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选择

    “姑妈，我把你的情况跟我老师说了，得手术。这边的医疗条件做不了，老师帮你联系了两家能做手术的大医院，您看看喜欢哪家。”肖萌不是先问姑妈是否同意接受手术，而是直接让她在两个医院间做出选择。

    另外，她还把原本严肃紧张的选择医院，轻描淡写地说得象在商场挑衣服一样轻松自在。

    这在很大程度上能缓解病人在这件事情上的疑虑与纠结。

    这也是EVA教给她的表述方法，成功学常称之为话术，其实就是一种实用心理学。

    谈判中这可是个相当实用的技巧，省去了很多费时费力的商量和规劝环节。

    “好好好，我们家萌萌真的长大了，姑妈还担心万一哪天我倒下了，怕你照顾不好自己，现在反倒是你照顾起姑妈来了。”肖兰兰一脸欣慰地拉着肖萌的小手不舍放开。

    “先跟姑妈说说，都是哪两家医院？”肖兰兰问。

    “一家是帝都医大附属第一医院，由我老师亲自主治。另一家是滨海市中心医院，负责给你看病的是于强教授，他是松涛的老师。”肖萌拉着姑妈的手坐在床边，为她介绍两家医院的情况。

    说到于强教授的名字时，她感觉肖兰兰手里一紧，几乎把她的手捏疼，但马上又放松下来，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滨海好，新一线城市，医院的设施也很新。”肖兰兰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做出了选择。“滨海离咱们这很近，来回高铁才1个多小时。”

    肖兰兰的理由在肖萌和王松涛他们听来，基本都是在刻意掩饰。EVA刚才已经证实了肖萌的猜想，姑妈跟于强教授的关系肯定也不一般，甚至到了有事宁可找于教授帮忙，也不愿惊动孙院士的程度。

    她到底在担心什么？不想见孙院士，肯定不是出于个人恩怨甚至仇恨。这一点从双方听到彼此时的态度就能猜到。肯定有什么事情让她不得不继续隐瞒。

    敢于毫不犹豫地惊扰于教授，说明他们之间存在某种极深的信任，甚至对方本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以至于在他面前，她根本不需要隐藏。

    可是肖萌和王松涛不免心生疑惑。难道他们的相识相恋真的只是巧合？姑妈难道事先真的不知道王松涛的底细就肯把肖萌交给他？

    王松涛心里悄悄地征询EVA的看法，眼睛确一眨不眨地盯着姑妈和肖萌。

    错综复杂的关系纠缠交织难以梳理，层层叠叠的疑云似浓雾般笼罩心中。

    平淡的过往似乎也被蒙上一层亦真亦幻的颜色，习以为常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缥缈和陌生。

    这个世界到底是真还是假？周围的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真？

    他真怕哪天会无意中走到现实空间的边界，揭开布景时才发现自己是供人消遣的楚门……

    EVA静静地任由他脑中胡思乱想，却始终保持安静默不作声。

    接到王松涛打来的电话的时候，于强教授早已得到了301和孙一兰院士的提前通知。

    “没问题，孙院士已经说明了情况，我这边已经全部准备好，下午就派专用救护车去那边接你们过来。”王松涛没有磨叽，于教授也不寒喧。

    这是他师徒俩的共同之处，严肃，冷漠，似乎不近人情。但是一旦专心作起事来，则是无比的严谨认真。

    唯一一次见老爷子动情绪，就是医学院迁走那天，在实验楼前那次送行。

    王松涛突然发现，他居然从来没有向于教授表达过感谢，就连对肖萌，他也只说过一次而已。

    唯一让他真情流露发自内心说过两次感谢的，竟然是EVA。