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惊蜃：大河之祭

    不知道过了多久，晚夕渐渐地从昏迷中恢复了意识，她睁开眼前的第一个感觉是感觉脸上湿湿的麻麻的好像有猫或者狗在舔她的脸。渐渐恢复神志的晚夕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的是三只嘴巴长长的动物，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三只黄鼠狼。

    晚夕被吓得坐了起来，吓跑了身上趴着的三只黄鼠狼，这时晚夕才发现自己躺的位置竟然是城隍庙的外面，这里在一座山坡上，周围没有迷雾，她发现身边有一个很长的在土上划出来的横线，她躺在横线外面，横线距离城隍庙的庙门大概是10米左右的距离，晚夕的背包就放在她身边，包里东西散落一地，就在晚夕收拾背包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喂，你醒啦？你可真能睡啊，要不是我，恐怕你早就被河神拖下水去了。刚刚恢复神志的晚夕听到一个似乎曾经听到过的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略发尖锐，但是又好像没什么不正常。

    和晚夕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很古怪的尖嘴男人，晚夕警惕的看着他问道：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那个男人开口道：害，已经第二天早上了，是城隍爷命我去救你的，城隍爷还说了，让你们不要再插手此事了，早点离开这里回家去吧。

    晚夕心想着，遭了，距离大河祭又近了一天，于是气愤的质问他，城隍爷？他不是这里的城隍吗，白山村百姓遭这么大的难他不帮忙也不让别人管吗？他配做什么神仙啊！

    听到这话，那个男人明显吓得四处张望起来，我说你啊，千万别再骂城隍爷了，实话跟你说吧，城隍爷早就知道你们会来这里了，我就是你昨天看见的黄鼠狼，我在这庙里呆了很久了，一直陪着城隍爷，所以他老人家给我一次做人的机会我昨天才去找你讨封的，你身上那玩意儿是土地公吧，他给了你仙气，所以你能助我成人，我现在有名字了，我叫黄是人。

    黄是人？哈哈，黄是人？晚夕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的嘲笑起来，引起了他的不满。哎哎哎你笑什么笑啊？我可是救了你诶，有没有点公德心啊？

    咳咳好吧不笑你了，带我去见城隍爷吧，我去劝劝他老人家。说罢，晚夕勒紧背包就要往横线里面走，黄是人连忙拦在前边挡着她说：你不能进去，城隍爷在休息！凭什么我不能进去！我就是要去问问城隍爷为什么不管这个什么狗屁河神妖孽！

    好，你等着我去通报一声，你等着啊。黄是人安抚了晚夕原地等着叮嘱她一定不要越过横线，晚夕只好假装在原地等着。

    死神仙，死神仙！晚夕一遍一遍的唤着土地公的外号，然而没有什么反应。晚夕把背包调转到胸前打开拉锁拍了拍土地公像，土地公勉强说了句话，土地公说：不行，我不能自私离城隍庙太近，我现在已经没有法力，顶多就是能说几句话而已了，城隍爷收了我的法力，我没办法施展仙术了。

    我靠城隍爷臭老头挺厉害啊！竟然收了死神仙的法力！我带你去找他理论理论去！

    万万不可！晚夕话音刚落，土地公立刻制止她，晚夕挎着背包刚踏进横线一步，一股强大的力量就推着她往后退着无法前进了。这是城隍爷庙前的阵法，任何鬼怪和地位低微的仙家无法私自闯入。

    啊？真是可恶啊！那你在外面等着，我自己去看看！晚夕放下背包，大步流星的往城隍庙内走去，她刚走到庙门口，黄是人就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两张黄色的纸，上边写着两个字，“自，断”晚夕看到上面的字和表情凝重的黄是人，好像明白了什么，黄是人把两个字给了晚夕，自己关上了庙门走出来坐在地上露出发愁的表情。

    啊？你给我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啊？什么自断啊？什么啊？黄是人看了看晚夕，又看了看自己，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横线外面放着的土地公突然说话了，城隍爷的意思我明白了，他是想让白山村的凡人们，自行解决这件事，他，概不插手。

    为什么啊！我真是服了这个老六城隍爷，黄是人哽咽着把事情原委告诉了晚夕。

    城隍爷其实曾经也是保佑白山村百姓的，因为我曾祖父的时候，这里的人放弃了信仰和供奉城隍爷，反而去供奉一个新的神位“河神”后来村里出现一些人说城隍爷不管用是假的，信河神才是真的，所以后来渐渐地村民大多被河神蛊惑，这些笼罩白山村的迷雾，就是河神降下的，为的就是不让外面的人插手白山村的事。

