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
“老夫人！”翠翠听出了鲁庄郡主话里的意思，吓得魂飞魄散，跪着往郑老夫人的腿边爬：“老夫人不要啊老夫人，奴婢知错了！是奴婢一时昏了头，请老夫人看在奴婢给您做了那么多回点心的份儿上饶恕奴婢！奴婢还有那么多好吃的点心没给您做呢！”
这个翠翠倒是有点脑子，知道打蛇打七寸，不愧能成一群小丫头里的“头儿”。鹿阮这么想着，顺着翠翠布满哀求的目光看向郑家那位老夫人，果然从老太太脸上看出一丝犹豫。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想来这句话放在翠翠和郑老夫人的身上也十分合适：要想抓住老太太的心，就得先抓住她的胃！看来这个翠翠做点心的手艺，应该是非常不错的。
这就麻烦了啊……鹿阮低垂着桃花眼，眼里神色晦暗不明。如果实在不行，这回的事情就只能哑巴吃黄连，吞下这个暗亏，不过还好来日方长，这个叫翠翠的丫头侥幸死里逃生一回，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行事有所收敛，变本加厉倒是有可能。鹿阮仔细思索着，她倒是没有什么不甘心，不是她觉得吃亏无所谓，相反她对于一些无缘无故欺负了自己和周围的亲友的人很是记仇，只是这仇能立马报了很好，不能立马报，隔段时间也是无妨的。
这么想着，鹿阮脸上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怨怼和不满。不过她这么平静，可不代表暴脾气不好惹的鲁庄郡主能忍着翠翠逃过一劫，听了翠翠的话，鲁庄郡主自然也循着看到了郑老夫人脸上的动摇，鲁庄郡主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声，随即眼睛变得亮晶晶的，脸上更是挂上一抹笑。鹿阮瞥见鲁庄郡主神态的变化，就知道她预备着开始搞事了，果然不出鹿阮所料，鲁庄郡主一开口就是满满的惊喜：“原来郑老夫人也爱吃点心呀！”
能和鲁庄郡主喜好相同，郑老夫人觉得面上十分有光，于是老太太暂且把翠翠的求情搁在一边，满脸与有荣焉的回道：“难不成郡主也爱吃点心么！哎，我这年纪越发的大了，总觉得以前那些合口的饭食嚼着费劲，不如点心既精致好看又入口即化，十分得我心意！”
“是呀，我也不喜欢那些还要麻烦咀嚼的饭食，吃肉有骨头，吃鱼要挑刺，忒的烦人，点心多讨人喜欢呀，咸口甜口都有，配着茶吃也不觉得腻味，实在是老少皆宜。”
被鲁庄郡主哄得心花怒放的郑老夫人乐的哈哈大笑，把脚边想插话插不进去的翠翠急得一脑门儿的汗。翠翠手里紧紧攥着郑老夫人的裙摆，许是拉扯的太过用力，老太太不动声色的低头看了满目恳求的翠翠一眼，再开口时，便有意识的把话题引到翠翠身上，试图给她求情了。
“郡主啊，不是我这老太婆夸大言辞，说到这个点心，我们郑府可有位做点心一绝……”
“哎郑老夫人，”郑老夫人的话被鲁庄郡主拦腰斩断，让正满怀希望的望着郑老夫人的翠翠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好险没呛死过去。鲁庄郡主才不在乎翠翠怎么样，她连看都懒得看那丫头一眼，只轻提了嘴角继续道：“既说到这个做点心的厨娘，我们公主府正好有一位，是曾给舅舅做夜宵的，一次被我看上她做点心的手艺，蛮横无理的讨要了过来，一直在公主府我院子里的小厨房教小丫头呢！人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之前从不解其意，今日听闻了郑老夫人也是个喜爱点心的，便体会到了这话里的情意。”
鲁庄郡主仍然笑着，语气却是不容拒绝：“待诗会一结束，我便让府里的丫头把那位做点心一绝的厨娘给老夫人送来，日后，老夫人可就不担心没点心吃了！且那厨娘会做的点心花样繁多，只有你说不出来的，没有她不会做的呢！”
