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诡师王妃 » 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

    崔慧娘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装了数十个马蜂窝,嗡嗡作响,吵的她半天都捋不出来个头绪。崔有时死了?崔有时死了!崔慧娘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眼前一黑一亮,竟是差一点晕厥过去。

    她都做了什么啊……错认为徐洋告发,心狠手辣的杀害了一个无辜之人,不仅一辈子要背着一个杀人犯的罪名,自以为是帮小姐维护名声,实际成了陷小姐名声扫地的罪魁祸首!刑部和大理寺的手段她虽没亲眼见过,却听人说过,单独拎出来哪一项细说,都能把人吓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崔慧娘自信自己的忠心,却不相信自己的本能反应。

    崔有时怎么能死呢?!崔慧娘此时此刻简直恨极了杀死崔有时的凶手,崔有时一死,调查的人迟早能将崔有时查个底朝天,到时候就算没有徐洋,还有更多耳聪目明的学子们,她就是杀,一个人能杀多少人?能堵得住多少张信口开河的嘴?她爱若性命的小姐的名声,照样会毁于一旦,多令人惧极恨极!

    “你……”蔡靖康无奈的叹息一声,命小吏将崔慧娘带走:“你好自为之吧,即使顾侍郎为着顾三小姐出面,杀人是重罪,多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大人,”崔慧娘好似也不在乎自己会落个什么境地,看她神情,倒像变成了个垂垂老矣的暮年之人,对日后没了分毫期待:“罪妇还有最后几句话,说完,心事便也了了。”

    蔡靖康以为崔慧娘是想托他带给顾三小姐什么话,一时心软,就驻足聆听,谁知等了一会儿,却等来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徐洋那老东西,年轻的时候伤了根本,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儿子。”

    没有儿子!蔡靖康猛的睁大双眼,眼底的惊讶愕然争先恐后的涌现出来。崔慧娘说的是真的?该不会眼见着自己即将深陷大牢,破罐子破摔,撒个谎只为了骗着他们玩儿吧?可蔡靖康又直觉崔慧娘不像是个恶意捉弄人的性格,那崔慧娘给他透露出这么个消息,是为了什么呢?

    大概猜到了蔡靖康心里想的是什么,崔慧娘平静的解惑:“罪妇探查过徐洋的底,自然也知道现下徐洋是个什么情形,他注定一生无子女,这件事断不会有错,可稀奇就稀奇在,他不光身边有孩子,还是个看起来挺聪明的儿子,这很难不令人起疑。”

    是啊,既然一个人注定一辈子不会有子女,那他身边跟着的、以父子的名义相依为命生活着的年轻人是谁?且为何在徐洋出了事,便宜儿子就不见了踪影?好歹同吃同住了那么多年,不奢求做儿子的为父报仇,留下收个尸发个丧,让徐洋不至于死后无人相送也是可以做到的吧,怎么就如此狠心,抛家弃父一走了之了呢?那个年轻人有古怪,蔡靖康心里想着,脸色越发难看。

    “多谢你提醒,”蔡靖康神色复杂的说道:“但本官只怕仍不会为你求情。”

    “大人多虑了,”崔慧娘脸上果真没有期待落空的失望,她神色平静如一潭死水,说话的语气都没有太大起伏:“罪妇最后能说的也就只剩这些,烂在肚子里也只是空占地方,倒不如说出来,于大人有没有用便不是罪妇关心的了。”

    崔慧娘说完话,也不需要人催促,居然带头朝前迈步,拉着她胳膊的小吏反被她带的一踉跄,紧走几步才重新占据主导,带她往牢狱之处走。

    “蔡伯伯,”崔慧娘已经走的没影了,鹿阮从屏风后出来,漂亮的桃花眼里同样情绪复杂。“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恭喜蔡伯伯完成了一起案子,凶手成功被捉拿,势必给崔有时被杀案带来些好运气。”

    蔡靖康长叹一声,想说些丧气话又觉得不合适,硬挤出来一个笑脸:“那就借阮儿吉言了!”