    那后来呢？后来城隍爷怎么样了？

    后来城隍爷生气了，被村民断了香火后的城隍庙就变成了我们的家，其实我们以前也一直住在这，不过没有人类来这里上香后我们族群就肆无忌惮的住在这里了，城隍爷很喜欢我们。

    那也就是说，城隍爷已经对白山村的百姓失望了吗？晚夕一边说着，一边检查背包里的东西有没有丢的。害，是啊，城隍爷已经对这些凡人失望透顶了，就算没有他们供奉，我们每天偷偷鸡摘摘野果子，也能供奉城隍爷啊，他老人家有我们的供奉，很开心啦。

    这时土地公忽然说了话了，偷鸡？你们这有没有活着的公鸡？有啊，庙附近就有，养着的公鸡，不行可以去村里偷啊很快的。小子，你有没有红绳子？土地公似乎想到了什么，问他要着一些东西。

    红绳子……鱼线也有，土地公听到有鱼线和红绳，在晚夕的背包里抖了起来，抖的晚夕都差点摔倒。

    晚夕把背包拿下来放在地上问他：死神仙你怎么忽然有精神了？土地公嘿嘿的笑了声告诉晚夕说：既然是凡人惹城隍爷生气了，城隍爷让凡人来处理这件事，那就给城隍爷一个交代好了，用凡人的方法去处理这件事。

    晚夕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土地公又问道：显形水还在吗？要用到了，晚夕赶紧掏出两瓶显形水，在，在呢你看，土地公看到显形水满意的嗯了一声。

    黄是人眼睛珠子转了转对晚夕说，哎恩人，我们黄鼠狼最讲究报恩，我想到了，既然城隍爷不帮忙，他没说不让我们帮忙啊，我回去拿下你们需要的东西，叫上兄弟一块来帮你们。

    土地公应声说了声好！黄是人高兴的跑回城隍庙去了，不一会儿功夫从庙里跑出来三四只黄鼠狼，一只叼着红线还拖着庙里的一个装饰物跑了出来，另外两只叼着几张纸跑了出来，最后一只叼着一串铃铛跑出来。黄是人拎着一只公鸡，拿着一些香和一个香炉走了出来，并关上了庙门。

    土地公看到他们带着东西出来，仔细数了数，嗯，差不多够了，小子，我们去和河神斗法，我现在不能现身，我法力剩下不多了，我会把口诀告诉你你来操作，敢不敢去和我们去收了那河神？

    黄是人放下手中的东西手舞足蹈着说，嘿嘿河神？只有我们城隍爷才是真的神！怕它？怕他我就不当人了！周围的黄鼠狼似乎能听懂他说话，应声在地上乱窜着附和着他，晚夕捡起地上的东西装在背包里，我们出发吧！去灭了那老妖怪！黄是人：好！！！黄鼠狼们：啾啾！！！

    经过黄是人带路，晚夕他们从城隍庙后面下山，在山路上晚夕看到远处的河边上，有一座很大的庙，庙的广场上有很多村民在庆祝，有舞狮子的，还有敲锣打鼓的，和吹奏乐曲的，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那边的热闹景象，不过周围还插着很多火把。

    晚夕看到这么祥和的庆祝活动，瞬间萌生了想去玩的念头，于是很明显的脚步加快了起来。土地公似乎感觉到了晚夕的步伐，于是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晚夕应声点了点头应付着说了声嗯。黄是人一边走着一边闻着周围的气味，他自言自语的说着，感觉周边气氛闻起来不太对劲，晚夕只顾着看远处的热闹，并没有太过在意黄是人说的话。

    距离河神庙还有一两百米的距离了，黄是人开始警觉了起来，他把手放在耳朵旁边好像在听着什么，就连跟着一起来的黄鼠狼也忽然站了起来看向前方，晚夕看到村民和之前进村看到的李伯正在聊天，于是跳起来挥手要跑过去，嗨！！！李大！！！晚夕还没喊完，黄是人一把将她拽到旁边的草丛里，用手使劲捂着晚夕的嘴，借着浓雾和草丛，李大伯和村民回头看向这边什么也没发现，于是继续聊起天来。