鲁庄郡主一番话说的翠翠面无人色，她徒劳的跌坐在地，手里攥着的郑老夫人的裙摆也不知什么时候撒开了。不得不说，鲁庄郡主这话说的通情达理，又把郑老夫人未出口的求情堵的严严实实，这么一堵，准备好的甭管再花里胡哨吹捧上天的说辞也是没用的了。毕竟翠翠一个小小会做点心的厨娘，能跟御膳房出来的厨娘相提并论么？若是胆敢有一丝的不敬，这蔑视皇帝的帽子可就扣上了，郑家有几个脑袋够扣这顶帽子的？舍去一个无足轻重的翠翠，换来一个御膳房出身的点心娘子，这笔生意对郑府来说可是稳赚不赔的。
郑老夫人脑子里快速的转了几个弯，迅速分清了孰轻孰重，她脸上的神情真挚极了，仿佛之前从未有过想要给翠翠求一求情的心思一般：“夺了郡主的所爱真是……真是让我这个老太婆愧不敢当啊，这诗会，郡主能来便已是令我郑府蓬荜生辉，郡主不光能来，还送了我郑府这么大的一个礼……还请郡主放心，那点心娘子来了我郑府，我们郑府必将她郑重相待，绝不会轻慢了郡主的心意。”
“我自然是相信郑府大家风范和气度的，”鲁庄郡主眼里这才有了几分笑意，报了仇，她的心情变好了许多，也不跟个移动冰柜似的动不动就冷着人了。她拉住身边鹿阮的手，笑意盈盈的开口：“耽误各位夫人们品鉴诗词了，还请夫人们饶恕我年纪小不懂事火气盛，现在再去看诗会，可还来得及么？”
“来得及来得及。”
“郡主和鹿小姐来我们这边儿坐吧？一早就留好位儿了！”
“你瞎说什么呢，郡主和鹿小姐自是要去找鹿夫人坐的……我刚还看到鹿夫人的背影来着？”
“这儿呢，”柱国公府当家夫人厉夫人举着手笑着示意：“阮儿，你母亲和我在一处呢！快带着郡主一起过来吧！”
厉夫人这话一出，还有想借机拉拢结交郡主的夫人便噤了声，不敢与柱国公府杠上。倒是有和厉夫人相熟的夫人开玩笑的闹她：“你也忒的贪心，都与鹿夫人同坐了，便是把郡主让出来又如何？结果霸占着两个在身边，真真气死个人！”
厉夫人笑着讨饶：“我的好姐姐呀，哪里是我贪心，郡主自上回赏花宴上就和鹿小姐相识了，人家两个小姑娘亲亲蜜蜜的在一块儿，岂是我说分开便分开的？不信你问问郡主，看郡主要不要跟鹿小姐一块儿坐呢？”
不等那位夫人真的问出来，早就听到厉夫人和那位夫人说话的鲁庄郡主就拉着鹿阮的手晃了晃，亲自解释：“谢过夫人好意，不过我向来不爱凑热闹，要不是阮儿，我还真不一定能来这诗会，所以我自是要与阮儿坐在一起的，还望夫人恕罪。”
在鲁庄郡主方才言语中百般维护鹿夫人和鹿阮，众位夫人就已经猜到这个玉雪漂亮的鹿小姐独得郡主喜爱。只是没想到两个人关系会这么好，因此那位夫人不气不恼的同时，也重新评估了鹿小姐在郡主心里乃至皇城的地位。当然了，有郡主今日在郑府这般态度分明的维护，诗会上其他看了热闹的夫人们也纷纷在心里打起了算盘，想必日后提起“鹿阮”，让人想起来的不仅是鹿府和鹿大人，还要再加一个鲁庄郡主了。
鲁庄郡主和鹿阮在鹿夫人身边落座，鹿夫人细细询问了鹿阮刚才发生事情的经过，她虽然已经听厉夫人说了一遍了，但还是有些细节不太明白，想听鹿阮自己亲口再说一遍。鹿阮点头，真的言简意赅的又讲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
“你们俩也太胡闹了，”鹿夫人揉了揉额角，没有发脾气，却也严肃了语气：“以后若是再遇上这样类似的事，你俩可记住了，要喊大人过来解决问题，你俩年龄小，若是对方真生了歹意存了歹心，身份便起不了作用了。”
“这不是一时着急了嘛，”鹿阮点头应道：“以后便记住了。”
说完，鹿阮和鲁庄郡主偷偷的相视一笑，心里都有种特别过瘾的成就感。不过她们知道鹿夫人的话是好意，是怕哪天她们遇到的是那种老奸巨猾、诡计多端的人，遇上那种人，她们涉世未深，凭借身份压人只怕就应付不过来了。鹿阮和鲁庄郡主安静的吃点心喝茶，鹿夫人和厉夫人则在一旁小声的品评诗词，空当儿里她们还会抬头看一眼前面矮桌前的女孩儿们，像是还对女孩儿们称赞了一番。
