岁了，但白晓明还是一把抱住托特，丢人地红了眼圈。
戴文叹口气，露出失望的样子，而安德鲁则吐了口眼圈，露出一丝笑容。
——这就是，无法街的友谊。
…………
…………
二人花了一些时间平复情绪。
托特倒是好理解，只不过白晓明这家伙，其实多少有点收买人心的成分在的，只可惜到了最后连他自己都信了。
“那么，按照规矩，我们需要立个契约。”
过了一会，安德鲁站起身开口道。
“好的，”白晓明说，“委托对象需要加一个人，赏金平分。”
“弗雷德……”托特的眼圈又要开始红。
“闭嘴。”安德鲁打断他，很快草拟好了协议，并且盖上了鸦组织的徽记，那是一个两边有翅膀图样的乌鸦头。
一式三份，签好名后，安德鲁和托特都很自觉地把手按在契约上，做出庄重开口的姿势。
等会……我不知道我该说啥啊？
白晓明有些懵逼，好在记忆恰到好处地涌上——
“耗子，耗子，亡命的疯子。
“一个家人，半桶金子。
“幸运儿换了身行头，
“逃兵们丢了根舌头。”
简短粗鄙的一首小诗，说的是黑道上不成文的规矩：
自接受委托后，“甲方”有权对“乙方”的财产，家人做一定程度上的控制，以保证其不会泄露秘密或是携款、物潜逃——甚至在严苛的情况下，委托失败，“甲方”可以随意处置“乙方”的家人用以弥补损失。
而一旦泄露秘密，“甲方”更是可以割掉“乙方”的舌头予以处罚。
看托特的样子，显然是对此轻车熟路，实际上大部分时候，委托不至于这么残忍，但是这首小诗却代表了“处罚”的上限。
家人的话，托特自然是他病重的母亲，而白晓明……应该就是他的妹妹了。
虽然不想，但是规矩就是如此，白晓明不由在内心感叹这个世界的小人物，其命运之可悲。
好在对于托特来说，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等于委托期间鸦组织会照顾他的母亲了。
这样，委托达成，托特和白晓明自然少不了去酒馆的前面喝上几杯，等他们喝完酒走出酒馆，时间已经接近半夜。
…………
…………
“弗雷德，我们要坐火车了耶，坐火车去伊尔哦！”
“行了，别一副乡巴佬的嘴脸……”
月光洒落在街道上，喝完酒回家的白晓明和托特拖着半醉的声调微晃着走在路上。
聊天的内容已经开始倾向于车轱辘话，而身边的低矮的房屋连绵，如同夜晚一样沉默无声。
“坐着火车看着悠闲的风景，然后去伊尔像个贵族一样花钱，吃大餐，住酒店，办完事，拿钱，想想就幸福啊，弗雷德，我真的要谢谢你，而且真的真的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托特的车轱辘话继续，此时二人正好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白晓明倍感无聊之余的目光一扫，看到在身边街道的深处，有一道影子。
那道身影戴着一个中世纪“瘟疫医生”常用的那种乌鸦面具，此刻正死死地从背后挟持着一道娇小的身影。
那是……连环少女杀人魔！？
“是我，是我背叛了弗雷德，可那又怎么样？”他发出自暴自弃的叫喊，“这里可是无法街！背叛不是家常便饭吗？”
“又有谁……又有谁能在那个时候借给我几个银币呢？我已经吧能试的办法都试过了……”
“嘿嘿嘿，少说两句吧小子。”戴文厨子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你的困难并不能成为你害人的借口。”
而安德鲁，冷漠地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白晓明的目光巡视了一圈房间内的人，他有点明白托特行为背后的原因了。
实际上，他偷袭自己的那一下，本没必要喊出声的，正是因为那一声，才让自己得以察觉。
而后，白晓明跌倒在地时，托特手里的刀也终究没有落下去。
现在想想，托特落刀前那复杂的表情，大概更多的是对他自己无能的愤恨。
至于他对弗雷德，应该也是有愧疚在的吧……
因为人就是这样，当内心有愧的时候，往往很难坦诚地去承认，而是一条道走到黑地想尽方法证明“自己没有错”。
这就好像当经历了痛苦，人们往往习惯于给痛苦找到一个意义，因为不能认栽，不能承认自己确实很操蛋，所以就硬逼着自己觉得“我的痛苦都是有价值的”一样。
正因为托特背叛过弗雷德，所以在面对弗雷德的时候，只能拿出“我和你从此是一生之敌，就算你活着回来，我也要杀了你”的态度。
可惜他还是没法真的下那个狠心。
想通这些后，白晓明决定圣母一下，给托特一次机会。
因为于情来说，生于无法街的托特可能本身就对“搭档间的情义”没什么期待，所以在母亲重病之际，在“真实的孝”与“（可能）虚假的义”中选择前者，没什么不可理解。
而于理来说，今天托特断了三根手指，失去了搞钱的唯一能力，很可能会真的转化出对弗雷德的恨意。
或许在小说里，主角凭借气运一路牛逼下去，不会在意这种小人物的报复。
但如果白晓明最后没这么牛逼呢？
如果给他个机会，说不定可以在这个刚刚穿越的时间节点，得到一个伙伴。
