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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天煞者

    严矫变了很多,萧木映至今还有些不适应,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完全变了一个人.....

    先前的严矫眼比天高,身份的分阶他很看重,即使是萧木映的王府世子身份,也因为他是私生子的缘故,在严矫眼里就是个血缘里掺杂着卑劣的不良品。

    并不仅仅只有严矫会如此区别待人,整个京城里的贵族们都分着彼此,分着三六九等...

    萧木映混在他们其中,寻着庇佑,与他们拉近关系,为的是替自己的将来谋求点后路,建立一些盟友,他一个爹不亲后娘不爱的,除了自己替自己打算,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至于严矫他们对他是怎么样的态度,他一向不在乎。

    他从泥潭中出生,被人像颗球一样踢来踢去地过活,他觉得在哪里都过得不好,在哪里都可以被任意对待,没人在乎,他也不必在乎。

    “不是,偶然碰到的。”萧木映淡淡道,转眼看向郑思言的时候,有些震惊,她那眼里的冷意现在猛然一见,依然令人不寒而栗。

    许是这几日所见的她,眼眸里的温柔和笑意太多了,他一下子竟忘了这个人之前都是用怎样冷冰冰的眼神在看着他。他最不喜她的那份冷意,在内心深处也有些惧怕那样的决绝。

    此时他有些庆幸,现在郑思言看着的人并不是他....

    郑思言瞟了一下萧木映,见他躲开她的视线,原本一直叭叭不停的嘴巴闭得很紧,她准备绕过严矫走,严矫身形却及时左移挡住了她的去路,郑思言垂眼一抬之时的戾气极重,一旁的萧木映看在眼里不免心惊。

    “思言郡主,既是碰到了,就是有缘,”严矫笑着道,“不如我们一起上飘茗轩坐一坐,这飘茗轩近日出了一种玲珑茶糕,郡主肯定会喜欢的.....”

    此话未完,他的后方忽然飞来一砚台,准准朝着他的后脑勺砸去,只是临近之时被萧木映一手截了下来。

    “严矫,我跟你说过,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就不客气了。”

    众人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萧绪手里拿着一把木棍子,正徐徐走来。

    江恒本就站得挺远,一副不想沾惹是非的旁观者姿态,一见她气势汹汹地走来,连忙再让让道,恨不得融入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随着人潮涌动而离开。

    只是撇下严矫离开,恐怕会有更多的是非找上门来,所以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远远观望着...

    “郡主,我只是和思言说说话而已,”严矫脸上倒是没有半点怒色,轻巧说道:“你又何苦每次都是这般阻拦呢?”

    这一声“思言”唤得很是亲昵,萧木映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自打秋猎那次负伤过后,萧木映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严矫了。听说他一直在府养伤,拒绝了许多人的探望,萧木映也被拒之门外,没能见到他。

    之后,他伤一好,有人说他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行为举止与过去大相径庭,变得温文儒雅,对人友好了许多。

    萧木映也见过几次他对下人们的态度,眼见为实,确实是变了,只是不知道,他还对其他人有了些奇怪的变化....

    萧绪眉尖一跳,显然也对那一声“思言”很是反感,扬起棍子又要砸向严矫,郑思言抓住她的手,轻声劝道:“你打得过吗?就往前冲。”

    这话的语气丝毫没有责怪之意,并没有觉得萧绪一言不合就要撂棍子的行为很不妥,反而关切着她的人身安全,怕她先动手还打不过对方。

    护犊子的时候往往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也不要妄想和对方探讨谁对谁错的问题,因为她只把你当作敌人看待,哪怕你差点被砚台砸到脑袋,眼下又面临着被打棍子的威胁,而且你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

    不过郑思言说得没错,这一棍子下去萧绪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严矫不是文弱书生,习有一身武艺,虽不是什么绝顶高手,但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按照以往的作风,他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

    萧绪手一被郑思言抓住,张牙舞爪的凶狠立马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软和到有些撒娇的语气:“我这不是看他老是纠缠你,替你出气嘛。”

    郑思言取了她手上的小棍,随手扔到一边,笑笑道:“用你插手,他.....”郑思言轻翘的嘴角到把视线转向严矫时,逐渐平移,恢复冷漠,“我应付得了。”