郑府举办的这个诗会，看呈现出来的效果，想必举办之前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朗庭阁的空间很大，除了阴凉地里安排了宾客们的座位，主人家还在中间同样不被太阳照射到的地方，安排了郑家十来个姑娘们写诗用的矮桌，地上放了软垫，郑家的姑娘们便在那些软垫上或坐或跪的现场写诗，让来参加诗会的夫人们品评。如果来郑府参加诗会的夫人们在品评诗词中来了兴致，也想现场随性创作几首诗词的话，郑家同样有所考虑，她们在姑娘们旁边准备了相同的矮桌和坐垫，笔墨纸砚也都是备齐的，用心可见一斑。
鹿阮和鲁庄郡主都没有什么作诗的兴致，鹿夫人和厉夫人暂时也只停留在鉴赏方面，没有跃跃欲试上台展示的意思，所以她们四个人都比较有闲情逸致做别的。鹿阮边喝茶边在正专心作诗的郑家姑娘们中间找梦里另一个女主角；鲁庄郡主好奇的东张西望，碰上吉祥欲言又止的视线，便疑惑的一挑眉，跟吉祥两个人窃窃私语起来；厉夫人正皱着眉低头研究手里刚拿到的新诗，陷入不断推敲中不可自拔；而鹿夫人像是有心事，她手里也拿了一张新诗，不过她的注意力明显没有放在诗词上，而是保持看一会儿诗看一会儿人群的频率，引得身旁的鹿阮不禁把视线转移到了鹿夫人的身上：“母亲怎么了？”
“哦，”鹿夫人小声的回答：“我正想跟你说，我方才在那群作诗的姑娘们身上扫了一眼，似乎看到了郑晴允那孩子的身影。”
“郑晴允？”
鹿阮疑惑的重复了一遍鹿夫人提到的名字，迅速从之前和鹿夫人的对话中提取出有效信息：“她不是被郑家二老爷打了？说是被请家法的那个小姐姐就是郑晴允吧？她身体已经好了？”
“大概吧，”鹿夫人对郑家的家事了解的不多，所以此刻也有些不确定：“我没有看到她的脸，因此不能确认究竟是不是郑晴允，只是身形看起来很像。”
鹿阮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再次投向郑家伏案写诗的姑娘们，许是她眼拙，鹿阮愣是没有从那些千篇一律端坐的身影中，看出哪一个是坐姿更为独特的郑晴允。似乎看出鹿阮的心思，鹿夫人一笑，悄悄和鹿阮解释道：“我说的身形好认并不是指郑晴允的坐姿有多特别，而是那姑娘是郑家最为骄傲的女儿，不光样貌长得是万里挑一，就连体态也都是郑老夫人特意从宫里找了放出来的嬷嬷给培养的，学了得有五六年的仪态，所以打眼一瞧就能认出来。”
鹿夫人没说郑晴允是怎么个身形仪态，只凑近了鹿阮的耳边轻声道：“第二排最中间的那个，我瞧着像她。”
鹿阮顺着鹿夫人给的提示拿眼睛找过去，果然一眼找到了像郑晴允的那个姑娘。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鹿夫人的提示，鹿阮再看那姑娘的时候，就觉出了几分特别。
其他的小姑娘们坐姿也是端正的，包括执笔的动作、低头研墨的姿态，看得出来她们都是下了苦功夫专门练过的。可像郑晴允的那个小姑娘却有细微的不同，别人执笔时，胳膊会不自觉往下塌一点或者抬高许多，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精心设计过的痕迹，而郑晴允执笔时胳膊极为放松自然，没有专门训练过的僵硬，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不光是执笔的动作，最明显的还是坐姿，其他小姑娘坐的笔直，上半身几乎是不动的，像现代的智能机器人，可郑晴允的坐姿同样也是笔直的，却莫名透着惬意，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她整个人很轻盈。
“确实很特别，”鹿阮挨近鹿夫人的耳朵，小声赞叹：“不管那个小姐姐是不是郑晴允，在那么多小姐姐里面，她是最引人注目的。”
鹿夫人认同的点点头：“等她写完手里的诗词，抬起脸来的时候我会留意一下，看是不是郑晴允。”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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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支持！鞠躬?
