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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宋秋风复考落榜 4

    宋秋风偷换孙长山的夜壶,父亲宋西扬知道了。宋秋风进门,夜壶和痰盂就摆在门口,父亲宋西扬坐在院子里抽旱烟说老三,脏东西不要往家里拿,你小爷爷就是捣鼓这东西送了命,到现在都生死未知。宋秋风说那不是脏东西,是明朝的古物,被长山大爷用坏了。父亲说不管是哪个朝代的,这东西不碰最好,发不了财也吃不了,就算收藏也要干净的,孙长山尿了几十年的尿能去掉吗?捧在手里不膈应吗?宋秋风说爸,我不捣鼓这些,就是收藏,国家在搞改革开放,放个几十年臭味没了,说是传家宝谁能知道,再说也是长山大爷给我的。宋西扬说我不管什么改革开放不开放的,总之你不能和你小爷爷一样干这事,第二不可以放家里,等毕业证来了乖乖去上学。宋秋风说知道,互不干扰。

    父亲提及毕业证宋秋风心里就打起了一道梗,知道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总会显山露水。是让谎言继续,还是实事求是的坦白,宋秋风看着茭白的月光分外凌乱。这时候他想起了王明月,想王明月的人,想即将皲裂的距离。是心的距离,是人生的距离,他不能让这距离延伸。如何保存或者并行,他要重新长远规划。

    孙长山站在开锯抛平的木板前甚是高兴,对宋西扬说侄子,用中国传统的铆安装牢固,尽量少用钉子容易脱扣。宋西扬说长山叔您这一辈子活着的时候住的房子都没修理过,把死后躺着睡觉的木头匣子弄得跟皇帝比。孙长山说这差别可大了,人活着就是一辈子浮躁跳跃的过程,总有很多不确定,可人一旦死了就安稳了也安静了,再也不可能折腾,躺下就是几百上千年,人活着才几十年,哪个值得哦!宋西扬说您这思想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别人是享受活着的时候,您是享受死了之后。孙长山说为啥每个皇帝死后都要那么多值钱的陪葬品。宋西扬说感情您一直有一颗当皇帝的心,可惜没有那个命。孙长山说你说对了,宋西扬说您在我们村是皇帝就行,没人策反您。孙长山笑而不语。

    孙长山的夜壶和痰盂宋秋风连续泡了几天水都没有去掉臭味,宋秋风找孙长山寻求办法,孙长山说我尿了多少年它就存在多少年,不能去,去了就没价值了。宋秋风笑话孙长山说大爷你真把自己的尿当圣水,百毒不侵还包治百病。孙长山得意说那是当然,我闻了二十多年还不好好的。宋秋风说都把您老人呛成哮喘了,还吹牛。孙长山说能吹几口吹几口,过过嘴瘾,一辈子也没几天了。

    二哥宋秋河受了伤在家休养,闲来无事也研究起长山大爷的尿壶,虽然臭气熏天但兴趣盎然也阻止不了这份热情。宋秋河问宋秋风说长山大爷的臭瓶到底有什么价值,别人都不要,你从哪里看出是古物。宋秋风说我也不懂,古玩古物总有它的价值,不然古今往来一代一代的人为了什么。宋秋河说老三还有没,给我也弄两件。宋秋风说心里痒痒?宋秋河说跟着你占个光,也找个喜好,没事我也当夜壶。宋秋风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千万别让爸知道。宋秋河问什么时候?宋秋风说天黑,找个借口我们单独出去,在学校操场集合,也别让小妹看见。宋秋河说知道,防贼防盗防老爸。

    宋秋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下,在学校操场上与二哥宋秋河汇合。宋秋河穿了一身黑衣服,裹着女士头巾,宋秋风说二哥准备很充足,有做贼的样。宋秋河说本来干的就是做贼的事,遮不了全身得挡住脸。宋秋风说咱这是做贼亲兄弟。宋秋河说我们不是做贼,是寻宝。宋秋风说二哥,出发点十分完美。

    兄弟二人来到大戏台后面的楼梯下面,宋秋风用锄头敲楼梯侧面的墙体,敲过最低处发出不一样空洞的声响。宋秋河说长山大爷没骗你吧?宋秋风说不会,他也就这点念想了,除了我没人帮他。宋秋河问村里这么多人他为什么信你?宋秋风说第一缘分,第二爱屋及乌。宋秋河说难得,你们这是忘年之交?宋秋风打开手电筒给宋秋河说算是吧,如果听到有人过来你就关掉手电。宋秋河说知道,做贼不喊真名,你叫山猫我叫二狗。宋秋风用锄头在空洞的墙壁上敲出一个拳头大的洞,然后慢慢撬开墙体,看到里面放着两个熏黑的木箱,他说有箱子,不是人就不是人吧。储放木箱的墙柜已经被老鼠打了洞垫了窝,箱子上面落着厚厚的尘土。宋秋风从二哥手里接过手电蹲在洞口窥探洞里,箱子上的手环依在。他用手摇动箱子,箱盖上的灰土跌落泛起尘埃。拉动手环,刚使劲手环便脱了扣。宋秋风叫宋秋河帮忙,两人一起将箱子拽出来,二十几年前火烧过的痕迹依然可见。

