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黄一凡的困境

    黄一凡坐在他的办公室，有些糟心。他和他的财务部，被来自四面八方的要求快淹没了。外方母公司，中方母公司，董事会，不同部门，不同等级，不同的人，这个要报告，那个要信息，有时不同的人要一样的东西居然要求不同的格式。孔正和他下面的人提的要求最多最杂。

    人人都以为合资公司是他们下属公司，要这要那理所当然。合资公司的财务本就复杂，这下子他的部门经常被搞得象无头苍蝇一样，东一头，西一头，该做的工作都没空儿做。

    黄一凡真的有些为难了。孔正是他的老上司，实际上是孔正把他从一个小会计一点一点提拔上来的。他知道孔正有时很霸道，但他习惯了，孔正对象他这样忠心听话的下属，还是罩着的。

    这次被派到德鑫，实际上给他升了职，加了薪，孔正还答应过两年再把他调回母公司。他能对孔正和他手下的要求置之不理吗？可是这几个月来，他自己都觉得孔正对德鑫监控得有点过严了。

    徐景天是一个好领导，他完全知道他在做什么。最让黄一凡感触良多的，是徐景天听得进不同的声音，这一点和孔正完全不同。

    讨论的时候大家畅所欲言，但是，一旦团队达成协议，徐景天是绝不容忍阳奉阴违，背后拖后腿的。短短的几个月，黄一凡已经能够感觉到德鑫领导团队的凝聚力和执行力。

    上次徐景天直截了当地点明了他向孔正打小报告的事儿，他以为从此上了黑名单，但看来没有。徐景天并没有防着他，反倒真心重视他的观点和看法。他只能说，徐景天，是一个有心胸，有格局的人。

    黄一凡要求增加人手，他和叶桐一起在徐景天的办公室。徐景天看着黄一凡的组织机构图，抬头对他说，“一凡，按照我们公司的规模，财务部的人数已经够多了。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说来听听。”

    根据这些日子的经验，和徐景天开会，绝对要做好充分准备。他会要求各种数据，事实，可行方案，问意想不到的问题。领导团队的成员刚开始的时候，都有过在徐景天面前卡壳的尴尬时刻。叶桐恐怕是唯一的例外，她太了解徐景天了。

    徐景天的缜密，却让他的手下无形中学会了同样的思维方式。黄一凡预计到徐景天不会不问原由地批准他的要求，他把情况解释了一遍，尽量不突出孔正那部分。

    徐景天微皱着眉头，他倒不是对黄一凡不满，而是自责以前不知道这个情况。

    “一凡，我暂时还不能批准增加人手，也许我们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解决。首先我们需要调查汇总这些要求的内容，来源，频率和你部门在这上面花费的时间。如果你没有人力，叶总监可以帮助你调查汇总。你来决定。”

    黄一凡看了叶桐一眼，他现在确实没有精力和人手，可是这个任务是需要财务知识的，而叶桐，是HR的。叶桐看出了他的心思。“我做管理培训生时，在财务部干了一年。”尽管有些迟疑，黄一凡还是点了点头。

    黄一凡先行离开，叶桐问徐景天，“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会因为这些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要求去浪费人力物力，但我得先看看情况到底有多糟。”叶桐点了点头。

    “那天，”徐景天抬头看着叶桐，“齐帆说的，你别介意。她无心的。”

    “我无所谓，我又不和她一起工作。”停了片刻，叶桐问，“你，过得好吗？”

    短暂的沉默，“分居算过得好吗？”

    “为了宁宁还在一起？”

    “嗯。”

    “你当初为什么会娶她？”

    叶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有时候真的很恼人。徐景天心中烦乱，“叶桐，我也得继续活着，不是吗？”

    “我还以为，我们两个至少有一个还算幸福。”叶桐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