这个翠翠倒是有点脑子，知道打蛇打七寸，不愧能成一群小丫头里的“头儿”。鹿阮这么想着，顺着翠翠布满哀求的目光看向郑家那位老夫人，果然从老太太脸上看出一丝犹豫。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想来这句话放在翠翠和郑老夫人的身上也十分合适：要想抓住老太太的心，就得先抓住她的胃！看来这个翠翠做点心的手艺，应该是非常不错的。
这就麻烦了啊……鹿阮低垂着桃花眼，眼里神色晦暗不明。如果实在不行，这回的事情就只能哑巴吃黄连，吞下这个暗亏，不过还好来日方长，这个叫翠翠的丫头侥幸死里逃生一回，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行事有所收敛，变本加厉倒是有可能。鹿阮仔细思索着，她倒是没有什么不甘心，不是她觉得吃亏无所谓，相反她对于一些无缘无故欺负了自己和周围的亲友的人很是记仇，只是这仇能立马报了很好，不能立马报，隔段时间也是无妨的。
这么想着，鹿阮脸上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怨怼和不满。不过她这么平静，可不代表暴脾气不好惹的鲁庄郡主能忍着翠翠逃过一劫，听了翠翠的话，鲁庄郡主自然也循着看到了郑老夫人脸上的动摇，鲁庄郡主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声，随即眼睛变得亮晶晶的，脸上更是挂上一抹笑。鹿阮瞥见鲁庄郡主神态的变化，就知道她预备着开始搞事了，果然不出鹿阮所料，鲁庄郡主一开口就是满满的惊喜：“原来郑老夫人也爱吃点心呀！”
能和鲁庄郡主喜好相同，郑老夫人觉得面上十分有光，于是老太太暂且把翠翠的求情搁在一边，满脸与有荣焉的回道：“难不成郡主也爱吃点心么！哎，我这年纪越发的大了，总觉得以前那些合口的饭食嚼着费劲，不如点心既精致好看又入口即化，十分得我心意！”
“是呀，我也不喜欢那些还要麻烦咀嚼的饭食，吃肉有骨头，吃鱼要挑刺，忒的烦人，点心多讨人喜欢呀，咸口甜口都有，配着茶吃也不觉得腻味，实在是老少皆宜。”
被鲁庄郡主哄得心花怒放的郑老夫人乐的哈哈大笑，把脚边想插话插不进去的翠翠急得一脑门儿的汗。翠翠手里紧紧攥着郑老夫人的裙摆，许是拉扯的太过用力，老太太不动声色的低头看了满目恳求的翠翠一眼，再开口时，便有意识的把话题引到翠翠身上，试图给她求情了。
“郡主啊，不是我这老太婆夸大言辞，说到这个点心，我们郑府可有位做点心一绝……”
“哎郑老夫人，”郑老夫人的话被鲁庄郡主拦腰斩断，让正满怀希望的望着郑老夫人的翠翠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好险没呛死过去。鲁庄郡主才不在乎翠翠怎么样，她连看都懒得看那丫头一眼，只轻提了嘴角继续道：“既说到这个做点心的厨娘，我们公主府正好有一位，是曾给舅舅做夜宵的，一次被我看上她做点心的手艺，蛮横无理的讨要了过来，一直在公主府我院子里的小厨房教小丫头呢！人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之前从不解其意，今日听闻了郑老夫人也是个喜爱点心的，便体会到了这话里的情意。”
鲁庄郡主仍然笑着，语气却是不容拒绝：“待诗会一结束，我便让府里的丫头把那位做点心一绝的厨娘给老夫人送来，日后，老夫人可就不担心没点心吃了！且那厨娘会做的点心花样繁多，只有你说不出来的，没有她不会做的呢！”
鲁庄郡主一番话说的翠翠面无人色，她徒劳的跌坐在地，手里攥着的郑老夫人的裙摆也不知什么时候撒开了。不得不说，鲁庄郡主这话说的通情达理，又把郑老夫人未出口的求情堵的严严实实，这么一堵，准备好的甭管再花里胡哨吹捧上天的说辞也是没用的了。毕竟翠翠一个小小会做点心的厨娘，能跟御膳房出来的厨娘相提并论么？若是胆敢有一丝的不敬，这蔑视皇帝的帽子可就扣上了，郑家有几个脑袋够扣这顶帽子的？舍去一个无足轻重的翠翠，换来一个御膳房出身的点心娘子，这笔生意对郑府来说可是稳赚不赔的。
