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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作恶行

    赵牧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努力了半天,却发不出半个字。

    “这饼子的滋味,不好受把。”

    大汉蹲在赵牧身前,笑了几声,又接着说道:“跟了老子二十几天,真当我认不出你来。”

    他此刻得意的很,把自己怎么发觉,怎么设下如此计谋,怎么小心翼翼跟踪,又提前跑到了岔路口等他,通通细细说了出来。

    早在小店之中,看见赵牧的第一眼,大汉就认出他来了。

    这些日子,这少年总是出现在自己身边,大汉早就戒备着了,还曾暗中试探了几次,知道他身怀玄门正宗功夫,应是出自大门大派,自己这野路子,真要打起来只怕占不到上风。

    不过,这些个出自大门大派的弟子,往往自大的很,所以大汉故技再施,那饼子之中,下了极为厉害的“丧魂水”,这是专门用来对付修真者的毒药,无色无味,厉害的很。

    大汉说得口干舌燥,不禁拿出随身带的酒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看着还未断气的敌人,忽然间,他心中生起不好的感觉。

    这个念头刚起,大汉便觉得眼前有道刺目的红光闪过,待他眼睛恢复,赵牧已站直了身子,右手握着一把黝黑单刀,半截刀身没进了自己的胸膛。

    “你,你,你。”

    “我怎么没中毒是不是。”

    赵牧拍了拍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完好饼子,扔在了大汉面前,说道:“的确滋味非凡,只不过,我吃得是自己的。”

    大汉双目睁圆像个铃铛,此刻的他又惊又怒,急切道:“你怎么会。”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发觉你的阴谋的吗?”

    赵牧眨了眨眼睛,说道:“因为打从一开始,你的一举一动,我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你不觉得奇怪吗,我跟了你二十几天,却从不动手。”

    大汉一怔,继而整个人强烈恐惧起来,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很多事情,自大的名门正派弟子,哪会如此费力跟踪,金陵府到此地,又哪里需要半个时辰,凑巧得刚刚好,有一队江湖人士骑马路过,凑巧,又回到了此地......

    “我杀了你。”

    不顾伤口,大汉挥拳直出,因为他已经不敢想下去了,杀了这个人,赶紧逃,是他唯一的念头。

    “哈哈,打不着,我跳,打不着,我再跳,还是打不着。”

    连敌人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大汉气得发疯,又接连猛攻了数招,伤口被牵动,鲜血迸发,而他的力道也愈来愈弱。

    赵牧慢条斯理地躲着,口中却是不停,沉声道:“四年前,你在这里干过什么事情,我想你还没有忘记吧。”

    “当年你重伤倒在庄子门前,庄主黄先生救了你,你却贪图他家的宝物钱财,狼心狗肺地杀了他全家,王庄主的儿子从外地远游归来,见到家中剧变,拼着性命要杀你,但他功夫太弱,虽然伤了你,却敌不过你,你一怒之下,竟然将他四肢砍去,口舌拔去,扔在荒野之中,活活饿死了他。”

    听到此处,大汉浑身颤抖,汗水鲜血,止不住地往下流,一股寒意,也渐渐涌现出来。

    “王公子死后不甘,怨气难散,化作冤魂,终日癫狂不止,吓得方圆几十里的百姓纷纷搬走,直到数月前,一个少年路过此地,听闻此事,不禁拍案而起,誓要为庄上百姓报仇,冤有仇,债有主,作恶终有报。”

    此时此刻,大汉在再没有任何攻杀赵牧的念头,他只想着,逃。

    就在他转身之时,阵阵呜咽声的声音,忽从四面八方幽幽而来,那是一群野狗,它们目光冷冽,饱含怨气,大汉吓得哇哇大叫,拼了命地想要逃,可双腿早已不听使唤,他那一双惊惧至极的双眼中,最后看到的是被残害致死的黄家庄百姓。

    这个恶人终于想起了当年的恶行,为了不让官府找到线索,他特意引来一群野狗,将百姓的尸骨啃食的干干净净。

    秋雨虽凉,凉不过世事。

    自下山之后,赵牧愈来愈不懂了,什么是善恶有报。

    王庄主父子今世为善,却不得善终,庄中百姓终日辛苦劳作,却不得好死,若真是善恶终有报,他们这一世的凄惨,难道是还上一世的为恶吗。

    可不是常说,喝了孟婆汤,前世的一切就完结了吗。

    赵牧真的无法理解,因为在原本的世界,根本没有什么鬼怪神仙,也就用不着考虑轮回来世,可在这里,莫非冥冥之中,真的有天道。

    天道无情,天道有情,天道又是什么。

    赵牧不禁长叹一声,看来无论是任何世界,都会有为什么,人观天地,以自身感悟去理解世间万物,是对是错,谁也不知。

    “哈哈,我又不是智者,何苦去想,大丈夫行于世间,只管问心无愧,何必管那来世今生。”

    “古诗有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干啥,想太多了,要掉头发的。”

    “不过,他娘的,为什么太监也算原罪啊。”

    想起来时因,以致有今时债,赵牧就不禁吐槽道:“该死的鸽子,混蛋的师父,和尚也能欠太监债,玩我呢。”

    秋雨之下,荒废的黄庄之中,鬼气森森,再加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胡言乱语,时而骂娘,时而沉思,这场面,不禁有些滑稽。

    但是,这积聚已久的怨气,却渐渐散去了。

    发呆之时,忽然有一股幽风从客堂冲出,直向北而去,那里新起了一座坟地,里面收容着黄家人的遗骸。

    听得客堂也没了动静,赵牧转身走了进去,里面的景象,倒没太多刺激,一群野狗把现场舔舐的干干净净,只余下一副血淋淋的骸骨。

    取回自己的黑铁刀,仔细擦了擦,擦干净之后,赵牧开始检查起了这恶僧的随身之物,打游戏的时候,摸尸拾取,用得可是非常溜,到了这地界,他也没忘。

    不过这家伙的衣服都被撕的破碎,所有的东西也被扔到到处都是,其中一些书册什么的,不仅沾了血还被咬了几口。

    “书册,秘籍?”