    鹿阮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蔡靖康实在谈不上多轻松愉悦。毕竟崔有时被杀案的凶手还悬而未决,案件破获陷入没有线索的绝境,想要抓捕凶手困难重重。也只能寄希望于楚萧了,鹿阮想,如果楚萧能查到些端倪,蔡靖康他们或许能依靠着查到的内容追溯破绽。就像解题一样,先拿到了正确答案,再根据正确答案推导过程,虽然过程可能会出现些偏差,但正确答案已经知道了,细微的偏差也无伤大雅。

    “鹿小姐,”屋外小厮来报:“楚萧侍卫请您和蔡大人书房一叙。”

    说曹操曹操到,鹿阮心里半是期待半是紧张,又默念要冷静要淡然,不要太多期望,俗话说得好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可不想自己找不痛快。

    蔡靖康和鹿阮来到书房,楚萧已经在书房里站着等了一会儿了。

    “小姐,蔡大人,”楚萧性格本就直接,有鹿阮点头同意把查到的消息和蔡靖康共享,更是不多说废话,直接讲重点:“查到了与程子辰和许节有关的一些疑点,但没有证据。”

    “你说。”

    “程子辰和许节在包厢里彻夜饮酒并不属实,这二人的包厢与隔壁包厢挨着,属下特意去看了那包厢和隔壁包厢,发现两间包厢之间的墙壁,有一道暗门。”

    鹿阮脑中灵光一闪,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就是说,有可能另外一个包厢里有人接应,自己的包厢做出并无人出去的假象,两个人从隔壁包厢出门作案?!”

    不过问题来了,要是从隔壁的包厢出门,不照样也能遇上酒楼来往的客人和小厮么?程子辰和许节如何能够保证从另一个包厢的门里出来,绝对不会被人认出呢?除非另一个包厢里还有暗道,由那个暗道能够直接通往酒楼外,否则真的很难说清另一个包厢的存在是否多此一举。而且,鹿阮直觉另一个包厢没有问题,酒楼虽然可能会有暗道这种东西,可暗道却不会设在能被客人买下的包厢里,不然客人又不是个个规矩温和,难保不会有好奇心重的客人发现暗道。

    可如果不是包厢有问题,那就是包厢里的人有问题了。有这个想法的,不止鹿阮一个人,蔡靖康开口确认:“那另一个包厢,是否有暗道之类的通道?”

    “没有。”

    那就是包厢里的人有问题了。

    鹿阮看了眼楚萧,问道:“与程子辰和许节同时间在酒楼喝酒,定下隔壁包厢的人,你可有查?”

    “回小姐的话,查了,”楚萧点头:“隔壁包厢里头坐着的是一位手艺人,因与家里夫人拌了嘴,拿了钱跑出来喝闷酒,又因不愿坐在大堂被人笑话,才选了包厢。”

    “一个手艺人,能有包下包厢彻夜饮酒的钱?”

    鹿阮看向蔡靖康,蔡靖康果断摇头:“不可能,若是供应给权贵之家甚至皇室,还有能一掷千金的底气和资格,不过既是这样的人,不会去一个小小的酒楼……”

    “那位手艺人家境如何?”

    “尚且温饱。”

    鹿阮和蔡靖康四目相对,心里立时有了计较。问题就出在这个手艺人身上,手艺人,鹿阮不可避免的想到易容,电视剧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不想被人认出来,又得出门做事情,怎么办,要么拿个面罩把脸糊上,要么找个厉害的人帮忙“变脸”。而恰好选了程子辰和许节包厢隔壁的那个手艺人,就是点亮易容术技能的那个“厉害的人”。

    “尚且温饱,就敢去包厢彻底饮酒,那包厢的价格可抵得过普通人半年的嚼用。”

    蔡靖康说完立马就要唤人,想把那个手艺人给找出来带京兆府。

    “大人且慢,”楚萧双手抱拳一礼:“还望大人恕罪,小人怕那手艺人会落个徐洋那般下场,便自作主张,将那手艺人灌醉,带到了宾来客栈的一个房间,并找了人看守。”

    其实也不算自作主张,在屏风后面,楚萧先请示过鹿阮了,不过鹿阮那个时候并不知道看守的是手艺人这件事,时间太过紧急,楚萧来不及详说,只能让鹿阮知道个大概。况且徐洋被杀的那个乌龙事件楚萧不清楚,他还以为徐洋被杀跟崔有时被杀案的凶手有关,所以多想了一层,也多做了一些防范。不管别的,鹿阮对楚萧的做法很是满意,能从已经发生的事上得到教训并规避错误,楚萧是个能自己举一反三的省心学霸。

    “楚萧侍卫做得好!”蔡靖康不仅没怪罪楚萧的自作主张,反而真诚的赞许道。他没有把崔慧娘杀徐洋的事告诉楚萧,一来楚萧是鹿阮的侍卫,他不方便贸然多嘴,二来事关顾家三小姐的清誉,别人说不说的他不在意,他自己是不愿意说的。“还劳烦楚萧侍卫给我的那群属下指个路,让他们把手艺人给带来京兆府,以便行问询之事。”