郑老夫人脑子里快速的转了几个弯，迅速分清了孰轻孰重，她脸上的神情真挚极了，仿佛之前从未有过想要给翠翠求一求情的心思一般：“夺了郡主的所爱真是……真是让我这个老太婆愧不敢当啊，这诗会，郡主能来便已是令我郑府蓬荜生辉，郡主不光能来，还送了我郑府这么大的一个礼……还请郡主放心，那点心娘子来了我郑府，我们郑府必将她郑重相待，绝不会轻慢了郡主的心意。”
“我自然是相信郑府大家风范和气度的，”鲁庄郡主眼里这才有了几分笑意，报了仇，她的心情变好了许多，也不跟个移动冰柜似的动不动就冷着人了。她拉住身边鹿阮的手，笑意盈盈的开口：“耽误各位夫人们品鉴诗词了，还请夫人们饶恕我年纪小不懂事火气盛，现在再去看诗会，可还来得及么？”
“来得及来得及。”
“郡主和鹿小姐来我们这边儿坐吧？一早就留好位儿了！”
“你瞎说什么呢，郡主和鹿小姐自是要去找鹿夫人坐的……我刚还看到鹿夫人的背影来着？”
“这儿呢，”柱国公府当家夫人厉夫人举着手笑着示意：“阮儿，你母亲和我在一处呢！快带着郡主一起过来吧！”
厉夫人这话一出，还有想借机拉拢结交郡主的夫人便噤了声，不敢与柱国公府杠上。倒是有和厉夫人相熟的夫人开玩笑的闹她：“你也忒的贪心，都与鹿夫人同坐了，便是把郡主让出来又如何？结果霸占着两个在身边，真真气死个人！”
厉夫人笑着讨饶：“我的好姐姐呀，哪里是我贪心，郡主自上回赏花宴上就和鹿小姐相识了，人家两个小姑娘亲亲蜜蜜的在一块儿，岂是我说分开便分开的？不信你问问郡主，看郡主要不要跟鹿小姐一块儿坐呢？”
不等那位夫人真的问出来，早就听到厉夫人和那位夫人说话的鲁庄郡主就拉着鹿阮的手晃了晃，亲自解释：“谢过夫人好意，不过我向来不爱凑热闹，要不是阮儿，我还真不一定能来这诗会，所以我自是要与阮儿坐在一起的，还望夫人恕罪。”
在鲁庄郡主方才言语中百般维护鹿夫人和鹿阮，众位夫人就已经猜到这个玉雪漂亮的鹿小姐独得郡主喜爱。只是没想到两个人关系会这么好，因此那位夫人不气不恼的同时，也重新评估了鹿小姐在郡主心里乃至皇城的地位。当然了，有郡主今日在郑府这般态度分明的维护，诗会上其他看了热闹的夫人们也纷纷在心里打起了算盘，想必日后提起“鹿阮”，让人想起来的不仅是鹿府和鹿大人，还要再加一个鲁庄郡主了。
鲁庄郡主和鹿阮在鹿夫人身边落座，鹿夫人细细询问了鹿阮刚才发生事情的经过，她虽然已经听厉夫人说了一遍了，但还是有些细节不太明白，想听鹿阮自己亲口再说一遍。鹿阮点头，真的言简意赅的又讲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
“你们俩也太胡闹了，”鹿夫人揉了揉额角，没有发脾气，却也严肃了语气：“以后若是再遇上这样类似的事，你俩可记住了，要喊大人过来解决问题，你俩年龄小，若是对方真生了歹意存了歹心，身份便起不了作用了。”
“这不是一时着急了嘛，”鹿阮点头应道：“以后便记住了。”
说完，鹿阮和鲁庄郡主偷偷的相视一笑，心里都有种特别过瘾的成就感。不过她们知道鹿夫人的话是好意，是怕哪天她们遇到的是那种老奸巨猾、诡计多端的人，遇上那种人，她们涉世未深，凭借身份压人只怕就应付不过来了。鹿阮和鲁庄郡主安静的吃点心喝茶，鹿夫人和厉夫人则在一旁小声的品评诗词，空当儿里她们还会抬头看一眼前面矮桌前的女孩儿们，像是还对女孩儿们称赞了一番。