    “呦,风光这么好,楼下这是在吵什么呢?”头顶飘来一声揶揄,萧绪抬头一望,君华郡主正好与她对眼,冲她招了招手,嘲讽道:“黏人精,你好。”

    众人同时抬头望向飘茗轩牌匾上的二楼方向,萧木映瞧见了沈海霞,而沈海霞从他们在门外争吵时就一直注视了萧木映许久,两相对望,眼里便只有彼此了。

    君华郡主年芳十七,是东境元安王的女儿,此次随父进京,是因宫里元妃诞下麟儿,举行庆典,陛下恩赐,许元安王入京一同庆贺,看望妹侄。

    萧绪一见到元君华,脸色一僵,连回声“好”字都没有,先躲在郑思言身后,再也不敢抬头。

    这元君华从小就有一种气魄,眼神凌厉,做事果决,年龄不比其他孩子大多少,却总是很沉稳应对所有的事情。京里的那些孩子个个都喜欢黏着她,萧绪自然也不例外,一开始大伙也都玩得挺好,只是从某一瞬间开始,不知为何萧绪忽然就被排挤在外,慢慢退出了那个团体。

    之后,元君华也鲜少入京,常在东境随父出战,萧绪与她便很少见面了。

    据说她虽为女儿身,但战力不输男儿,战场上英姿飒爽,是东境子民的骄傲,她的事迹也常常传到京城,萧绪偶尔听到她的消息,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为什么,与她并无芥蒂,更无冲突,但是萧绪对她总是带着一股惧意。

    “世子爷,各位,”上方那元君华丝毫不懂萧绪的躲避,大大方方喊道:“有什么事情上来一起谈谈,不要站在门外,叫人看了笑话了.....”

    几桌分坐,郑思言、萧绪、严矫坐到了一处,江恒和春雨是表兄妹关系,一阵寒暄之后自然就坐到她们那边去了。

    当所有人都坐着,只剩一个萧木映站着时,郑思言抬眼看了他一眼,他默然地坐到了唯一空位的地方--郑思言旁边的位置。

    沈海霞待萧木映坐定之后,就将浅浅余光收了回来,一脸无碍地与旁边人笑了笑。

    “君华郡主在京也有半个月了吧,听说过几天就要回东境了,难得来京一趟,怎么不多留一月,不等过完中元节再走,那时候可有许多好玩的呢!”

    江恒一脸讨巧地笑着,君华定定地看他说话,微瞥了下头看向坐在对面桌的萧木映背影,再回转视线看着眼前的二愣子,心底无限叹息。

    这江恒一上楼就完全不给人留空隙,直奔她们而来,絮叨几句就要入座,君华不好阻得太明显,只好随他坐下,眼看沈海霞一脸落寞地望穿秋水,一发现君华正在看着她,还要扯着几丝淡笑的嘴角。

    元君华有些发愣,没有怎么认真听他说话,等江恒喊了她两声,她这才回神道:“父王还有军务在身,实在不能久候在京,此次主要是有些想念姑姑了,这才多待了一些时日。”

    她的视线一直遥遥望着隔壁桌,看着看着不由得眉头轻蹙,这边江恒又要开口,元君华抢先一步,“你们在聊什么?”

    只见郑思言眉笑眼开,凑近萧木映,低头细语了几句,正对着郑思言的严矫两眼直盯,正对着萧木映的萧绪,筷子上夹着一块茶糕,于半空中停住,她的嘴巴微张,眉头深皱地也在盯着一个方向。

    元君华这一问,只顾着吃的春雨,而只顾着说话的江恒,这才把他们俩注意力转移过去,她微微一笑,一脸友好,“聊得这么开心啊?”

    言笑晏晏,大概还未说完话的郑思言被打断了情绪,脸上的喜色缓缓消失,余下一脸清冷看向元君华,“郡主,好打听别人说笑吗?”

    此话很冷,说这话的人脸色更冷,因一丝好奇转头过去的春雨,立马回头喝了口热茶,接着嚼手里的食物。

    元君华并不吃惊她的表现,眉毛一挑,笑笑道:“一般人说笑,我自然不打听,可你郑思言最是挑剔,谁能入得了你的眼,得你一声说笑啊?”