    楚萧点头,亲自带着蔡靖康的属下们去了宾来客栈。

    “这回再次问询程子辰和许节二人,应该能从他们嘴里得到些有关崔有时被杀案的信息了,说不定他们能直接说出犯罪动机来呢。”

    “希望如此,”蔡靖康脸上露出几分轻快,总算能松一口气。“这个案子线索太少,若是能顺利捉拿凶手,阮儿,你和楚萧侍卫实在功不可没。”

    “蔡伯伯,”鹿阮摇手:“想必父亲给蔡伯伯说到过,不管案件能否成功破获,都请蔡伯伯将阮儿曾参与案件调查的事多加掩饰?”

    “是,”蔡靖康点头,并不对她隐瞒这件事:“可是有何不妥?”

    “不是的蔡伯伯,”鹿阮知道蔡靖康爱惜她的才能,所以即使她真的想出出风头,只怕蔡靖康也愿意帮她一把,为了避免蔡靖康误会鹿兰庭的意思,鹿阮解释道:“父亲是出于好心,我跟父亲心里是同样的想法,若不是父亲先提了,便是案子破了,过不了几日,我也会跟蔡伯伯单独提出来这个请求的。”

    “这是为何?”

    小小年纪有勇有谋,既能帮着刑部查明真凶,又能在京兆府显露头角,这是妥妥儿的给自己增加威望名声的好机会啊!

    “我要那么多威望做什么?”

    鹿阮脸上笑嘻嘻的一派天真烂漫,她桃花眼本就生的极好看,笑起来更是一片潋滟,让人心都被笑化了。不过这小丫头笑起来是真的甜,说的话也是真的认真:“有句话叫枪打出头鸟,还有句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阮儿不愿意做那显眼的出头的鸟儿,也不愿意当棵长得太好而被风妒忌的树,阮儿虽然喜欢动脑筋,且动的脑筋还能偶尔助人为乐,很是以此自得,但这与想要挣名气不是一码事。而且蔡伯伯知道父亲如今的情形,阮儿何必代替父亲成为另一个靶子呢?如果因此给鹿府招来祸事,阮儿只怕懊恼后悔也来不及。”

    “你这丫头……行事未免也太过于小心谨慎。”

    不过多想一层还是好的,蔡靖康知道鹿阮懂事,却没成想她竟然懂事到了这个地步,最难得的,她能看清朝中局势,虽仍然身在花团锦簇中,却未雨绸缪看得分明,还为此有所打算。要是这孩子当初托生到他家里该多好,蔡靖康又一次在心里对鹿兰庭艳羡不已,恨不得立刻夺了鹿阮改姓更名。

    “大人,恐怕楚萧不久便会带人过来,咱们去堂上等着罢?”见蔡靖康要点头,她又快速开玩笑般补充一句:“还有那屏风,也要辛苦蔡伯伯再使人架起来了。”

    这着急忙慌提醒他别收屏风的小神情小模样,是担心涉及到重案不许她跟刚才一样旁听呢!蔡靖康哈哈大笑几声,越看鹿阮越觉得她可爱灵透,于是他宽慰道:“不用担心,那屏风早给你重新架好了,你只管坐在后面喝着茶吃着点心听就是。”

    “谢谢蔡伯伯!”

    鹿阮得偿所愿,心里的一丝担忧烟消云散,她跟蔡靖康一起往大堂的方向走,估摸着这会儿,楚萧应该也带着那个神秘的手艺人过来了。

    果不其然,鹿阮刚在屏风后面坐好,被府兵押着的一个身穿短袄棉袍的中年男子,就狼狈的跪在了堂下。

    “啪”的一声响,跪着的中年男子身子一哆嗦,还没等蔡靖康开口问话,那男子就先声夺人的嚎啕大哭起来:“大人…小的冤枉啊,都是那两个学子要小的易容打扮,那两个人要做什么,小的并不知情啊!”

    “那两个学子?你指的是程子辰和许节?”

    “回大人的话,”中年男子哭的抽抽噎噎,鼻涕一把泪一把:“小的并不知道那两人叫什么……”

    “不认识你给他们易容?!不认识你帮他们打掩护?!”

    中年男子被凶的一愣,随即又委屈道:“小的也不想……实在是那两个人……给的太多了……”

    ------题外话------

    感谢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