郑府举办的这个诗会，看呈现出来的效果，想必举办之前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朗庭阁的空间很大，除了阴凉地里安排了宾客们的座位，主人家还在中间同样不被太阳照射到的地方，安排了郑家十来个姑娘们写诗用的矮桌，地上放了软垫，郑家的姑娘们便在那些软垫上或坐或跪的现场写诗，让来参加诗会的夫人们品评。如果来郑府参加诗会的夫人们在品评诗词中来了兴致，也想现场随性创作几首诗词的话，郑家同样有所考虑，她们在姑娘们旁边准备了相同的矮桌和坐垫，笔墨纸砚也都是备齐的，用心可见一斑。
鹿阮和鲁庄郡主都没有什么作诗的兴致，鹿夫人和厉夫人暂时也只停留在鉴赏方面，没有跃跃欲试上台展示的意思，所以她们四个人都比较有闲情逸致做别的。鹿阮边喝茶边在正专心作诗的郑家姑娘们中间找梦里另一个女主角；鲁庄郡主好奇的东张西望，碰上吉祥欲言又止的视线，便疑惑的一挑眉，跟吉祥两个人窃窃私语起来；厉夫人正皱着眉低头研究手里刚拿到的新诗，陷入不断推敲中不可自拔；而鹿夫人像是有心事，她手里也拿了一张新诗，不过她的注意力明显没有放在诗词上，而是保持看一会儿诗看一会儿人群的频率，引得身旁的鹿阮不禁把视线转移到了鹿夫人的身上：“母亲怎么了？”
“哦，”鹿夫人小声的回答：“我正想跟你说，我方才在那群作诗的姑娘们身上扫了一眼，似乎看到了郑晴允那孩子的身影。”
“郑晴允？”
鹿阮疑惑的重复了一遍鹿夫人提到的名字，迅速从之前和鹿夫人的对话中提取出有效信息：“她不是被郑家二老爷打了？说是被请家法的那个小姐姐就是郑晴允吧？她身体已经好了？”
“大概吧，”鹿夫人对郑家的家事了解的不多，所以此刻也有些不确定：“我没有看到她的脸，因此不能确认究竟是不是郑晴允，只是身形看起来很像。”
鹿阮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再次投向郑家伏案写诗的姑娘们，许是她眼拙，鹿阮愣是没有从那些千篇一律端坐的身影中，看出哪一个是坐姿更为独特的郑晴允。似乎看出鹿阮的心思，鹿夫人一笑，悄悄和鹿阮解释道：“我说的身形好认并不是指郑晴允的坐姿有多特别，而是那姑娘是郑家最为骄傲的女儿，不光样貌长得是万里挑一，就连体态也都是郑老夫人特意从宫里找了放出来的嬷嬷给培养的，学了得有五六年的仪态，所以打眼一瞧就能认出来。”
鹿夫人没说郑晴允是怎么个身形仪态，只凑近了鹿阮的耳边轻声道：“第二排最中间的那个，我瞧着像她。”
鹿阮顺着鹿夫人给的提示拿眼睛找过去，果然一眼找到了像郑晴允的那个姑娘。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鹿夫人的提示，鹿阮再看那姑娘的时候，就觉出了几分特别。
其他的小姑娘们坐姿也是端正的，包括执笔的动作、低头研墨的姿态，看得出来她们都是下了苦功夫专门练过的。可像郑晴允的那个小姑娘却有细微的不同，别人执笔时，胳膊会不自觉往下塌一点或者抬高许多，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精心设计过的痕迹，而郑晴允执笔时胳膊极为放松自然，没有专门训练过的僵硬，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不光是执笔的动作，最明显的还是坐姿，其他小姑娘坐的笔直，上半身几乎是不动的，像现代的智能机器人，可郑晴允的坐姿同样也是笔直的，却莫名透着惬意，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她整个人很轻盈。
“确实很特别，”鹿阮挨近鹿夫人的耳朵，小声赞叹：“不管那个小姐姐是不是郑晴允，在那么多小姐姐里面，她是最引人注目的。”
鹿夫人认同的点点头：“等她写完手里的诗词，抬起脸来的时候我会留意一下，看是不是郑晴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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