    你不想活了！喊什么喊！晚夕挣脱开他的手生气的问他，你干嘛啊你！你想捂死我啊？黄是人看了看外面嘘了一声说，我们听到，他们在讨论抓你祭河的事呢。听到这里晚夕惊讶的说，啊！抓我祭！！黄是人再次把晚夕的嘴用手捂住对她说，别出声！那个妖怪神通广大，大概早就知道你会来了。

    啊~那怎么办啊？晚夕害怕的问着，黄是人摸了摸其他黄鼠狼的后背给它们挠挠痒痒说，问土地公去吧，我也没办法。

    晚夕悄悄把背包拉锁拉开，死神仙~死神仙~现在怎么办，他们要把我祭河啊，为什么要把我祭河？土地公无奈的对她说，哎~看来我们的行踪暴露了。忽然远处传来一个村汉的声音，外乡人在这里！快来人啊！于是晚夕站起来看到有一群村民拿着锄头铁锹铁镐，向她这里跑来，嘴里还喊着打死外乡人！把外乡人祭大河！河神说了！祭了这个外乡人我们的孩子就不用祭河了！

    晚夕连忙站起来喊着解释说，不是我啊！你们都被河神骗了，河神是妖怪！真的是妖怪！村民一边跑着一边喊着你才是妖怪！外乡人把厄运带到了白山村！可恶的外乡人！杀了她！

    忽然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从背后传来：跟我来！走这边！啊？老顾？顾辞言一把抓住晚夕就往旁边跑，晚夕示意让黄是人也跟上，黄是人拿起地上的东西就跟着跑了过去。大概跑了好一阵子，顾辞言带着晚夕回到了村里的一个墙下面大口喘着粗气，一群村民跟了过来没有发现躲在墙角后面的晚夕一行人。

    这些愤怒的村民手持火把，拿着铁锹镰刀锄头跑到这里，领头的村民左右看看自言自语的说道，人呢？明明往这边跑了，你们去那边，你们几个！跟我走这边！追！

    顾辞言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晚夕和旁边一起跟过来的黄是人，黄是人万般感谢的对顾辞言作着揖小声说：谢谢你啊谢谢你。顾辞言轻轻说了没事，于是悄悄站起来看到村民们已经走远了，他蹲下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晚夕和黄是人。

    昨天的时候，举行大河祭仪式的仪司从河神庙里出来，她直接摸了我家人的头和我的头，还摸了李伯的头说，这次祭祀河神需要的人来到白山村了，而且和我有关，说河神决定让村民把擅自闯入白山村惊扰大河祭的人抓起来祭大河，这样我的妹妹和其他的孩子就不会再有落水现象了，村里的大家听了这话非常高兴，开始也有人觉得献祭外乡人这件事有违常理，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孩子，还是相信了河神的鬼话。

    我劝过他们了，他们不会听我的话的，如果被他们抓到了肯定会把你投河，一会儿去我车里，我开车送你离开白山村吧。

    晚夕含着眼泪说：老顾！那你怎么办？那你妹妹怎么办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消灭河神吗？不是说好了吗？顾辞言摸了摸晚夕的头，看了看黄是人，黄是人比了个抱拳的手势说，兄台放心，我黄是人，一定会保护好恩人的！

    顾辞言诧异了一下继续说，好，晚夕，虽然我的妹妹也很重要，但是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因为我而牺牲掉，我一定会把你送出去的，那黄兄，晚夕就交给你了，一定要让她活着。黄是人沉重的点了点头说：嗯！放心吧兄台！我一定保护好恩人！周围的黄鼠狼也跟着啾啾啾的叫着。

    好了晚夕不要哭了，我们走吧。顾辞言悄悄的，带着晚夕往村口方向跑，土地公忽然说：这小子可信吗？你们刚认识不久，还是小心为妙。晚夕哽咽着说，没事，我相信他不是坏人。

    顾辞言疑惑的问晚夕在和谁讲话？晚夕只是说心情不好给自己打打气而已，顾辞言才没再怀疑。

    跑了好一阵子，终于看到顾辞言的汽车了，不过车窗玻璃是坏的，顾辞言咬牙说了句：可恶！这帮村民竟然砸了我的车窗！晚夕弱弱的说，是我砸的~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出来的……顾辞言无语了好一阵才说了两个字，好吧。

    顾辞言带着晚夕跑到汽车周围，他快速检查了车胎没有任何问题，于是打开后备箱把晚夕的背包甩了进去，晚夕连忙又抱了出来，哎这东西不能扔进去我还有用呢，顾辞言只好把四只黄鼠狼放进后备箱里，再扔进去点矿泉水瓶然后把后备箱关上了。