于是白晓明缓缓举起手：“那个，请等一下。”
戴文，安德鲁，甚至托特都露出了意外之情。
“戴文先生，麻烦你放开托特。”
戴文看向安德鲁，后者点了点头。
“托特，我现在就在这里。”戴文松开托特后，白晓明看着他的眼睛说，“如果你恨我，你现在就可以打我了，我不会还手的。”
托特的双手绞在一起，他看着白晓明，几次艰难地张口想说什么，但是都被他咬住了下唇，虽然他一言不发，但是脸上的泪水明显流得更多了。
“呐……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做搭档的那几次，我装贵族，你装仆人，你还记得有一次，咱俩把那个胖的流油的商人骗的团团转吧？其实，虽然这里是无法街，虽然也许你没那么想过，但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我的朋友。如果当时你找我借钱而不是那些放高利贷的，我会借给你的。”
白晓明真诚地说着，随后，将声调提高，以一种爽朗的语气再度开口——
“我接了个大活儿，自己一个人做不来的，你……要不要来帮我？”
“弗雷德……”
托特艰难地开口，紧接着，是再也控制不住的眼泪和哭腔。
“弗雷德——是我错了！我不该去为了几个金币，就背后告密的，我以为……我以为你能逃掉，我以为他们怎么也不会因为盗窃就把人送上绞架的……知道你上绞架以后，我每天都愧疚的睡不着觉……我是想让你在防卫中把我杀死，所以才去偷袭你的！呜呜呜……”
白晓明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托特“杀”自己，其实是希望他自己死。
即使并不是原主，即使本体已经27岁了，但白晓明还是一把抱住托特，丢人地红了眼圈。
戴文叹口气，露出失望的样子，而安德鲁则吐了口眼圈，露出一丝笑容。
——这就是，无法街的友谊。
…………
…………
二人花了一些时间平复情绪。
托特倒是好理解，只不过白晓明这家伙，其实多少有点收买人心的成分在的，只可惜到了最后连他自己都信了。
“那么，按照规矩，我们需要立个契约。”
过了一会，安德鲁站起身开口道。
“好的，”白晓明说，“委托对象需要加一个人，赏金平分。”
“弗雷德……”托特的眼圈又要开始红。
“闭嘴。”安德鲁打断他，很快草拟好了协议，并且盖上了鸦组织的徽记，那是一个两边有翅膀图样的乌鸦头。
一式三份，签好名后，安德鲁和托特都很自觉地把手按在契约上，做出庄重开口的姿势。
等会……我不知道我该说啥啊？
白晓明有些懵逼，好在记忆恰到好处地涌上——
“耗子，耗子，亡命的疯子。
“一个家人，半桶金子。
“幸运儿换了身行头，
“逃兵们丢了根舌头。”
简短粗鄙的一首小诗，说的是黑道上不成文的规矩：
自接受委托后，“甲方”有权对“乙方”的财产，家人做一定程度上的控制，以保证其不会泄露秘密或是携款、物潜逃——甚至在严苛的情况下，委托失败，“甲方”可以随意处置“乙方”的家人用以弥补损失。
而一旦泄露秘密，“甲方”更是可以割掉“乙方”的舌头予以处罚。
看托特的样子，显然是对此轻车熟路，实际上大部分时候，委托不至于这么残忍，但是这首小诗却代表了“处罚”的上限。
家人的话，托特自然是他病重的母亲，而白晓明……应该就是他的妹妹了。
虽然不想，但是规矩就是如此，白晓明不由在内心感叹这个世界的小人物，其命运之可悲。
好在对于托特来说，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等于委托期间鸦组织会照顾他的母亲了。
这样，委托达成，托特和白晓明自然少不了去酒馆的前面喝上几杯，等他们喝完酒走出酒馆，时间已经接近半夜。
…………
…………
“弗雷德，我们要坐火车了耶，坐火车去伊尔哦！”
“行了，别一副乡巴佬的嘴脸……”
月光洒落在街道上，喝完酒回家的白晓明和托特拖着半醉的声调微晃着走在路上。
聊天的内容已经开始倾向于车轱辘话，而身边的低矮的房屋连绵，如同夜晚一样沉默无声。
“坐着火车看着悠闲的风景，然后去伊尔像个贵族一样花钱，吃大餐，住酒店，办完事，拿钱，想想就幸福啊，弗雷德，我真的要谢谢你，而且真的真的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托特的车轱辘话继续，此时二人正好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白晓明倍感无聊之余的目光一扫，看到在身边街道的深处，有一道影子。
那道身影戴着一个中世纪“瘟疫医生”常用的那种乌鸦面具，此刻正死死地从背后挟持着一道娇小的身影。
那是……连环少女杀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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