    萧绪默默将手里的筷子放下,眼珠子一会儿转向郑思言,一会儿又转向元君华那边,这样的场面并不陌生,但她依然习惯不了。

    元君华话里有刺,但理是没说错,郑思言一直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即使跟她掏心掏肺,她依然藏着掖着,不给你多一点真心,而且永远在彼此之间画有一条警戒线,拒绝你再一步的靠近。时刻黏在郑思言身边的萧绪深有体会,也知道郑思言一旦认定的东西便很难改变,那么她一旦厌恶的东西或人也该是不会变才对,如今她这般亲切地对着萧木映,倒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君华姐姐.....”

    坐在元君华身边的沈海霞柔声地唤了一声,语气有些劝导。

    一来二来,本到了该郑思言的回合,被沈海霞轻声细语一大岔,郑思言微张的嘴没有开盘便又闭上了。

    她一时有些心憋,闷着一张脸,人前尽显不愉快的心境。

    “海霞,介绍一下,”元君华拍了拍沈海霞安抚在她手臂上的手,眼尾挑染热气看向郑思言,脸上似笑似怒,很显然并没有被沈海霞安抚到什么,“这位你大概只听闻过而无缘见过的容王府郡主,啊,就是那对被收养兄妹中的妹妹,郑思言....”

    听到这个,萧绪很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悲鸣连连:“来了,开始了.....”

    元君华从小挑郑思言事的开头,总是以收养这个词开始,她总是错觉地以为郑思言会在意这个被收养的身份....

    沈海霞知道这个脸上挂着冷气的少女是谁。容王深受皇帝宠信,又是当今皇帝的胞弟,在京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受到许多人的关注,八年前容王收养了一对孤儿这件事,京城里没有人不知道。虽说从未正式见过面,说过话,但偶尔在各种筵席或者庆典上远远见过几次,她总是一副懒散,漠不关心的表情。

    今日近距离一见,凭着她一瞥一笑,绕在萧木映身旁,这会儿又剑拔弩张地对着自己的好姐妹,沈海霞心里对她在意和震撼简直难以言表。

    “呵,君华郡主心情不好吗?”郑思言眼睛发亮,憋着一股笑意,“听说陛下有意为郡主赐婚,张丞相二公子张磊,啊,我想起来了,红栖阁里与他碰过几次,长得很是俊俏,姑娘们都为他神魂颠倒呢。”

    严矫静默看着她许久,一听到红栖阁,眉尖一挑,下意识就问:“红栖阁?你进去过?”

    “嗯,去过。”

    “你一个女孩子?”严矫很是费解,眉头深皱。

    郑思言低眉浅笑,不以为然道:“严公子你大概不知道,红栖阁内有乾坤,识门路的人可以进到暗阁,那里别有一番天地,比寻欢作乐有意思多了。”

    萧绪睁开的眼睛还未看见多久的光明,立马又阖上。

    “啪”的一声,元君华拍桌而起,萧绪一惊,眼睛睁开的瞬间,元君华已经走到了眼前,萧绪噌的一下站起,元君华看了她一眼,不以为意,低眼去看那个抿嘴浅笑,有恃无恐的当事者。

    郑思言抬头直视她,两眼清澈,一脸淡然,“怎么了,真的心情不好?”

    “小绪,还记得小时候碰到的那个老婆婆吗?她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郑思言的鼻头,一脸恐慌地说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元君华眼睛盯着郑思言,说话的对象却是萧绪,只是她此话一出,两人脸色皆变,萧绪连忙跑来阻拦她,刚一抓到元君华手臂,她的话却如流水一般,轻易便滑了出来,“说,此人世间的祸星为最恶,与她相连者皆亡,生身父母,亲生手足,亲朋好友,一生挚爱,无一幸免。”

    她几乎是喊着说了出来,所有人都怔住了,场面一下子静溢得可怕,春雨咬在嘴里的东西一时都不敢咽下,只能两眼直视前方,呆呆地愣在原地不动。

    “你懂吗?”元君华终于把炙热的视线从郑思言身上移开,转而无奈地看向萧绪,“她注定会害死很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