    怀着激动的心情,赵牧一本一本仔细检查,结果发现尽是些什么《房中秘术》《春药宝典》之类的下三滥玩意,气得他破口大骂:“他娘的,我当什么宝贝呢,你这货,八成是个举不起来的。”

    地上的除了这些书册和一些杂物之外,就是几个瓶子,赵牧拿起来打开一闻,发觉还挺香,不过其中一个,却是闻不到什么味道。

    “这个八成就是那丧魂水了,说不定日后能用得着。”

    赵牧小心将它收了起来,又仔细找了一遍,仍是没有找到最重要的东西,钱。

    “靠,我还打算摸点钱解决燃眉之急呢,娘的,看来这货也是这么打算的。”

    正发愁之时,王公子却是回来了。

    “多谢恩公。”

    他跪在地上,使劲磕了三个响头,但是他一抬头,却看见恩公躲得远远的,对着自己喊道:“老兄,我这人最受不了这种大礼了,你快些起来。”

    赵牧这人,替人办了事,收钱收物,那是心安理得,可看见一个比自己大的人跪下磕头,那可真是受不住,哪怕他现在已经是鬼了,磕起头来也没声响。

    “恩公勿要自谦,你替黄家报了仇,替我们安顿了尸骨,此番恩德,无以为报,磕几个头又算得了什么。”

    “千万别,你非要磕头,我只能还给你。”

    说着,就要作势跪下,反正,王公子磕几个,自己就还几个。

    “这......”

    王公子一下子为难了,赵牧连忙说道:“你要真想谢谢我,有钱没,给我点银钱就成。”

    这话一出,王公子一愣,忽然想起多日来自己随着恩公追踪那恶人,眼见最多的,便是他为了银钱苦恼。

    “想笑就笑吧,哎,穷啊。”

    两世为人,仍旧逃不出一个穷字,赵牧望着天,欲哭无泪。

    下山的时候,他是一文钱也没有带,师父千般教诲中,便有不可豪夺他人钱财这一条,凭借真本事赚钱,又没人相信自己这个少年郎,虽然有两次除了妖鬼,却又碰上的是穷苦人家。

    常言道,财侣法地,然而自己这个渣渣,半个都没有,算是丢尽了穿越者的脸面。

    据说东厂工资不错,要不我厚着脸皮提前一年去?

    “恩公,我家中还有些银钱,请随我来。”

    王公子的话,有如山泉般动听,赵牧一点也不怪他打断了自己的思考,起身愉快地随他往后院而去。

    古时候地广人稀,修房子也是往大了修,黄家庄虽是个普通乡豪的院子,占地却也是不小,里面亭台楼阁,假山假水皆有,虽然规模小了点,仍令赵牧目不暇接,顺带有点羡慕。

    王公子一边飘,一边说话,“以往我癫狂不止,未曾好好看过家里,恩公说那银钱之时,我才忽然想起,父亲一直藏有一笔银钱,藏得隐秘,想来,那个恶人还未取走,父亲常说,富贵终有时,留下这笔银钱便是为了日后之需,如今我庄中已无人,这银钱,就任凭恩公取用。”

    “哇塞,那肯定很多啊。”赵牧听他此时说话,条理清晰,语气平和,知道他怨气已散,这与他日后大有好处,但想到以后,又不禁问道:“老兄,你往后有什么打算,投胎吗?”

    “只怕城隍老爷不收我,即便入了幽冥地府,也不知要等多少时日才能投胎,不如做个鬼仙自在。”

    “说得也是,那你打算留在此地,还是去别的地方。”

    “四处看看吧,可能去北边。”

    一人一鬼胡乱聊着,穿堂过室,到了后院的一处水井,这井看起来,荒废的年月比整个庄子还要久。

    “恩公稍待,我去去便来。”

    他说罢,嗖地一下钻进了荒井之中,不一会儿,一口大箱子陆陆续续飞了出来,整齐放在赵牧面前,刚一打开,有钱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箱子里面满是黄金白银。

    “噫,真要发达了?”

    没等赵牧多高兴一会儿,他突然发现,好像就面上浅浅一层是黄白之物,下面是串起来的铜钱,一贯一贯,着实不少。

    情理之中,意料之中,赵牧也没有丧气,自古以来,神州大地就缺乏黄金白银,虽说这地方与自己所知的古代不同,但终究,还是有所相似的。

    解下背上的行囊,放进了几锭黄金白银,又拿了点铜钱搁在怀里,赵牧想了想,够花一阵子了,又把箱子盖好,对着井中喊道:“老兄,谢礼我拿了,剩下的,给有需要的人吧,我走了。”

    赵牧一个转身,向后摆了摆手,潇洒离去,这心中,着实有点小激动,人活一世,不拉风装逼怎么能行。

    井中的动静忽然停了,待赵牧刚刚离开后院,一阵幽风卷向天空,王公子的声音传来,“恩公高义,在下佩服。”

    虽然被带了高帽子,赵牧却道:“走就走吧,还这么拉风,比我还能装逼。”

    做鬼的好处之一就是飞行方便,最次也能飘,这王公子做了多年怨鬼,御风而行的本事,早就熟练的不行。

    反观自己,虽能御剑飞空,可手中却只有两年前于山中捡来黑刀一柄,有法术也没好兵器施展。

    赵牧不禁仰天长叹:“人生怎么就这么难呢。”

    “怎么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