    看到他们了！是小顾！小顾和那个外乡人在一起！顾辞言一把把晚夕和黄是人推进车里，打着了车，锁好车门，一个急转弯掉头就往村外面的公路上开去，因为雾气太大，顾辞言无法开的太快，很快就被村民追上了，他们把顾辞言的汽车围了起来，拿着铁锹棍子锄头敲打着顾辞言的汽车，伸出手去拽晚夕的胳膊和衣服背包，顾辞言不断的摁着车笛可是那些愤怒的村民却一点也不害怕汽车。情急之下土地公告诉晚夕：我现在只能再用最后一点仙术就没有法力了！不过这个也许能给你保命！黄是人！黄是人：在。能不能救晚夕，方法我都告诉你，你可不能突然跑掉啊！

    黄是人不耐烦的说：土地公你快点吧，我不会放弃恩人的！我能做人托您的福！托恩人的福！

    好！土地公念动咒语：人有三把火，阳气定魂魄，一道还阳符，十里魂归来！我用仙力凝了一个还魂符，给你！把它吞了。土地公念完咒语，从背包里出现一个三角包的黄色符咒，晚夕看着眼前的纸，表现出难以下咽的神色，顾辞言从后视镜看到了她难为情的表情于是问：你怎么了？晚夕说，啊没事就是吃东西呢。顾辞言，我的车快坚持不住了再这样下去门会被拽开的，我们只能另想办法了。

    晚夕看了看包里的符咒，闭上眼睛吃了下去对顾辞言说，我下车了！你和黄是人看好我的东西！于是晚夕打开车门下去了，晚夕下了车就往村里跑，村民看到晚夕下车，立刻掉头去追她了，一个男村民一锄头打在晚夕后脑勺上，晚夕应声就倒地不起，被其他村民抬起来带走了。

    顾辞言看见晚夕被人抬走，下了车大喊着晚夕的名字，跑着去追她，结果被好几个村民摁在地上，他的车也被砸坏了，车里的黄是人被吓得瑟瑟发抖，还好黄是人没有乱动，村民看到瑟瑟发抖的黄是人，没有伤害他只是砸坏了车带着顾辞言和晚夕离开了，一群人渐渐地消失在了迷雾中。

    土地公对黄是人说，好了我已经没有法术了，你听好了，我教你怎么救她。土地公把开坛做法招魂的方法告诉了黄是人，黄是人认认真真的听着。

    第三天早上，晚夕迷迷糊糊的醒了，她发现自己手脚都不能动了，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木板上，手脚固定在上面，嘴里还堵着一团牛皮纸。晚夕挣扎着看着眼前的人群，他们有抬着猪头的，有抬着水果的，正在一批一批的往河里扔，晚夕看到这个场景一个劲的扭动着身体，呜呜呜的求救着。

    晚夕看到村民们押着顾辞言在远处看着她被投河的过程，顾辞言拼命的喊着她的名字，村民死死的押着他的胳膊让他看着这一过程。高台上一个穿着草裙带着孔雀翎帽子的女人，挥舞着一个拂尘大喊着说着：河神啊！你要的祭品已经来了！祈求你保佑我们风调雨顺！我们祈求你！河神！保佑我们大家吧！所有村民纷纷跪地，晚夕扭头看到河里泛起波浪，侧面的岸边上跑来一个瘦弱的小伙子背着她的背包，晚夕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是黄是人，黄是人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安慰她说一切准备就绪，会保证她的安全的。

    看到黄是人的晚夕，流下两行泪紧紧闭上双眼等待着投河，抬着她的四个人距离河越来越近了，下一个祭品就是晚夕了，她已经生无可恋了，在脑海里把自己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都想了一遍，忽然，高台上响起号角声，几个男的喊道：送活祭！祭河神！风调雨顺！幸福安康！扔祭品！！！！

    听到这：晚夕猛地睁开眼睛，她忽然感觉身体正在加速下落，她内心大喊，我还没有嫁人呢！呜呜，然而就在一瞬间，她看到了河水，这条河忽然对她来说变得无比巨大，她听到了波涛汹涌的声音，此时大量的水已经冲进她的衣服和口鼻眼睛，那种凉和恐惧是无法想象的，由于泡在水里的原因麻绳变松了，她奋力挣脱了木板的束缚，不过没一会儿，晚夕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