    箱子上还是古代的铜锁,宋秋河问宋秋风能打开不?宋秋风说我又不是专业盗墓贼,没有开锁的本领。宋秋河说不要破坏了,有收藏价值,留给我。宋秋风说二哥喜欢就留着,可惜不是全套。箱子打开里面被老鼠啃食的凌乱不肯,铺满了纸屑木屑老鼠粪。废屑之中露出花瓶的轮廓,宋秋河说果然有宝贝。宋秋风从费屑中搬起花瓶看底部的字,和长山大爷夜壶上的一样。另一个箱子同样被老鼠糟蹋,还有老鼠的遗体在里面,已成干尸。宋秋河说有考古价值。抛开杂物陈屑箱子的底部是镶嵌在物格里的茶壶茶碗,宋秋风掏出在手电的照耀下发出剔透的光彩,宋秋风知道是玉的,是孙长山大爷为自己留存的,只是因为历史原因没有机会拿走,将死之前还念念不忘。茶壶的底部有着和长山大爷做棺材一样的木材,虽然放在箱子里几十年但颜色依旧新颖靓丽。宋秋风拿掉上面的木格搬起木板,那是一块有木铆合并的木板。表面有坑凹,宋秋风不知道以为是老鼠啃的,但四个拐角各有一个汉字,想来肯定是认为设计。

    村里的狗叫了,驴也开始叫唤,宋秋风关了手电。苦等片刻没有声响,两兄弟脱下外套将古物兜在衣服里,宋秋河说家里肯定不能放,还是藏起来的好。宋秋风说二哥说的对,藏在哪里最安全呢?宋秋河说不给长山大爷看看吗?宋秋风说就给这块木板看,或许还能讲出一个故事,其他的让大爷看见估计就回不来了。宋秋河说老三你有点狡猾,心眼长歪了。宋秋风说谢谢二哥夸奖。

    打好包裹站起转身,躲在外面的猫眼睛透出的蓝色光芒吓到了宋秋河发出惊叫。宋秋风说胆小如鼠,被猫吓着了。宋秋河说猫走路没有脚步声,跟鬼一样能不怕吗。宋秋风说还是做贼心虚啊!

    走在半路宋秋风改口对宋秋河说还是给长山大爷看看,或许坚持到现在就为了这两件古物,看一眼了确心愿就无挂念了。宋秋河问万一长山大爷不给了呢?宋秋风说就长山大爷和我们知道,能偷一次就能偷第二次。宋秋河自嘲说老三是熟能生巧。宋秋风说二狗叫我夜猫。两个人小声同笑。

    孙长山躺在床上抽旱烟袋,桌子上燃烧的煤油灯冒着浓浓的油烟,整个房间笼罩在烟雾中。尿壶里的尿发出臭味,宋秋河一进屋就被熏的睁不开眼睛,叫唤着往外走说大爷您这黄鼠狼都不敢进来,您是怎么住的啊!长山大爷得意的笑着说孙子,习惯,人活着就是习惯各种不适应。

    宋秋风将包好的古物放在桌子上说大爷东西都在这呢,里面的书画都被老鼠咬坏了,基本上没有一个字是完整的。孙长山说孙子放到地上,让大爷起来好好看看。

    孙长山大爷坐在板凳上,宋秋风和宋秋河分别蹲在两边。孙长山拿起玉壶,要宋秋风端桌子上的煤油灯,宋秋河打开手电给孙长山说大爷这个亮堂。孙长山接过宋秋河递去的手电,照在玉壶上鉴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都说祝家有皇家玉壶,等到死总算见到,此生无憾了。宋秋风问孙长山说长山爷爷您说这是皇家玉壶,为什么祝家会有呢?孙长山放下玉壶拿起玉杯说祝家原本姓朱不姓祝,是朱德元帅的朱,也就是朱元璋的朱,祝家原本是明朝滁州的藩王,明朝末年逃到这里改姓祝,祝家在这里修建了房子,慢慢成了现在村子。清朝满人追杀明朝皇室一直没有放弃,那时候这里偏僻没有被发现,两百多年一直如此,祝家人的身份直到解放后才被政府发现,其实也算不上地主。宋秋风说祝家自己不种地吗?孙长山说祝家给村里人劳力换租金,也就是给一斗地帮祝家种一斗地,平常帮祝家干活还给工钱,年三十还给大家分肉,所以过去村里人对祝家都非常感激。宋秋河说那他们给村民们分肉不是还要赔本吗?孙长山说祝的钱都是从外面赚回来的。宋秋风说怪不得大爷您要帮祝家。孙长山说要不是祝家,恐怕我就活不到现在,是祝家救了我的命。宋秋风说大爷那您还惦记祝家的宝贝,为啥?孙长山说我惦记也就是想开开眼界,满足好奇心,也没想去要人家东西,只是时代变了,宋秋风说那一把大火烧掉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吧!孙长山说孙子,你真聪明,爷爷几十年的智慧被你破解了,就可惜那些书画了,都是真品,怪我没保护好,可以说全是国宝。

    宋秋风说现在这些还打算交个给国家吗?孙长山说你是问我要不要吧?宋秋风说我这小聪明怎么能蛮的过大爷您呢!孙长山说活在世上谁没点私心,我也不带走,你找到的就归你。宋秋风说长山爷爷您真好。孙长山说我还是喜欢听叫我大爷。宋秋风大声喊长山大爷。屋里哄笑一堂。

    宋秋风把那一块刻着字的刻板给孙长山,孙长山看不清用手摸,摸过说孙子,明天我看清楚了再告诉你。宋秋风说好,明天还听您讲故事。孙长山咳嗽着说好。宋秋风和宋秋河拿着古物,找不到可以藏匿的地方。担心被人知道,有点儿惶惶不安。宋秋风问宋秋河说二哥我心跳的厉害,是不好的征兆吗?宋秋河说得了贼该得的病。宋秋风说我们这是寻宝,不是贼。宋秋河说拿的不是自己家的东西,途径不明确就是贼。宋秋风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